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现在的中国并不是单纯只是个消费大国,中国也是工程大国、创新大国,有很多创新的机会。
来源 | 澎湃新闻
“松下老先生,你能否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帮点忙?”

1978年10月28日,邓小平在参观日本松下电器产业公司茨木工厂时,对松下电器创始人松下幸之助提出了上述询问。
松下幸之助当即允诺:愿为中国实现现代化提供协助。
在改革开放的大幕刚刚开启时,松下幸之助曾两次访华,松下电器成为首个在华投资的日本企业,将松下在中国的事业融入到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中。
今年正值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松下控股集团(以下简称“松下集团”)全球副总裁、集团中国东北亚总代表本间哲朗表示,松下是中国改革开放、外商投资保护的历史见证者,在改革开放初期也为中国带来了先进的技术、设备和管理经验。当前松下在中国实行“自主责任经营”,大量业务已在中国实现了本土化,由中国团队来进行决策。中国经营团队更愿意接受有挑战的目标,自中国东北亚公司成立以来,已连续两年实现了两位数的增长。
谈及中日关系与国际经贸格局,本间哲朗认为,中日两国在经济上是离不开的,日本需要中国的工程能力、制造能力,以及强大的供应链体系。希望中日两国的经济关系保持平稳、持续发展。
在寄语中日两国年轻人时,本间哲朗希望中日两国年轻人尽量找机会互相交流,日本年轻人要更多地学习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了解中国社会,让更多日本人来到中国完成自己的理想。
“松下有一个非常幸运的地方,44年前松下老先生非常强烈地指示我们要支持中国的现代化,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犹豫、没有疑问。”本间哲朗称。
松下是中国改革开放、外商投资保护的历史见证者
澎湃新闻:1978年,邓小平在访问日本期间参观了松下,并邀请松下来华投资,这成了松下与中国结缘的开端。能否分享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松下决定来华投资有怎样的考虑?
本间哲朗:1979年和1980年,松下老先生(松下集团创始人松下幸之助)历时两个月在中国各地考察,并现场决定了很多技术合作项目,提供成套设备。自此,松下开始了和中国的交往。当时,中国的经济情况并不很理想,很多日本人都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有所怀疑。
为什么松下老先生能在很短时间就答应邓小平阁下的请求?如果老先生还在的话,这是我最想跟他请教的一个疑问。
松下老先生说过,21世纪是亚洲的时代,现在已经进入了21世纪,中国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日两国(都)成为亚洲最重要的国家之一,经济来往也非常密切。对我们松下来说,松下幸之助先生能这么早就决定进入中国、为支持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做贡献,这对松下来说是非常光荣的事情。
澎湃新闻:最初,松下是以设立服务中心等技术合作的形式进入中国的,直到1987年才设立合资公司。此前的8年是对中国市场的考察期么?
本间哲朗:松下老先生亲自考察了中国的多座城市后就决定了技术合作,不过当时中国还没建立一套接受外商投资的法律体系。松下一方面通过已设立的服务中心来给中国技术支持,另一方面也加紧了关于外商投资保护领域的谈判。到如今,中国已经有了成熟的外商投资保护体系。
现在松下纪念馆所在的这个厂区,就是我们1987年成立北京松下彩色显像管厂所在的厂区,这也是中国第一家外国公司控股的制造业企业。可以说,松下是中国改革开放、外商投资保护的历史见证者。
澎湃新闻:中国坊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上世纪80年代日本对华的技术援助实际并非将最先进的技术和产能带到中国。松下如何看待对华的投资?给中国输出的技术和产品在当时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本间哲朗:对中国的技术援助也需要考虑当时中国具体的经济情况。1979年松下老先生访问上海的时候就决定,要提供整套黑白显像管设备。在当时,对日本市场来说,黑白电视机技术已经略显淘汰了,但中国是需要这项技术的,在这方面,双方观点是一致的。
到了1987年,我们在北京成立彩色显像管工厂的时候,我们带来的设备就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除了制造装备和技术,松下也给中国带来了管理经验。
1952年松下与荷兰飞利浦公司开展了技术合作,向飞利浦学习了包括芯片、显像管等电子工业技术,也学习了它的管理模式,这套模式我们带给了北京松下彩色显像管工厂。
有意思的是,前段时间我同京东方科技集团董事长陈炎顺先生交流时,他告诉我,京东方集团的子公司都还沿用着当年向松下学习的会计准则。所以,当年除了技术、设备以外,松下也带来了西方先进的管理模式。
澎湃新闻:您曾被派遣到中国台湾地区学习,以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市场,这段学习经历给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40多年前的台湾地区与中国大陆在政治、经济形态上还有很大差别。此后您来到中国大陆,感受到了哪些不一样?能否分享几个故事?
本间哲朗:我是1985年进入松下集团的,从1986年到1988年一直在中国台湾的台北松下工厂工作,白天在工厂做一些零碎的工作,晚上在学校念书,学习中文、中国文化、中国历史等。公司命令我两年不许回国,要努力学习了解台湾的社会情况,与台湾百姓、台湾员工交流。
其实我到台湾的时候,只会讲一句中文——“你好”。在台湾,我系统地学习了中文。
最近三年我在中国大陆工作,如果有空余时间,我也在拜访中国的文化旧址。比如长城我去过7处。松下在杭州有一个家电总部,在出差杭州的时候,我去了杭州郊外的径山寺,那是一千多年前中日文化交流的基地,日本从这里学习到了酱油、纳豆、佛教、茶道等等。
日本有一种文化,会把向外国学习的文化都保留起来。千年之前日本从径山寺学习的所有文化现在都保留得非常好。不过我在去径山寺访问后发现,这些在径山寺都没有再看到了,这一点我觉得比较可惜。
中国非常喜欢创造新的文化,而日本一边向外学习,一边做好保留,这是我在文化历史方面的一个新发现。
我刚到台湾的时候,台湾与中国大陆还是“三不通”,我和在中国大陆的同事没法打电话,不能寄信。后来我回到日本,1989年1月访问了上海、苏州等地。当时上海浦东还没有开发,浦西的街上几乎看不到车。像我们这种外国人要打车的话,一定要到专门接待外国人的旅馆才能叫到车。而如今,我们拿起一部手机就能叫到车。
我是一个典型的日本人,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在经济上、消费上的变化和升级。我对现在中国年轻人的看法是,接受新技术、新概念的能力特别强,可以说全世界最强。
30年前的日本社会也曾有过这样的景象,但是如今的日本社会已经老化了,不喜欢变化。而中国社会一直在不停吸收新技术、不停消纳新的习惯,这是非常有意思的。
近三年来我在北京工作,用手机的时间相比于在日本翻了10倍,我也开通了微博,自己工作上的体验、休闲时间的体验可以和我的朋友们共享,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实现“自主责任经营”,中国区业务由中国团队来进行决策
澎湃新闻:您怎么看松下在中国的经营发展历程?经历了哪些调整与变化?
本间哲朗:在中国的业务,是松下集团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板块,可以说除了母国日本以外,最重要的板块就是中国。
需要说明的是,在松下集团里面,中国松下并不只是一个制造单位。中国的板块除了制造以外,还有工程,还有创新等。几乎所有的单位都有研发部门,很多产品企划、外观设计,还有研发、制造、出货都是我们中国的团队来负责的。
从1987年松下北京显像管工厂业务开始,到去年松下在中国有1100亿元人民币营收,占松下全球集团规模的28%。我们在中国有52000名员工,其中有近1万名研发人员,70个法人单位。
至于发展路线,我还是要重温松下老先生在1978年的决断,我和松下的员工们也继承着1978年松下老先生对中国现代化做贡献的热情,也希望有很多年轻的中国员工来继承他的热情。
澎湃新闻:此前您也曾表示过,2008年后松下在华业务的发展没有赶上中国GDP发展的速度,您是否分析过其中原因?松下对此做了哪些经营布局的调整?
