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人头攒动的天河机场最近一年几乎变成建筑工地,T2航站楼改造工程和第三跑道工齐头并进。天河机场第三跑道按满足年旅客吞吐量6300万人次、货邮吞吐量80万吨目标设计,而2021年,天河机场旅客吞吐量不到2000万人次,货邮吞吐量约31万吨,尚且不到第三跑道设计运力的一半,这条新跑道建设是否过于超前?
天河机场总体规划(2019版)显示,机场未来将规划5条跑道和双航站区,近期(2030年)规划旅客吞吐量6800万人次,远期(2050年)规划1.2亿人次。未来武汉(天河机场)要建成客运枢纽,携手鄂州(花湖机场)步入“双枢纽”时代。只是,在高铁分流客源、花湖机场分流货源,临空经济区没有太大起色的情况下,天河机场能吃饱吃好吗?
深港“客货等跑道”,武汉“跑道等客货”
1995年建成运营以来,天河机场旅客吞吐量从开航初年的231万人次增长到疫情前2019年的2715万人次。机场现有两条跑道,年旅客吞吐能力4500万人次。第三跑道建成投用后,每天可增加高峰小时容量15至18架次,每年可增加航班吞吐能力6万至8万架次。
2021年天河机场客流近1980万人次,远未达到现有的4500万人次的保障能力,为何要开启第三跑道建设?据湖北日报报道,民航机场规划设计研究总院相关负责人称,眼下受疫情影响客流有所抑制,但2019年机场旅客吞吐量接近当时设计能力的80%、现在的60%,“着眼未来,跑道建设应适度超前,因此建设第三跑道势在必行”。
疫情之后机场客流能否急速反弹暂且不表,从深圳宝安机场和香港机场的扩建进程来看,上述说法其实站不住脚——天河机场扩建既非“适度超前”,也并不“势在必行”。
2019年,深圳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5000万大关,最高峰时平均1分多钟就有1个航班起降,而机场设计旅客吞吐量为4500万人次,彼时吞吐量已超设计上限。在此情况下,深圳机场第三跑道于去年开建,计划于2025年建成投运。

香港机场更繁忙。2018年,香港国际机场客运量约为7500万人次,货运量超过500万吨,运力接近饱和。直至今年7月,建设良久的机场第三跑道才刚启用,原有的“中跑道”将关闭以重新配置,连同其他三跑道系统工程项目预计2024年全部完工。系统建成后,可带来约50%客货流量增长。

深圳机场和香港机场新建第三跑道“跟不上趟”,固然是因为用地紧张(两地都有填海作业),但二者都是在运能饱和或接近饱和时才将扩建提上日程,是“客货等待跑道”;而武汉天河机场则是“跑道等待客货”,可以预见,跑道竣工后一段时间,大量运能闲置将是常态。
天河机场第三跑道建成后,将成为继北京(首都、大兴机场)、上海(浦东机场)、广州(白云机场)、重庆(江北机场)、成都(天府机场)后内地第七家拥有三条跑道的机场。对比各机场客货吞吐量就能看出天河机场走得有多快——去年京广沪成渝旅客、货邮吞吐量处于头部位置一字排开,而武汉两项排名均位于第13。
高铁出行频次最高,武汉民航“被分流”
按专家说法,眼下受疫情影响客流有所抑制,那疫情之后天河机场客流会不会强势反弹?答案是,可能反弹,但不太可能“强势”。按照湖北当地官方乐观估计的数据推算,天河机场2025年的旅客吞吐量最多也只有约4500万人次,这正是机场当前的设计运力值。

2009年天河机场旅客吞吐量首次突破千万人次,2012年、2013年分别跨过1300万和1500万人次大关,2013年12.3%的同比增速成为正常年份增速最高值。此后,因为上一年疫情原因,2021年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速达54.6%,但总数相比2019年减少700多万人次。这意味着,相比十年前,天河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高峰已过——这背后恐怕不得不提高铁网络。

中国中心城市高铁、航空客运市场目前均形成以武汉为重心点的空间格局,中部区域中心城市高铁通行优势明显高于航空运输,例如武汉、郑州、合肥等城市高铁与航空客运总量比值在5倍以上。高铁、航空客运量与本地常住人口规模比值可侧面反映城市人均高铁、航空年出行频次,武汉年人均高铁出行频次最高(15.55);深圳年人均航空出行频次最高(13.50)。
理论上320千米以下属高铁出行绝对优势区,1370千米以上属航空出行绝对优势区,中部城市武汉长沙郑州均有“米字”高铁网,高铁运输优势明显高于航空。武汉到北上广深成渝距离相当,航空客流被高铁严重分流。过去十年,中部高铁网越织越密,与航空客流增速趋缓“时空相接”。

