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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专访
FEATRUE INTERVIEWS
不管是从爱情片角度,还是从纪录片角度,《火山挚恋》都是今年不可错过的一部佳片。
影片在今年年初的圣丹斯电影节上展映后,提名了评审团大奖,获得了一致好评。
国家地理纪录片公司以数百万美元的版权费,从奈飞、亚马逊和索尼经典影业等巨头手中抢夺到该片的发行权,打算冲击明年奥斯卡的最佳纪录长片奖。
目前,该片在烂番茄上的新鲜度高达99%,豆瓣评分8.9。
它用许久未见的胶片影像再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冒险之旅,以及一段令人慨叹的爱情长途。
火山学家的冒险
POST WAVE FILM
《火山挚恋》聚焦的两位主角——莫里斯和卡蒂娅夫妇,乃是上世纪著名的火山学家,这一地理学科中的专门学问,在当年颇为新鲜,研究这一领域的专家全球大约只有150人。
但这并不稀奇,在探测工具和安全装备极不完善的二十世纪上半叶,连火山到底是如何形成的都众说纷纭,加上火山爆发时的极度危险,这让不少对此感兴趣的自然科学家都望而却步。
1968年,随着“板块构造学说”的提出,有关火山的形成原因基本确定,一批新星学者开始到荒无人烟的火山口艰辛探险。
这其中便有来自法国的莫里斯和卡蒂娅。
这对夫妇从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间,一边在火山喷发之际观测研究,一边用摄影机将此壮观现象加以记录。
到两人去世时,一共累积了二百多个小时的影像素材。
《火山挚恋》的导演萨拉·多萨,便从这漫长的素材库里择出98分钟,精心梳理出一条新奇有趣、感人肺腑的冒险爱情故事。
片中除了极少部分的动画效果由后期制作添加,其余部分都原封不动地来自于莫里斯的摄影、有关他们的访谈节目和卡蒂娅的摄影及资料。
这也是为什么多萨在影片伊始的演职员字幕上,将导演一职挂上卡蒂娅和莫里斯夫妇,以及他们的朋友们。
而整部影片的解说则由米兰达·裘丽担纲,其爱情喜剧片《爱情我你他》曾在2005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引起热议。
裘丽那略带沙哑绵长的嗓音,为莫里斯和卡蒂娅的传奇故事增添了一丝伤感和悲情。
影片以线性叙事的方式,将夫妻俩的人生娓娓道来。
从他们在阿尔萨斯的童年生活,到两人初次见面,再到携手前往火山探险,以及此后二十年间在世界各地数百座火山辗转跋涉,《火山挚恋》一边呈现着奇伟壮观的火山喷发景观,一边让我们感受到这对夫妇的不渝之爱。
爱情永不降温
POST WAVE FILM
其实,像莫斯利和卡蒂娅这样的“冒险夫妻”并非唯一。
金国威和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夫妇
近些年来,凭借《攀登梅鲁峰》、《徒手攀岩》等纪录片频频亮相各大电影节和奖项的金国威、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夫妇倒也颇具特色,自成一体。
两人同样专注于户外冒险领域,尤其是金国威,在由其编导的《攀登梅鲁峰》中,他本人也是攀登者之一。
《攀登梅鲁峰》(2015)
一边用影像记录下惊险刺激的过程,以此获得名望和资助,另一边再借由这些物质资助,让户外冒险兴趣得到保障,这便是金氏夫妇的双重人生。
这一点在《火山挚恋》中,莫里斯说出了类似的行为动机:我不是导演,我是四处流浪的火山学家,被逼的拍片,好继续流浪。
且不管莫里斯的夫子自道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但看七八十年代各大媒体的连番报道和深度访谈就能瞧出,两人近乎“疯狂”的火山科研行动,令人大开眼界,为之叹服。
这种叹服心理,自然有夫妻两人在火山面前毫不畏惧,但也不乏对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炙热爱恋产生的艳羡。
如果说金氏夫妇的影片尚且可以令我们升起同样的敬仰,那么由于两人绝大多数身居幕后,便让人无法窥探到这种独特的伉俪情深。
而莫里斯和卡蒂娅不同,他们虽从未执导过一部正式的影片,但在《火山挚恋》的粗粝影像中,我们却为他们几番动情,几番叹惋。
倒不是说这对夫妻的爱情之旅多么跌宕起伏,影片中,除了讲述莫里斯因为固执地要在硫酸湖中泛舟冒险,惹得卡蒂娅不高兴外,他们甚至鲜有争吵。
两人恋爱的动情之处在于,漫天喷涌的红色岩浆,让这对无比渺小和脆弱的恋人瞬间变得如图腾一般,让人难以忘却。
毕竟,恋爱大抵由荷尔蒙作祟,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再炽热的恋情都将无声消散,化为琐碎的鸡毛蒜皮,沦为婚礼里的凑合情绪。
但莫里斯和卡蒂娅的恋情和婚姻并非如此,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孩子,将所有的情感和精力都放在火山和彼此的身上。
于是乎,每一次的火山探险都是一段全新的恋爱冒险,每一次的熔岩喷涌都是一股新鲜的荷尔蒙在催情。
加之,由于死亡威胁的无处不在,让那些对于恋爱忠诚的考验在此变得微不足道,当恋人随时都将伴君而逝,还有什么爱情比这还要动人心魄呢?!