本间哲朗:2008年之后的十年时间,松下在华的业务量没有增加,相比于中国的GDP的增长来说少很多了。
2018年的夏天,当时我的上司津贺社长下命令,组织40个中日员工来共同研讨,为什么松下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业务不能实现增长。最后我们得出结论,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们没有实现“自主责任经营”,在做决策的过程当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依靠日本。虽然研发在中国,制造在中国,但公司经营几个非常重要的过程我们依然依靠日本团队。
如何实现“自主责任经营”?2019年4月,我们成立了松下电器中国东北亚公司,中国区业务由中国团队来进行决策。
现在松下家电住宅设备的板块已经完全本土化了,而且在过去三年的时间,很多制造公司,例如洗衣机、冰箱、照明、家用空调等公司的总经理职位,已经由很多年轻的中国人来担任。
澎湃新闻:松下是全球领先的家电企业,但近年来随着中国本土家电品牌逐渐成长,松下电器在中国市场的竞争力和业务总量出现了下滑。您如何看待与中国企业的竞争、合作?对于提升松下的竞争力有何打算?
本间哲朗:在很多中国朋友的心目中,松下品牌的形象还是以家电或者住宅设备为主的,其实我们有60%的业务是B2B的。比如,我们给中国提供电子零部件、自动化设备。自从成立中国东北亚公司以后,我们也彻底分析了竞争对手的产品,以此来寻找提升自身市场竞争力的方法。
过去两年,我们连续实现了两位数的增长,市场地位也得到了改善。在今年“618”期间,我们家电的板块实现了129%增长。
澎湃新闻:您刚也谈到日本企业特别擅长学习,中国企业在创新上面有很大突破性。想请问一下,相比于中国本土企业来讲,松下家电生态产品的竞争优势是什么?
本间哲朗:松下是一家具有百年历史的厂商,从产品企划、外观设计、研发等诸多方面都有自己的流程,所以我们能够推出适合各国市场的产品。
现在各国消费者的需求不尽相同,可能我们在日本畅销的产品导入中国不一定能卖得很好,而创造出适合中国市场的产品,也许可以在印度也卖得非常理想,现在我们也在思考进行这样的改变。
澎湃新闻:下一步,松下在华投资有哪些布局规划?涉及哪些领域?是否有具体的战略规划和经营目标?
本间哲朗:过去20年,日本经济的增长率并不很高,所以日本经营团队也习惯将经营目标设定得不高,达到2%、3%的增长就认为已经很好了。不过年轻的中国经营团队有不一样的想法,他们认为可以到达10%,要超过中国GDP的增速。
所以,(松下)中国东北亚公司设定的经营目标相当具有挑战性,我们已经连续两年达成了既定的目标,我也觉得非常自豪,而且现在日本的经营团队也是想要导入中国经营团队的这种挑战性目标了。
希望中日两国的经济关系保持平稳,持续发展
澎湃新闻:近年来,国际经贸领域的逆全球化思潮泛滥,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特别是针对中国产业链、供应链的限制措施有所增加。这是否会对松下在华的经营产生影响?
本间哲朗:贸易战对我们松下来说并不陌生。日本的产业界在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面对美国、欧洲的贸易战争,比如说70年代松下在美国、欧洲开了彩电工厂,80年代在美国、欧洲开了录像机工厂,90年代开了手机工厂,这些现在都没有了。我们认为,还是尽量努力在消费地区建设自己的生产基地,这是最理想的。
我们花了30年的时间建设了一个供应链体系,在美国销售的汽车电子零部件,我们尽量都在北美地区生产。与此同时,虽然现在日本的制造环境并不理想,不过我们也保留了自己的工厂为日本市场供货。
我们在中国的业务也没有依赖很大的进口,70%-75%的业务还是以中国国内市场为主的,尽管也有出口的情况,不过我们还是以中国国内市场为主。我们希望各国尽量不打贸易战,实现自由贸易,这是我们作为跨国企业的想法。
澎湃新闻:受历史等因素影响,中日关系变化也经历过高峰与低谷,作为跨国企业,如何应对国家间关系变化带来的风险与挑战?
本间哲朗:松下有一个非常幸运的地方,44年前松下老先生非常强烈地指示我们要支持中国的现代化,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犹豫、没有疑问。
我们除了工厂以外,也在中国成立了研发基地,包括机器的开发设计,软件开发等,这个决定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运气非常好的事情。
澎湃新闻:近期,美国启动了“印太经济框架”(IPEF),日本随即宣布加入。而已经持续10年之久的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TFA)谈判却进度缓慢。这是否会对中日经贸合作与中日关系带来影响?
本间哲朗:IPEF的概念是刚提出来的,而且现在公开消息中也没有非常详细的具体内容,所以我们需要继续观察它怎样发展。
现在中日两国经济上的来往非常复杂,也非常深,两国之间原材料的来往、电子零部件的来往,设备装备的来往也非常丰富。
所以我相信,中国需要日本的产业,同样日本也需要中国的研发、生产还有市场,所以希望中日两国的经济关系保持平稳,持续发展。
澎湃新闻:您怎么看中日两国经贸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对于未来中日经贸关系的走势,您有何看法与期待?
本间哲朗:我们日本的产业人也一定要做努力,向大家展示现在的中日两国的经济上的来往多么密切、多么丰富,这是我们的义务。
日本的人口一直在减少,产业工人和研发人员未来肯定不会很丰富,一定会需要中国的工程能力、制造能力,还有很强的供应链,所以我相信中日两国经济上是离不开的。
愿把养老业务经验带过来为中国社会做贡献
澎湃新闻:新冠肺炎疫情深刻改变了全世界,您如何看待疫情对松下带来的挑战?
本间哲朗:2020年开始出现的新冠疫情,对我来说是忘不了的事情。听到消息时,我还在美国出差,我立马决定给中国红十字会进行捐赠。2月9日,我从东京回到北京,就开始思考如何复工复产。
中国政府的做法非常了不起,仅仅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整理好了防疫政策,第二个星期,松下除了浙江以外的其他基地都开始进行复工复产的准备了,第三周,我们所有在华的生产基地都开始复工复产,3月中旬就恢复到了原来的生产水平,可以支持松下全球的产业链体系,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今年上半年,上海疫情略有些不同,我们的工厂休息了30天,营业部门休息了60天,4月和5月我们在中国的销售额同比减少了12%,损失是不小的。不过6月份销售情况有所回升,这体现了中国拥有很强的消费能力。
我们希望中国社会能保持与外国的往来,现在日本与北美、欧洲的人员往来基本没有什么限制,松下集团的经营团队也常去国外出差。但现在中日两国之间的人员流动基本只有留学生了,这让我们在华的日本产业人心里很着急,如果日本经营团队的领导无法准确感知现在中国的社会情况和市场情况,也许他们的投资就会受到影响。
不过对于松下集团来说,我们中国东北亚公司拥有决策能力,可以自己策划建设新事业基地,尽管疫情有一定影响,但我们也能在各个城市陆续开工,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自豪的。
澎湃新闻:松下在华的复工复产情况如何?您如何评价中国的营商环境?
