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OECD国家）中老年人口负担较高的国家之一，但在保障养老金制度财务可持续的同时，实现了高达51.4%的养老金总替代率（OECD国家平均为48.9%）。瑞典能取得这一成绩得益于其养老基金管理体制。
虽然我国国家纲要多次明确提出“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也基本形成以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年金基金、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的养老保险体系，但是在我国三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发展的过程中，可能出现三支柱规模相差较大，地方统筹不完善、企业参与热情度不高、养老基金投资风险暴露较大等问题。
资料来源：中国政府网，系龄人研究部

本文将围绕瑞典养老金制度，包括制度设计、历史沿革以及发展经验等方面展开介绍，希望为完善我们中国养老金制度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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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瑞典养老金三支柱
瑞典养老金制度由三支柱组成，包括公共养老金、职业养老金和个人养老储蓄，具体结构参见下表：
资料来源：吴孝芹，《公共养老基金投资体制与资本市场发展——以瑞典经验为例》，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49卷第3期，2021年5月。
（一）公共养老金
瑞典的公共养老金制度是覆盖全民的强制性制度，包含三个层次：名义账户制养老金、实账积累制养老金和担保养老金。
1.名义账户制养老金，是将个人收入和其他应税福利（包括商业收入、父母津贴、生育津贴、失业津贴、疾病津贴）的16%分配计算入名义账户制养老金。这部分不存入个人账户，而是转入国家设立的四只缓冲基金——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国民养老缓冲基金（AP1、AP2、AP3 、AP4）进行投资运营。四只基金分别获得供款的1/4，每只基金承担1/4的养老金支付责任。这四只基金费后收益率一般在8%-9.6%之间。资产配置方面，权益类占比较高，达到35%-60%，固定收益类占比30%-35%，房地产资产占比8%-13%。瑞典还于1996年成立了封闭基金公司-第六国民养老基金（AP6），专门管理公共养老金制度的储备基金。
2.实账积累制养老金，即个人收入和其他应税福利的2.5%分配入实账积累制养老金。每个人都可以从养老金管理局提供的基金名录中选择5只进行投资。2018年底该平台有94家基金管理公司提供了802只基金产品。如果不选择，将自动存入国家基金“AP7 Såfa”。
3.担保养老金，是针对一生中基本上无收入无纳税的人群，主要基于个人国家公共养老金的多少、瑞典生活了多长时间、以及婚姻状况分发。领取保障养老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居住时间条件，二是收入限制条件。保障养老金从65岁开始领取，国民25岁以后在瑞典居住满40年可获得全额保障养老金，居住不满40年的国民待遇水平按每年1/40的比例递减。已婚人士领取标准是每月1.9倍价格基数（未婚人士2.13倍）。以2018年价格基数为例，已婚人士领取额度为每月7205克朗（约合人民币5406元），未婚人士每月8077克朗（约合人民币6061元人民币）。保障养老金领取时需要和其他养老金及工资收入等合并计算征收个人所得税。
案例
瑞典养老金平台
瑞典的 MinPension 网站是一个非营利性的公私合作平台，养老金服务商自愿加入。网站最初建立的主要目的是加强养老金宣传。瑞典第一支柱公共养老金中有一项计划为积累制投资账户(premium pension)，养老金主管部门每年都要向参保者发送年度报告(称为橙色报告)。MinPension 平台建立后承担起这项职责，并整合了工人的所有养老金信息。由于瑞典职业养老金普及率非常高，90%的工人都已加入，这为养老金公共服务平台的建立提供了基础条件。不过，该平台并没有数据储存功能。当用户登录时，网站将向国家养老金管理部门和 30 多个职业养老金计划服务商提出信息查询申请，随后几分钟内平台将汇集反馈个人的所有养老金信息，包括公共养老金、职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基于此平台，用户可以获得综合性的账户信息服务，并可通过可视化界面预测未来的退休金收入。
（网站：https://www.minpension.se）
（二）职业养老金
瑞典有四大职业养老金，主要由几大工会团体提供，不同类别的工会，与企业制定的集体协议可能各不相同，取决于工种和雇主，包括给白领雇员提供的白领职业养老金（ITP)，给蓝领雇员提供的蓝领职业养老金（SAP-LO），给中央政府雇员提供的中央政府雇员养老金（PA 03），给地方政府雇员提供的地方政府雇员养老金（KAP-KL）等。
职业养老金一般由职工所在的工会团体与用人单位进行协商谈判，向用人单位提供职业养老金集体协议，用人单位按照集体协议为职工建立职业养老金计划。企业可以资助选择投资哪家保险工资，如果雇员为不同的雇主工作过，其职业养老金可能投资于多家保险公司。
一般约定的缴费比例为职工工资的4%-5%，是21-25岁开始缴费，满30年后可以领取。自由职业者或者个体经营者也可以选择参加针对个人业主的职业养老金计划，并按比例进行缴款，通常为4.5%左右。
（三）个人养老储蓄
个人储蓄由个人自愿建立，包括：个人退休账户、购买投资性保险等。私人养老金在缴费及投资时没有税收优惠，领取时与其他养老金并入综合收入计征个人所得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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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瑞典养老金
制度历史沿革
瑞典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覆盖全民的公共养老金制度，至今仍然是诸多国家学习和效仿的对象。其发展经过了三个阶段，1913年制度建立，1998年养老金改革，21世纪制度完善。