火山在此不仅仅意味着一种危险的讯号,更为莫里斯和卡蒂娅的传奇爱情做了完美背书。
从火山“回家”
POST WAVE FILM
当然,《火山挚恋》的终极表达,既不想停留在对火山学家的奇观记录,也不只是对莫里斯和卡蒂娅夫妇的恋爱礼赞。
它在情感上制造了各种波折,让两个对人类社会产生绝望的流浪冒险家,最终“回家”,用自己的生命实现了人道主义的终极献身。
影片开始不久,就道出了两人的性格特点,卡蒂娅因个性不羁,被送去过专治叛逆女孩的学校;而莫里斯在火山探险的初期,右腿在高达140度的泥巴里被严重烫伤,他却说这是“火山学家的洗礼”。
对六七十年代的国际局势,两人同样失望透顶,美国发动越南战争后,莫里斯和卡蒂娅甚至走上街头抗议。
就像莫里斯自己所说:因为我们对人性感到失望,加上火山比人类伟大,所以这(研究火山)正符合我们的需求。
可以说,两人前十年对于火山的探险,是出于对人类社会的逃避,以及对火山的兴趣;而从1980年圣海伦斯火山喷发开始,他们从兴趣研究变为灾难研究,希望攻克“灰火山”的秘密,以帮助人类避免灾难。
尤其是1985年哥伦比亚的鲁伊斯火山爆发,导致2.5万人死亡,十几万人受灾后,莫里斯和卡蒂娅醒悟过来:即使用客观数据,提前预警当地政府也毫无用处,必须得用实地拍摄的火山喷发影像,才能让人们了解这一灾难的严重性。
所以此后数年间,两人不顾危险,经常在火山爆发后依然留在现场,拍摄稀有宝贵的影像资料。
1991年,日本云仙火山爆发,莫里斯和卡蒂娅不幸身亡。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没有放弃对火山的影像记录工作。
只有当他们远离人类,才在火山导致的灾难面前,重新拾起对人性的信心,以及对人类的恻隐之情。
相比之下,同样用莫里斯和卡蒂娅夫妇留下的影像素材编织出的纪录片《心火:写给火山夫妇的安魂曲》,其立意要“小众”、剑走偏锋得多。
这部由“新德国电影”的代表——沃纳·赫尔佐格执导并担任解说的影片,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梳理莫里斯和卡蒂娅的人生履历,而是将两人经历的几次火山探险,随性放置于银幕上,通过歌剧、西班牙女高音、弦乐和交响曲,将画面铺满,传递出赫尔佐格的敬仰与共情。
《心火:写给火山夫妇的安魂曲》 (2022)
毕竟,这位拍出过《陆上行舟》和《灰熊人》的疯狂导演,在意志和行动力上确和莫里斯、卡蒂娅有共同之处。
他们都向往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冒险,却又对各自异常的举动有着清醒的认识。
而《火山挚恋》的情感表达显然要主流明晰得多,这倒不是说它比《心火》更高级,相反,或许后者才能真正传达出莫里斯和卡蒂娅的心声。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火山挚恋》的喜爱,它在一帧帧炙热耀眼、令人惊叹的火山爆发画面中,铺开了那对恋人的传奇卷轴。
他们对于火山的无比崇敬,对于人类的复杂情感,以及对于彼此的深沉爱恋,都显得如此炙热,如此真挚,如此动人。
作者丨郭源潮
电影,从不比生活更高瞻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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