本间哲朗:松下集团已经在中国国内建立了庞大的资源体系,可是对于日本的新兴企业,或者还没有进入中国市场的外国企业来说,现在的情况可能并没有达到理想状态。我相信中国政府也一定会积极研讨如何开放人员来往。
澎湃新闻:老龄化问题是中日所共同面临的社会问题,近年来松下在康养事业领域做了很多探索,是否有哪些经验可以与中国分享?
本间哲朗:日本是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的国家,松下集团在日本展开养老方面的业务也已有20多年的经验了,除了各种各样的硬件住宅设备以外,还能够提供服务。未来中国社会进入老龄化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在日本的经验带过来,为中国社会做贡献。
三年以前我们就做了策略,将和中国合作伙伴一起建设健康养老社区,以及给有需要的家庭进行适老化改造。目前这些业务已经开始了,市场的初步反馈相当理想,我们现在正在研究下一步的发展线路。
在江苏省无锡宜兴市,松下开办了雅达·松下社区,是我们和合作伙伴雅达集团一起开发的健康养老社区,为老年人提供愉快舒适的养老空间,这是我们的首批业务。除了这个社区以外,第二个项目、第三个项目、第四个项目现在都在陆陆续续地开展建设。
希望更多的日本企业家、年轻人来中国挑战自己的业务
澎湃新闻:今年4月,您就任了中国日本商会副会长,您如何看待这份社会兼职?有何计划?
本间哲朗:中国日本商会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和日本之间进行经济交流的一个民间组织,我非常荣幸今年成为中国日本商会的副会长。
最近我访问了山东省青岛市,会见了地方政府的一些领导,交流我们在青岛的业务。除了经济上的活动以外,我还拜访了柔道馆、文化社区等,交流如何加速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好的机会,来学习如何促进日中两国经济、文化交流。
我希望在担任中国日本商会副会长期间,为中日两国交流的加速促进做小小的贡献。
澎湃新闻:对两国年轻一代,您有什么寄语和建议?
本间哲朗:1986年到1988年,我在中国台湾学习中文,这件事并不是我主动要求的,而是公司分配的。但我非常幸运在上世纪90年代,在中国持续做产品的销售负责人,每个月都有一周以上的时间在中国各地工作,通过自己体验、观察、交流,对中国有了非常深入的理解。
当前很不幸的是,全世界受到疫情影响,国际间年轻人来往也有所停滞,我希望中日两国年轻人尽量找机会互相交流,日本年轻人要更多地学习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了解中国社会,让更多日本人来到中国完成自己的理想。
因为我相信,现在的中国并不是单纯只是个消费大国,中国也是工程大国、创新大国,有很多创新的机会。所有的中国人天天会使用手机,消费者通过网络与云平台之间的距离非常近,除了中国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国家可以做到。我相信,在这样一个信息化、云平台化的中国社会中,如果日本年轻人来挑战,会得到非常宝贵的机会。我希望更多的日本企业家、年轻人来中国挑战自己的业务。
澎湃新闻:对中国未来发展,您有什么样的期盼?
本间哲朗:1989年我第一次来上海时,我看到的情况和现在中国社会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真的是想象不到的发展变化。14亿人口现在都已经实现小康生活,消费水平也很高。希望中国社会、中国政府保持现在改革开放的路线,和全世界保持非常好的关系,带动全世界的消费、创新发展,这是我对现代中国的期待。
【人物简介】本间哲朗,1961年出生于日本神奈川县,1985年毕业于成城大学,后进入松下电器产业株式会社就职。于2019年就任松下集团代表董事专务、中国东北亚公司总裁CEO,现任松下控股全球副总裁、集团中国东北亚总代表,目前常驻北京。本间哲朗曾在上世纪80年代前往中国台湾学习中文,能够非常顺畅地使用中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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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第十四届)中国绿公司论坛暨企业绿色发展研究院年会定于12月7日至9日在海南举行,会议定位于服务理事、绿盟和企业的内部专业会议,将侧重“产业技术创新”和“企业管理创新”的两大议题展开。
12422020年是非常特别的一年,于房地产行业而言亦是如此。正如恒隆集团陈启宗先生在中报致股东函中所述,“本人从事房地产逾40年,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时期”。新冠疫情、中美关系、去全球化等一系列事件,都严重影响着经济发展、营商环境,乃至生活水平。陈启宗先生的万字长文,从香港、中国内地到全球范围的广度,从政治、经济、历史的深度,阐释他对这些事件的观点和分析,以及恒隆在当下和未来所作出的应对。商业地产与经济大环境、人民生活水平和消费能力如此密切相关,而一直致力于在内地发展高端商业地产的恒隆,陈启宗先生说,眼前的危机尚有一丝曙光。因为“中国会一如以往专注于内部发展,恒隆的内地业务会继续表现理想”。以下为恒隆集团2020年中期报告“致股东函”全文,转载时有删节。陈启宗  1  业绩及股息  截至2020年6月30日止六个月,与去年同期相比,收入下降1%至港币44.57亿元。计及物业重估亏损后,股东应占净亏损为港币15.95亿元。每股亏损为港币1.17元。倘扣除物业重估亏损及所有相关影响,股东应占基本纯利减少43%至港币13.36亿元。每股基本盈利相应下降至港币9角8仙。董事会宣布派发中期股息每股港币1角9仙,于2020年9月29日派发予于2020年9月16日名列股东名册的股东,金额与去年相同。2  业务回顾  本人在六个月前的致股东函中,提到我们正面对两大威胁——香港社会动荡及中美关系恶化。如今,我们有第三大威胁: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上述威胁严重影响我们的业务,本人认为有必要在此函用大部分的篇幅来讨论有关情况,希望股东能对我们业务所在的宏观环境有确切的了解。要面对其一已够困难,更何况三者同时发生。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这确实是个难题,但不是新问题。2003年,我们经历了“沙士”(SARS),但其对经济的影响远比现在的疫情小。上述三大威胁都在影响我们的业务:香港业务受三者打击,而内地业务则从中受益。这三项重大事件为何会打击我们的香港业务不难理解,但为何我们在内地的业务反而从中受益呢?毕竟,其中两者一直困扰并将继续困扰全球。疫情令内地民众的海外奢侈品消费全部回流,以往他们购买奢侈品的交易中,在境内进行的不足30%。本来他们要在境外购买奢侈品,香港是最近、最方便的地方,但现在情况已不再如前。最后,中美关系恶化,中国会比以往更锐意推动其本地市场增长,包括个人消费。请容本人再阐述一下对这三大威胁的看法,以及其对我们业务已造成的影响。更详细的讨论可参阅本函下一节——展望。人类从前也经历过大流行病。即使在过去数十年,每隔数年便有疫症在世界某角落出现。其中有些像目前的2019冠状病毒病般,部分感染者可以不大出现症状,病毒在不知不觉间散播开去。感染者出现症状之前,可能已经传染他人。幸好,2019冠状病毒病不算特别致命,感染者的死亡率约为4%。