天河机场客流未来会有多少呢?去年出台的《湖北机场集团有限公司“十四五”发展规划》透露,预计在乐观情境下,到2025年,机场集团年旅客吞吐量达到5000万人次,年货邮吞吐量达到36万吨。湖北机场集团下辖武汉天河机场、鄂州花湖机场、襄阳刘集机场、十堰武当山机场、荆州沙市机场、恩施许家坪机场、神农架红坪机场。

数据显示,除了天河机场和今年刚刚开通的鄂州花湖机场之外,2021年湖北机场集团下辖的其他5个机场旅客吞吐量超过463万人次,即便到2025年这些机场客流只增长5%,按湖北官方乐观估计,天河机场和鄂州花湖机场的旅客吞吐量也只有约4500万人次。这就意味着,即便天河机场不扩建第三跑道,当前运能也能满足2025年的需求。

说完了旅客,再来看看货邮。2020年,湖北决定推动武汉天河机场建成(中部地区)国际门户枢纽、鄂州花湖机场建成货运枢纽。主打货运的花湖机场预计2025年货邮吞吐量245万吨——这相当于天河机场去年货邮吞吐量的8倍、2025年预计吞吐量的6倍。既然客运和货运需求都不急,那天河机场扩建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

一极独大两翼偏缓,临空经济产业孱弱
今年4月,湖北机场集团有限公司公布改革方案,提出以武汉天河机场、鄂州花湖机场为中心,统筹“两场”货运航线布局,打造国内国际航空客运、货运一体化经营的“双枢纽”,吸引高端要素集聚,促进与航空关联的基础性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及现代服务业集群发展。《武汉城市圈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总体发展规划(2019-2035年)》也提出,加快航空港基础设施建设,为武汉城市圈经济转型发展和扩大对外开放提供强有力支撑。
由此可见,天河机场扩建工程固然在乎旅客和货邮吞吐量,但湖北更看重的是机场带来的机遇。对很多城市来说,机场乃至临空经济区成为产业转型升级抓手。然而在不同地区,机场带动作用不尽相同。去年天河机场货邮吞吐量排全国13名,武汉GDP排名第9,临空经济发展与GDP排名差距悬殊,这说明武汉临空经济区推动力不明显,增长极作用尚未发挥。

武汉临空经济区横跨两市三地(武汉黄陂区、东西湖区和孝感市孝南区),初衷是要通过临空经济发展带动跨区域协同。但是,近十年由于虹吸效应,更多资源配置向武汉东西湖区集聚,对黄陂以及孝感临空经济区发展产生极大挤压,两地存在边缘化趋势,整个临空经济区呈现“一极独大,两翼偏缓”局面。

此外,武汉临空经济区管理主体职责重叠较多,协调过程存在矛盾。东西湖“武汉临空港经济开发区”是国家级开发区,地位上髙于黄陂临空发展示范区及孝感临空经济区,与武汉临空经济区层级关系模糊。
从产业角度来说,航空运输能给产业插上增值翅膀,围绕空港、布局在临空经济区内的应该是电子制造、冷链食品、生物医药,包括服务贸易等——这类对时间敏感、有高附加值的人流、商流的运输相关产业。但武汉三大临空区存在较明显的产业同构现象,大量传统产业“盘踞”区内,早前部分地区还以临空经济为噱头大搞房地产,这明显是“挂羊头卖狗肉”。
武汉航空港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曾撰文称,与同处中部地区的郑州、长沙相比,武汉的临空经济区发展由于存在顶层规划、产业布局、基础设施建设、工作机制等方面的瓶颈,仍然呈现速度不快、质量不高的相对差距。这是武汉临空经济区当前的真实写照。

总而言之,扩建机场跑道易,布局航空产业难,用航空枢纽撬动区域产经升级,才是机场扩建工程的终极奥义。当地媒体报道称,目前武汉临空经济示范区总体方案已通过国家发改委评审,将在建设航空客货运“双枢纽”门户、临空产业创新发展、对外开放、绿色发展先行先试等方面发挥示范带动作用。但愿进入“国家队”后,武汉临空经济区能“旧貌换新颜”。

参考资料:
区域一体化背景下跨行政边界空间协同分析.陈瑞
粤港澳大湾区世界级机场群加速崛起.深圳特区报
加快武汉临空经济区高质量发展的建议.长江论坛
武汉临空经济区“十年”发展概况及若干思考.商业经济
湖北机场集团出台“十四五”发展规划.中国民航局
湖北机场集团改革方案公布:全省航空运输一张网.湖北日报
高速铁路对中心城市航空客运市场的空间影响.地理科学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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