（一）1913年制度建立
1913年瑞典议会通过全国养老金法案，正式建立养老金制度，并于1914年开始实施覆盖全民的公共养老金制度，也是世界上第一个覆盖全民的公共养老金制度。1948年和1960年瑞典先后推出了国家基本养老金制度（Folk Pension）和国家补充养老金制度（Allman Tillags Pension，ATP），形成了由基本养老金和补充养老金构成的制度体系，采用确定给付模式（DB模式）的现收现付制，具有鲜明的“全民养老”的特征。
（二）1998年养老金改革
20世纪80年代受经济形势、人口老龄化、及男性老年就业率不断下降影响，瑞典养老金陷入入不敷出的财政困境，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对养老金制度进行改革，并在1998年通过养老金改革法案，引进名义账户和累积制账户，实行灵活的退休年龄机制，缴费模式由固定给付型（DB型）逐渐向缴费确定型（DC型）转变，加重了个人养老责任，减轻了政府财政支出压力。改革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内容：
1.与旧的补充性收入相关固定收益（DB）国家养老金计划（ATP）不同，新的养老金计划是所谓的名义固定缴款（NDC）计划。在新制度下，公共养老金制度的工资税固定为个人年工资总额的18.5%。其中，16%用于基于所谓名义账户的现收现付制，其余2.5%用于个人funding。
2.新的现收现付政策中个人福利的金额与被保险人在整个生命周期中的缴税成比例。在改革前，他们与个人在劳动力市场上收入最高的15年期间获得的收入成比例。改革后，以65岁为界，在65岁生日之前领取养老金的每个月，减少0.5%，在65岁之后延迟领取养老金的每个月，增加0.7%。
3.推出了一项资金充足的养老金计划。就这一部分而言，被保险人可以在众多私人基金管理人之间进行选择，或者留在由公共当局管理的默认基金中。
瑞典经过了1998年养老金改革，对老人退休行为产生了深远影响。根据相关动态规划模型测算，预计老人退休时间将平均推迟2.5年。
（三）21世纪制度完善
1.2003年残疾保险（DI）计划
2003年之前，残疾保险（DI）计划是养老金制度的一部分。它包括基本养老金和补充养老金。福利与参保工人的劳动收入相关，并使用与养老金福利相同的算法。2003年后，DI独立于养老金计划，现在是社会保险制度的一部分。福利按低于社会保障上限的“假定收入”的64%计算。“假定收入”是劳动者有资格获得直接投资之前五到八年最佳年劳动收入的平均值。
2.2007年所得税抵免改革
2007年，新当选的右翼政府在瑞典推行了一项所得税抵免改革，其目的是鼓励老年人群，尤其是低收入人群地就业。税收抵免额是基于收入和税率的函数。2007年改革的另一个要素是，在纳税年度开始时，65岁以上工人的工资税率从26.37%降至10.21%。2007年的改革大幅提高了65岁以上工人的净参与税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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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瑞典养老金制度
发展经验探讨
（一）探索中国特色
公共养老金名义账户制
从瑞典养老金运作管理模式来看，采用记账的管理方式，不需要实际存入资金，而是记录参与人一生工作时间的个人缴费情况、缴费收益率和平均收入变化的年度指数，作为养老金发放数额的依据。政府可以试试根据宏观经济情况（包括通货膨胀、经济萎缩、财政困难等）对账户缴费收益率进行调整。名义账户制对中国公共养老保险制度既有适应性的一面，也存在效率缺损的一面，即实施的效率较低。而面对着越来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趋势，为了确保中国公共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发展，应在借鉴瑞典养老金名义账户制成功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具体国情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养老金名义账户制。
（二）市场运作三支柱
养老基金助力保值增值
瑞典养老金基本通过国家缓冲基金、个人选择基金的形式进行投资运营和管理，投资范围十分广泛，权益类资产占比也较大，有效地实现了养老资产的保值增值。瑞典赋予个人及企业对养老金投资的自主选择权使得养老金的投资运营根据个人或企业风险偏好和资产状况进行一定程度的个性化配置，满足参与人的多层次养老需求。目前我国一支柱、二支柱均实现了市场化运作，三支柱随着顶层设计的逐步出台，也发挥了市场化竞争的优势。
资料来源：公开资料
聚焦三支柱，近期政策频发，逐步落地。“养老保险国家队”的国民养老保险公司于2022年3月正式开业，6月证监会发布了《个人养老金投资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业务管理暂行规定》，拟优先纳入养老目标基金，未来进一步扩充产品范围。7月银保监会、人民银行联合发布《关于开展特定养老储蓄试点工作的通知》，明确自2022年11月20日起，由工农中建四大行在部分开展特定养老储蓄试点。这些举措极大促进了养老储蓄、养老理财、养老保险和养老基金等产品市场化供给，通过市场投资运作实现养老基金保值增值。
（三）促进建立多层次
养老金综合信息平台
借鉴瑞典全国层面非盈利养老金信息平台经验，未来，中国可以探索多支柱养老金的综合信息平台。截至 2021 年，我国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已覆盖已超10亿人口，而参加第二支柱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的人群合计近 7000 万人，这为未来二、三支柱养老金的拓展提供了巨大的潜在空间。如果将该平台扩展成服务于三个层次养老金的综合信息服务 “大平台”，不仅有利于为参保者提供一体化的信息服务，也有利于养老金教育普及，为个人退休规划和参保决策提供参考，促进国家多层次养老金的协调发展。
作者：方敏珺
校稿：张晨
美编：饶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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