根据已公布的数据,2003年“沙士”的死亡率为10%,而2012年中东呼吸综合症(MERS)则为35%。伊波拉病毒自1976年便一直与人类共存,不幸的感染者中半数因而死去。然而,与过去任何一次疫情比较,2019冠状病毒病将会改变世界更多。上一次全球大流行病是2009年的猪流感(H1N1甲型流感),首先在美国发现,扩散到逾214个国家和地区。虽然到目前为止以感染人数来说,当年的猪流感远比2019冠状病毒病多,但后者的死亡人数几乎是前者的三倍。这次,更多国家采取了严厉的防疫措施,例如全面或局部封城,所以全球有更多人感受到痛楚。H1N1甲型流感大流行时情况并非如此,所以对全球经济的影响要小得多;但这次国际交通往来几乎完全停顿。美国是现时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其经济在第二季度的跌幅为73年来最大,全球没有一个经济体可以幸免。此外,是次疫情刚好遇上近年“去全球化”的势头,因而在政治和经济两方面大大加速了这发展趋势。经济脱钩会令全球供应链重组,这一切都与中美关系恶化息息相关,是上述三项影响我们业务的重大事件中的第二项。短期内,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对我们各地的零售租赁业务不利。租户大多数产品的销售额已大幅下降,售卖食品杂货等日用必需品的除外。在香港,疫情带来的影响比2019年的街头骚乱更为严重。幸而,尽管有些病毒可能会像伊波拉病毒一样于数年后重临,但流行病与疫症终究会消失。一旦病毒消失,业务会迅速恢复。有时,“报复式消费”甚或会令某些业务回到从前水平。因此,这类公共卫生威胁的负面影响预计会是短暂的。我们的物业虽然也受到影响,但影响并非最严重。社会动荡至少在三方面令零售商蒙受损失:第一,许多香港市民如非必要都不敢离家;第二,这些暴徒破坏了某些商店及设施;第三,内地旅客不再访港,这是最严重且具有长远影响的。2018年,访港旅客总数超过6500万人次,其中约80%来自中国内地。去年的数字主要因社会动荡而下跌逾14%。一般下半年的旅客人数会较多,而所有录得跌幅的月份都在下半年。在六个月的骚乱期间,与2018年同期相比,访港旅客减少近40%,而与这低基数相比,今年上半年因疫情关系,旅客减少90%。2019年受社会动荡影响的六个月,香港零售销售额按年下跌20%。今年,疫情令销售额较2019年下跌约三分之一。今年2月和3月的两个月,内地的情况一样差。我们的九个购物商场中,有两个跟城中其他店铺一样停业,只有售卖日用杂货的(如有的话)除外。天津恒隆广场关闭了36天,至3月11日才重开;无锡恒隆广场在2月也停业了13天。这些影响已反映在我们的业绩上。然而,无锡恒隆广场的零售销售额在过去六个月仍录得13%的增长,可见自4月起复苏强劲,本人会在本文稍后就此详述。正因为中国政府采取了强硬的措施,病毒的传播很快便受控。至4月,我们在上海的购物商场的零售销售额已超越去年同期。假如把我们于昆明的新购物商场的零售销售额计算在内,上海以外的购物商场的销售总额与去年同期相若;即使不把其计算在内,差不多6月的时候,销售总额也几乎与去年同期相同。在第二季度,甚或时至今天,各地购物商场的表现不一。我们的次高端购物商场——沈阳皇城恒隆广场、天津恒隆广场和济南恒隆广场——正在缓缓恢复,但高端购物商场的表现已经遥遥领先,包括上海恒隆广场、上海港汇恒隆广场、无锡恒隆广场、昆明恒隆广场,和某程度上可算得上的沈阳市府恒隆广场。在第一季度,次高端购物商场组别的零售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下降近50%;在第二季度,零售销售额下降20%,虽然有大幅改善,但仍未完全恢复过来。另一方面,高端购物商场组别首三个月的零售销售额跌幅少于25%;在第二季度,若撇除录得7%增长的沈阳市府恒隆广场,零售销售额平均飙升50%。其中两个物业目前状态独特,值得在此一提。大连恒隆广场正从四星级购物商场升级至五星级,这可从其近期表现中反映,正正介乎我们的次高端购物商场与高端购物商场之间。第一季度的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下降38%,但第二季度与去年同期相比仅跌16%。两家顶级品牌已于今年进驻,另有九家已签约,将于明年开业。明年下半年,大连恒隆广场将会是市内第一大高端购物商场。这是我们于2009年购置土地时的发展策略,惟物业于2015年开业时,经济正深陷熊市,奢侈品牌的总部均不允许分店搬迁,我们只好按兵不动,暂作次高端购物商场。当市场于2018年年初回暖,我们随即向顶级品牌招手。由于我们硬件优越,购物商场现时正在转型升级。无锡恒隆广场则更早一点朝这方向发展。本人预期我们的组合里会有更多购物商场转型升级。昆明恒隆广场于2019年8月开幕,因此并无同比数据。简而言之,该购物商场已是市内独一无二的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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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xury。去年,购物商场只有四家顶级品牌,现已达至17家,并已全数开业,年底前将再有四家进驻。值得注意的是,13家奢侈品牌于今年上半年开业时正值疫情肆虐期间。国际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部来自欧洲,这些品牌都强烈意识到中国市场的巨大吸引力,因此各大品牌都再次迅速扩充。就大多数一线及二线品牌而言,中国市场已占其全球销售额约30%至40%,该数字很可能会继续上升。这些品牌希望在繁荣的城市里,进驻最佳的购物商场,占据优质的铺位。正因如此,我们与他们建立业主与租户的关系,自然不过。我们的策略与购物商场是他们的不二之选。这就是为何尽管疫情肆虐,今年我们仍然取得丰硕成绩。计及去年和明年,我们已经与多家国际顶级奢侈品牌签订或将会签订超过70宗租约。大多数计划年内开业的商户现时已经进驻,然而今年仅仅过了一半。这个数字还未包括数家仍在磋商的商户,而本人当然希望其中大部分会于未来12个月内签约。迄今为止,在我们的物业中,受益最大的是昆明恒隆广场,其次是上海港汇恒隆广场、大连恒隆广场、无锡恒隆广场,以及还未开幕的武汉恒隆广场。那些尚未落实的租约主要是与武汉恒隆广场相关,此项目预期将于第四季度竣工,并会于2021年上半年开业。现在让本人转而讨论影响我们业务的三项重大事件中的第二项——中美关系恶化。本人在下一节会进一步阐述,但简而言之,就是两国关系恶化的速度比本人预期的要快得多。这与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一样,会从根本上改变世界,影响远及至少未来一两代人。此外,本人怀疑,即使11月美国民主党入主白宫,局势会否从根本上扭转过来。可以肯定的是,中美关系恶化不可能严重损害香港的经济,因为第三项重大事件(去年的社会动荡及其余波)已经令香港经济严重受损,本人将在本文稍后再谈。美国的离谱行径可令香港的情况变得更糟,但对美国利益的伤害可能更大,华府必须谨慎行事。如本人早前所说,中美关系风雨如磐,其实也许对我们的内地零售租赁业务相当有利。当如贸易等外部经济联系有实际及潜在问题时,内地庞大的本地市场必须扩大并提高效率,这对于提高国内生产总值和创造就业的重要性比以往更关键。本地消费必须扩大,相关系统也必须进一步完善。从个人层面看,大部分主要西方国家不再欢迎内地消费者,他们便会留在本地购买奢侈品,这些对我们的业务都有利。第三项亦是最后一项影响我们营运的重大事件是始于2019年6月的香港街头暴力,事件一直持续至今年1月底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爆发为止。六个月前,在本集团主要附属公司恒隆地产有限公司(恒隆地产)之年终致股东函中,本人已就此详尽分析,在此不再赘述。“东方之珠”的光芒现已差不多消逝,与香港其他的购物商场业主一样,我们的零售租赁业务遭受打击,可能需要10年才能使租金回到2018年的水平。毕竟,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后,我们花了11年,直至2007年租金才回复到1996年的水平。当时我们的经济量受损,但这次是量及质皆受伤害。对我们而言,眼前的危机尚有一丝曙光。内地人在香港购买奢侈品的好景不再,但我们在香港并没有这类店铺。由于疫情的关系,内地人要购买奢侈品只能在内地,我们在内地的许多购物商场必然会因而受惠。值得庆幸的是,过去近20年,我们都没有扩充香港的租赁物业组合。反之自2005年起,我们几乎只投资内地,而且态度进取,尤其集中于高端购物商场。在现时的情势下,最有利的正正是这个市场。请让本人转而谈谈我们的业务表现。虽然我们内地各购物商场的客流量仍比去年同月低,但租户的奢侈品销售额已带头猛增,其他商品的销售额复苏则仍然落后。这个差异的合理因由,本人已于恒隆地产的致股东函内详述。最终,所有零售物业的客流量都会回复到正常水平,但有些日常必需品的销售或会从此转至电子商贸。至于五星级购物商场里售卖的高价商品,正如本人过往所详述,转向电子商贸这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过去六个月,我们零售物业的表现有两个差异:一是香港与内地,二是内地的高端购物商场与次高端购物商场。各处的办公楼均表现疲弱,但至今仍然可控。在香港和内地,我们都要向零售租户提供租金宽免。在香港,我们会视乎情况,按个别情况评估;而在内地,我们有三个星期向租户只收取基本租金的50%。在两地,宽免的金额均占各自总租金收入的数个百分点。为保持更高的租出率,我们一直回应市场需求。实际上,香港和上海的空置率轻微下降,但其他城市的则稍稍上升。办公楼的租金收入和租出率略有下降,但在上海以外的城市,租户质素有所提高。物业租赁是我们的主要业务,香港的租金收入下降6%。以人民币计值,内地的租金收入上升8%。撇除新物业的租金收入,租金收入上涨2%。我们上海物业的租金收入上升6%,而在上海以外,租金收入则减少6%。在这期间,人民币兑港元贬值了4.5%,所以内地的总收入只增长了3%,而不是前述的8%。除了售出我们于香港其中一个发展项目浪澄湾的最后一个复式单位,我们没有出售任何物业。边际利润相当理想,有关收入及收益已于本月(即今年下半年)入账。市场环境受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影响,相比去年同期录得的重估收益,今年录得相当的重估亏损。金额占我们整个投资物业组合约2.5%,香港的数字是3.6%,内地的是1.9%。因此,本公司第一次录得股东应占净亏损。撇除重估的影响,股东应占基本纯利较去年同期下降43%,而股东应占基本租赁纯利则只下降8%。3  展望  没有公司可以独善其身,所有公司都会受其所处地方的外围环境影响,诸如行业、市场、经济和政治。本人从事房地产逾40年,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时期。本人所指的当然是上文提到的三项重大事件,分别是全球疫情、中美关系急剧恶化,以及倒退中的香港。任何行政人员遇上其中一项,已够棘手,更何况正如早前本人所述,我们要同时应对三者。当然,全球面对的主要问题不止这些。本人能想出十数项会影响我们每一位的问题,而这对我们的业务或许是福,但更大可能是祸。因此,我们不能置之不理。不幸的是,三者中的每一项都完全超出我们控制的范围。我们充其量只能准备得较周全,以防其中一项或多项演变成实质的麻烦。毕竟,生活于一个环环紧扣的世界,千里之外的事一夜间便可成为我们要处理的问题。在十数个问题中,本人只挑选一件事讨论——去全球化。这将影响我们的业务,并与三项重大事件中的两项有关——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及由美国主导的中美脱钩。可以肯定的是,人类在过去数千年,见证过全球化和去全球化的起起伏伏。丝绸之路西连中东,东接中国以至日本,是全球化的先例。但时至今日,这些地区可算是世界上全球化程度最低的。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正正针对这个问题,如果成功,这会是再全球化的一例。香港作为转口港,得益于全球化,发展蓬勃,亦能设法在局部去全球化的过程中在经济上受惠。1950年代至1970年代,当内地与世界上大部分成功的经济体隔绝时,仍是一个小城市的香港扮演着重要的中介角色。世界将会减少往来,各自为政,香港还能保持其经济成就吗?香港得发掘自己能扮演的角色,要对其服务的大经济体有利,尤其是中国内地。由于中国幅员广、人口多、经济规模大,去全球化对中国内地的影响,比对全球的影响要大得多。过去40年,中国经济起飞主要受出口主导的制造业带动,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因此,全球化和国际贸易对中国的成功至关重要。但若世界反向而行,去全球化成为长期趋势,会怎么样?中国的经济会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必须作出许多内部调整。第二次世界大战(二战)过后,美国被迫踏上世界舞台的中心,加上当时实质和感知到苏联的威胁,世界大多数国家开展了一段漫长的全球化进程。只有共产阵营被排除在外,而所谓的自由世界为自己创造了庞大的财富。香港从中得益不少,而当时的中国内地则选择了孤立主义。直至1970年代初,中国与美国重新修好,这亦为中国于1978年对外开放打好基础,随之带来了40年的繁荣。与此同时,苏联于1990年代初解体,出乎世界意料之外。这加速了全球化进程,因为从前用于军事的科技,现在可用于商业。现代化登上了前所未见的高峰。单是看看智能电话如何改变世界便会明白。自1945年二战结束至今,全球化已经进行了四分之三世纪,苏联解体亦已将近30年,康德拉提夫(Kondratieff)的长波周期不是该要来了吗?现在整个世界正步入去全球化的另一阶段,我们不应感到惊讶,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这是人性使然。全球化与几乎所有事物一样,以周期循环更替。引致情况逆转的原因或会有异,但逆转是必然的。对于我们这些一生都活在全球化环境下的人,可能会觉得逆转难以置信。但只要回顾历史,这完全不足为奇。再者,如此的系统性改变不会轻易发生。逆转可能会持续许多年,甚至数十年。不过这次的脱钩会是极之不寻常,本人下文再述。首先,影响我们现时业务的两项重大事件——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和中美关系恶化——是直接导致即将到来的去全球化的原因。一个是有意的,另一个则是无意的。无论正确与否,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国内生产总值为21.4万亿美元的国家,正选择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内生产总值为14.3万亿美元的中国脱钩。两国加起来共占全球经济超过40%。过去数十年,单单中国便贡献了全球经济增长的逾30%。这确实是一次“大逆转”。其次,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猛然提醒世界,或许全球化走得太远了。假设世界80%的外科口罩都在中国这一个国家生产,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全世界都需要口罩,那怎么办?如果全球贸易没有断裂,尤其是两大经济体之间,情况未必会太坏。但美国现在针对的是中国,美国人感到忧虑是可以理解的。对本人而言,导致今天去全球化的根本原因,主要是政治因素。美国想要几乎全方位遏制中国。虽然特朗普总统认为,全球贸易体系数十年来一直对美国不公,但经济及贸易不是主要原因。因为若然经济是主要原因,只要协商一纸对美国更有利的贸易协议就可以了。特朗普政府一直与其他国家打贸易战,不论是美国的坚定盟友还是非洲小国。由于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远比其他国家大,美国从中国身上取得很大的优惠。如果美国以同等方式对待其他主要贸易伙伴,全球贸易体系以及全球化将得以保存下来。然而,华府正试图在其他领域遏制中国,贸易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正如本人早前撰述,贸易是这两国之间的第三层冲突。科技领先地位带来的军事霸权,以及货币主导地位对美国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美国感到在这些领域受到威胁,便不欲让中国进一步崛起。美国为何会找华为麻烦?因为这可能是历史上首次,美国在关键科技领域——5G技术以至人工智能——输给另一个国家,要让出领导地位。这个后果,美国的精英在军事上及心理上均难以承受。美国政策圈在1990年代初便有声音指出要遏制中国,当中某些人士现在后悔没有在20年前采取行动,认为当时会容易得多,他们相信今次是最后机会。从美国人的角度出发,他们自二战起便称霸世界。他们认为苏联是个真正的威胁,所以击溃了苏联政权。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国家能在任何重要领域如科学和技术上挑战美国的地位,还未有心理准备接受一个与她实力如此相近的国家。这时中国出现了,中国的发展速度出乎西方国家的意料。更糟的是,其处事作风异于西方,亦即美国。由于文化根源不同,中国的价值观与西方的也不相同。在不少美国精英心中,这是无法接受的。他们认为,美国不可能与这样的国家共存。美国不知道该如何与另一个同样强大的国家和平共处。中国乐意居于美国之后,美国却丝毫不受这一套。就美国而言,只有你死我活。本人相信这就是现今去全球化的根源,当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公开宣布第二大经济体是敌人,后者能做甚么?!现今世界因贸易和科技而互相联系,两国因此数十年来在经济上密不可分。那么,脱钩将会如何进行,最终的形式又会怎样?事实上,真的可以完全脱钩吗?目前,美国政府似乎希望彻底分离。针对中国公司的行动只会招致报复,而中国是有能力报复的。既然美国公司在华利益比中国公司在美利益只会多不会少,谁会损失更多?!美国的商界领袖对此有何看法?他们愿意放弃庞大的中国市场吗?没有中国市场,硅谷的公司会如何摊销用于研发高科技产品的支出?目前似乎可以确定的是,全球供应链将会进行一些结构调整。疫情过后也必须这样。美国想这样做,既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损害中国;她还强迫日本等一些盟友跟随其做法。虽然中央政府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但对中国来说结果可能不会太坏。例如,在10多年前,中国开始把劳工密集、污染严重的制造厂迁出珠江三角洲(珠三角)这个世界第一供应链枢纽,以许多高科技公司取代这些低增值产业。这些公司现在都聚集于香港边境以北的深圳。此外,中国近年来在多方面都缺乏劳动力,外界的压力只会令中国加速往高增值方向发展。不过,现时的全球供应链非常依赖中国,而且历时30多年建成,能否被完全取代实属未知之数。在中国,珠三角并不是唯一的枢纽,以上海为首的长江三角洲(长三角)规模几乎不遑多让。要在其他地方重建这些枢纽,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假如受美国所迫,当然可以重建,但会大大降低全球经济效率。世界上根本没有另一个大国可以做中国所做到的事情。把供应链分拆成多个部分,在不同国家重组,也得花上数十年时间。想想建设基础设施、训练本地劳工、重建贸易关系和网络,以及协调各地的分工等等。当中牵涉的资金极为庞大,谁来全数承担这笔费用?在中国形成强大的供应链枢纽之前,供应链由香港、台湾、韩国、日本和东南亚等地区组成,散布整个东亚。这些地区都跟中国合作了数十年,其中部分经济体由华裔商人主导,彼此文化相似,地理上靠近中国。许多制造商发觉本地成本过高时,很容易便会转移阵地。坦白说,他们别无选择。整合供应链网络对各种小型部件的制造商也有益处。中国不仅成本低,而且质量好。中国的工厂工人手巧又勤奋,那何乐而不为呢?30至40年后的今天,离开中国是否会同样顺利?本人对此怀疑。差不多10年前,有些人提出,美国很可能因3D打印和机械人技术等科技而再度成为制造业中心。这可能会是新供应链的一部分,但绝对没可能完全取代现有系统。本人猜想供应链最终不会完全脱钩,电讯、某些医疗设备和药品等具有战略意义的产业以及真正的高科技产业,将会由最终使用有关产品并拥有相关知识产权的国家负责制造。某项研究显示,欧洲此类产业比例可能约占10%,其余的仍然可以在其他地方生产,例如中国。然而,本人真正担忧的并非经济本身,因为经济是理性的。尽管解决问题的过程可能会很混乱,而结果也可能效率低下且部分人无法接受,但通常都可以找到解决方法。本人真正担忧的是政治,美国为求达到遏制中国这目的,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与经济问题相比,政治问题的风险严重得多,而且结果难料。事情很大机会失控,又或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此外,总可能有人会为了国内的政治理由而精心策划国际事端,一个人或数个人的私利可能会危害世界和平及许多人的性命。美国总统大选将于11月举行,未来数个月可能最令人不安。由此种种可见,现今的世界几乎比本人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得多,可能产生的政治后果确实非常严重。自二战结束以来,全世界基本上都很和平,军事冲突虽然难免,但主要局限于朝鲜半岛、越南、阿富汗或中东等特定地区。现在,人类很可能正进入整体上都更动荡的时代。美国现今举动的另一愚昧之处,就是她所做的只会令中国更强大。美国应该问问自己:我能打败中国,使其屈服吗?大多数人(包括不少美国人)都认为,除非玉石俱焚,否则时机已过。这样的话,与其针对中国,倒不如与中国合作,这会有利得多。看看美国最近的举动,荒谬的、严重的一应俱全。先谈荒谬的。特朗普总统想起诉中国,要中国为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赔偿,唯一的原因就是要掩饰他自己在国内处理疫情的失败。事实上,最新的报道显示,美国官员在病毒的问题上蓄意散播谎言。要转移视线,有甚么方法比指责中国说谎更好?孰真孰假无关重要。在国际媒体的支持下,这会置你的敌人于被动。可悲的是,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因为这是源自白宫的。但这就使他们的话成为事实吗?难矣。然而,美国领导人是否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那2009年首先在美国发现的H1N1甲型流感疫情呢?世界其他国家应该向华府要求赔偿吗?其感染病例比迄今的2019冠状病毒病病例多34倍。坦白说,如果提出起诉中国的是其他人,全世界都会认为那人是疯子而不加理会。这说明了甚么?今天的美国是彻头彻尾的不负责任。现在谈谈那些影响严重的举动,其中一个是,美国对有意到该国读书或正在该国读书的中国学生施加限制。就像1950年代麦卡锡主义(McCarthyism)时期的政治迫害手段。很多美籍华裔顶尖科学家觉得在美国工作不再安全,其中很多人被迫返回中国。美国政策圈中有很多人都曾经认为,当中国富裕起来而中产阶级人数众多时,中国就会变得更像美国。中国人民会接受西方价值观,要求建立像西方国家那样的政治体制。中国现时的中产阶级,人数之多在世上名列前茅,但预期的社会改变并未发生。因此,上述美国政界精英中有些人现在认为,他们可以出重拳迫使中国向美国屈服。可用的伎俩有很多,其中一个是在中国内部挑起事端。这些人大概不会得逞,他们应该读读历史。中华民族对朋友非常友善——只要看看尼克松总统受全世界唾弃时中国如何对待他就知道了——但也会团结一致对抗敌人。这数十年来,本人认识很多中国人无知地对美国存有好感,但过去一年,他们心灰了,美国令他们变得更爱祖国。据说特朗普总统完全没有战略思维方面的能力,对他来说,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短期目标的战术。此外,围绕他身边的都是行事鲁莽的人,这些人打从心底里讨厌中国,他们对中国的看法并无实际认知和充分论证支持。因此,做决定时显然没有考虑过后果,甚至没有考虑是否符合美国的最佳利益。当领导者凭直觉做决定,而身边的人凭感觉给意见,结果怎会令人满意?这令人不禁要问:有谁用脑袋思考?显然,似乎没有人考虑有关决定所带来的经济后果。美国企业是否准备放弃庞大的中国市场?美国是否像香港某些人一样愚昧,要拒绝每年数以千万计、人均消费是所有国家中最高的中国旅客?中国学生不再来,那美国众多私立大学会怎样?似乎所有的经济考虑都被抛诸脑后,这对美国有好处吗?事实上,相对中国,本人最近更为美国担忧。中国是经历过数千年磨难的古国,这次也会安然渡过。但美国这个年轻强国会怎样?现在美国仍然远比其他国家强大,没有国家能打倒美国,除了美国自己,本人担心美国正为此加倍努力!以全球对美元的信心为例,我们都不应该视之为理所当然。尽管现在美元看来很强势,但可能实际上比大家所想的要脆弱得多。数十年来,美国都位列全球财政上最不负责任的主要国家之中,美国人民生活入不敷支经已良久,美元已经不能再单靠美国的经济实力支撑。对美元的信心,多少也应该来自美国在二战期间及之后那无人能及的道德领导地位和所赢得的信誉。毕竟,美国从纳粹手中拯救了欧洲,又从日本帝国手中拯救了亚洲。此后,美国成为了全球重要的经济火车头。然而可悲的是,过去数十年,美国一直在世界许多地方做出不明智的举动,逐渐削弱了其声望。美国现在是否在中国问题上犯下最大的错误?二战渐渐从我们的记忆中淡出,美国需要不断维持、维护其来之不易的国际信誉。这对其自身和整个世界都会有利,她却选择去破坏这信誉。因此,连亲密的盟友现在都视这个昔日的英雄为恶霸,他们不禁要问:美国仍是可靠的盟友吗?本人只好希望,有相当多的美国人可以头脑冷静,无论是敌是友,都虚心听取其意见并作出改变,否则美国很可能会重创自己,其中一个方式就是摧毁世界对其货币,即美元的信心。正如本人过去撰述,西方的金融体系容易发生周期性危机。受惠于科技发展,现今资本市场的基本理念是越快、越大、越自由就越好。这很危险,因为凡事要适可而止。然而,如今的市场就像没有剎车系统的卡车。金融危机一个接一个发生,规模一个比一个大,破坏力一个比一个强,危机于是越闹越大。2008年的金融海啸很糟糕,几乎危害了全球经济(中国和马来西亚明显例外,因为两国此前拒绝听从美国的建议,即进一步开放各自的国内市场)。本人担心12年前的灾难不是最严重的,更坏的尚未到来。金融本来应该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但现在倒过来主宰经济,本人担心有一天这会毁了经济体系,现在显然有这个可能。鉴于现在的超低利率环境,各种债务不断堆积,很多经济体长期大量印钞。而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出现,印制更多钞票是合理的,但也令问题大大加剧。在日本和中国等亚洲主要国家,公共债务工具主要由国民持有。美国与此不同,美国国库债券人人都持有。对美国和美元的信心一旦受动摇(或许由华府的不当举动引起),后果将会极为严重。届时人人都会受害,但美国将会受害最深。利率现在仍然很低,部分原因是大家对整个体系和美国政府仍然抱有信心。但众所周知,信心是易受动摇的,而全球经济、尤其是其金融体系,却完全靠信心支撑。美元也许并没有大家所想那么强,因为美元的强弱全凭信心决定。本人担心的是,旨在压制中国的政治狂潮很容易令美国出错,对某人生气时要保持头脑冷静并非易事。破坏可以是无法计算的,特别是对美国自身的破坏。美国若需要让自身恢复元气,可能会重拾孤立主义。毕竟,这个年轻国家是以孤立主义立国的,美国历史上很多事件都证明了这点:十九世纪的门罗主义、天定命运论;上世纪初的罗斯福推论、拒绝加入国际联盟、1920年代的贸易壁垒等等。直到二战后,美国终肯在国际舞台上挑起大梁。但即使如此,美国仍经常拖欠联合国的费用,最近又退出了多个多边组织,最新的事例是在全球疫情下退出世界衞生组织。世界需要的是领导能力,而不是无理取闹。在这段历史背景下,美国退守孤立主义并非新鲜事,实在不足为奇。再者,没有国家能孤立美国,除了她自己,而美国正这样做。本人认为,这对世界或者美国自己都不会有好处。那么中国可能会怎样?在未来的数年,中国会一如以往专注于内部发展。毕竟,中国要继续强大就不能再依赖国际社会。当然,中国不会闭关锁国,因为中国知道自己需要世界,世界也需要中国。不过即使有机会,中国也不会主动在国际舞台上担当要角,除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核心利益。美国害怕中国会崛起成为恶霸,就像美国一直以来那样。本人认为中国不会,但亦知道要说服西方朋友跟我想法一样是不可能的。本人为此努力了30年但都失败,现在是放弃的时候了。如果本人对中国的分析离事实不远,那么中国的社会可能仍然相对平和,内部经济也会缓缓增长。中国的市场对投资者来说会比较具吸引力。幸运的是,在中国继续迈向消费带动型经济的过程中,本公司有优势能从中受惠。我们有很多世界级购物商场坐落于中国一些发展最蓬勃的城市的市中心,所以未来应该会一片光明。可悲的是,香港的情况是另一回事,我们的业务将会受到极大影响!香港自己造成的乱局令经济前景变得晦黯。坦白说,如果香港市民在1997年后明智一点,那么我们的经济可能会发展得非常蓬勃。然而,多亏内地企业,我们应该能保持顶尖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除此之外,本人想不到有其他具规模的重要产业能为香港带来大量财富。经济过度集中于单一产业,显然不及拥有数个强大产业理想。例如,香港历史上有四大经济支柱,就是贸易、旅游、金融和房地产,这些产业共同组成了一个相当稳健且多元的经济体系,但是情况已经大大改变。目前,香港的旅游业几乎一片死寂,这不仅仅是因为疫情,疫情早晚会结束,更大的问题是难以想象大量内地旅客会在短期内重临,只有在港营商的商务人士仍会定期来港。香港的旅游业不会彻底消失,但不会像去年骚乱之前那样兴旺,复原将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由于不同原因,香港经济的另外两个支柱都已萎缩。全球贸易预计会放缓,加上很多内地港口现在都直接与外国交易,香港作为转口港的传统角色会不如以往般重要。房地产是另一回事,由于受反对政府的人士阻挠,土地供应无法增加,该行业因此一直未能全力运作、尽善发展,从而引致楼价因供应短缺而高企。这种情况并不理想,这是政治干预制定合适经济政策的典型例子。政治问题需要以政治方法解决。否则,本人预计住宅市场不会稳健发展。旅游业受到严重打击,贸易减少,房地产的运作又欠理想,香港的经济状况非常严峻。以往的四大支柱现已大不如前。要是有新兴产业能取代救不回或疲弱的产业,那么我们可能仍会安然渡过。但本人认为这机会不大,希望本人看错。截至2018年的八年间,本地生产总值每年增长不足3%。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过后,回复正常的增长率会有多少?如果我们未来平均达到2%,本人会很高兴。市民现在对政治的兴趣比经济大,很多青少年被误导,对进修或通过其他途径提升自我兴趣缺缺,我们失去了一代人。同样棘手的问题是,一种病态的特权感已经悄悄形成。很多人不再自食其力,反而要求政府给予。这类人通常也把所有事情都归咎政府,总认为自己是对的,似乎已失去理性思考和自我反省的能力。这种人对社会没有建树,反而成了社会的负担。怎样才能令香港再现光芒?本人只想到一个方法,就是靠内地帮助。1997年至今,本人从不喜欢向中央政府求助,因为觉得应该尽可能自力更生。但鉴于香港现时的状况,这次别无选择。就个人而言,本人相信祖国仍然乐意相助,但彼此之间的基本尊重在任何关系里都是必需的。最近有一宗事例,香港中学文凭考试中有题目问及,日本在上世纪上半叶为中国带来的利是否多于弊,引起轩然大波。这无异于要美国高中生讨论,其白人祖先为受他们奴役的人带来的利是否多于弊,又或者要我们的学生讨论,强奸为受害者带来的利是否多于弊——单单提出这样的观点已是冒犯。最近有报道说,孩子们因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而在家网上学习,有家长发现老师对其孩子说,英国在1840年发动鸦片战争,是为了使中国人脱离鸦片瘾。这跟日本人在二战时所说的如出一辙:侵略中国是为了使中国人脱离落后。这并非个别事件,现今老师故意蒙骗学生的例子很多。如果白变黑、黑变白,那真理何在?!我们的年轻人究竟被灌输了(或者缺乏了)甚么样的道德观?他们的是非观念已在学校里被精心毁掉。直至一个月前,本人还没看到有何方法纠误返正。现在《港区国安法》可能足以扭转社会气氛,让社会有机会回归理性,重上正途。自《港区国安法》一个月前通过以来,本人已觉察到一丝希望。香港人始终是沉默的居多,无论他们是否喜欢,他们都总会接受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看到香港特区政府犯了许多错误,但不认同极端行为。现在《港区国安法》让社会重现一点和平与理性,他们为之高兴。不管怎样,香港人必须站出来,从至少三方面改变自己。无论如何,香港都是中国的一部分,不喜欢的话可以离开,但为何不留下来共同建设美好香港!我们的城市在1997年后变得政治化,这就是我们衰落的开始。第二,我们的社会必须恢复足够的凝聚力。《港区国安法》奠下了基础,但全体市民必须在这基础上严格遵守《基本法》。本人相信,《基本法》所订立的制度要好得多,我们都应该大力支持。第三,整个香港社会必须尽可能纠正所有错误,例如修正教育制度,改善司法系统,以及将骚乱中做出令人发指行为的肇事者绳之以法等,还有很多很多。中央政府必须保护《基本法》,所以必须严格遵守《基本法》,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过分放任。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央政府有责任确保适当的法律得以妥善执行。正如本人反覆论述过,香港这23年来的根本问题是政治而非经济。只要解决政治问题,经济便可以顺利运作。本人会在此谈谈香港的土地供应,有些人不明白更深层次的政治问题,宣称土地供应不足引致楼价高企是香港的根本问题,这完全不符事实。正如本人去年所撰述,泛民主派纯粹出于政治原因,自1997年以来不断阻挠土地出售(他们只有一次做得对,就是在2000年代中期鼓励当时的行政长官曾荫权出售土地)。除了公然的行动外,他们还令政府官员过度恐惧,因害怕被指控与发展商勾结,在应该出售土地时不敢为之。现在有了《港区国安法》,希望比较理性和稳定的社会环境能够重现,以便公职人员重新履行职责。如果能这样,效率应该便会回升,经济会从中受惠。在许多好处中,其中一个会是充足的土地供应。在这合理的期望下,我们这植根香港的企业应该做甚么?本人深信,熊市通常蕴藏机会,即使不算极为吸引,但也应该不俗,所以我们会加以发掘。有理由相信,在去年年底社会动荡期间招标的一幅香港地块,我们出价第二高。我们如果以该价钱投得地块会很高兴,但将来总会有其他机会。根据这30年来的记录显示,我们可算是“熊市股”。我们通常是逆周期的,市场兴旺时,我们的股价表现往往落后于大市,但熊市时则经常表现出色。现在熊市再临,我们会一如以往有亮丽表现吗?有可能。毕竟,今年到目前为止,在本地交易所,我们的股价表现是房地产同侪中第二佳,而最佳的是我们的主要附属公司恒隆地产,我们的股价表现和第三佳的差距相当大。此时谈谈我们的股价表现大概也合适,我们的策略是为股东创造长远的财富,因此往往吸引到以价值为本的股东,他们很多都像我们的主要股东,即本公司的创始家族那样,不介意长期持有我们的股票。从历史可见,我们(以及恒隆地产)的股价似乎多少会遵循一个长周期。我们的内地拓展策略始于1992年,和1999年至2000年在香港的审慎土地收购互相配合,潜力直到2002年左右才得到公认。在那时之前,我们的股价在1990年代一直表现欠佳。之后,在2011年或2012年之前的10年里,我们的表现几乎比所有其他房地产股都要出色。资产净值折让最低,有时甚至以溢价交易。在股东总回报方面,我们在一、三或五年期中经常位列最佳表现股票。第二阶段的内地拓展策略始于2005年,必定也引起了机构投资者的注意。之后在2011年或2012年左右,内地零售业务及相关的公司受熊市冲击。环顾香港的房地产公司,尤其是走高端路线的,哪家公司最首当其冲、遭受的打击最大?是恒隆,所以当时股价受挫。零售市道直到2018年初才复甦,我们的表现再一次开始领先,但在那六、七年的艰苦日子里,我们资产净值折让的幅度最大,这情况甚至持续至今。在过去一年左右,必定有些明智的长线资金发现或重新发现了我们。即使在去年社会动荡期间,恒隆地产的股价仍然上升。在行内,我们的表现为全年第二佳,险胜我们的那家公司当时在实行某些企业操作,必定影响了其股价,我们股价的表现属于中游水平。有两个观察到的现象应该谈谈。恒隆地产的股价变动总在恒隆集团之前,因为我们的主要附属公司恒隆地产是营运实体,而且巿值大得多,大多数机构投资者喜欢这两个因素。但如果可以借古鉴今,那么我们的股价总会跟上。2000年代的情况就是这样,本人相信未来数年会再发生。此外,只要细心观察,不难发现我们的股价走势往往较不平坦。我们的股价会落后于恒隆地产,直到市场发现差距,然后会在较短时间内上调很多。这会再发生吗?有可能。为了释疑,本人不止一次告诉股东,管理层不是为股价而工作,而是为经营业务。老实说,我们不大关心股价。本人暂且以主要股东代表的身份发言:我们家族会长期持有。在今年余下的时间里,我们的香港业务仍然乏善可陈,可能需要提供更多租金宽减,这对我们的收入和纯利都会有长期影响,但我们能做的并不多。在发展方面,我们在未来两三年应可从两个项目中获利,就是毗邻我们牛头角区租赁物业淘大商场的住宅项目,以及位于港岛东电气道的办公楼。前者由恒隆地产全资拥有,而后者则因为历史原因与恒隆地产共同拥有。另一方面,我们的内地业务应该会继续表现理想。收成期始于2018年,预计将会全面取得丰硕成果。现在看来相当肯定,武汉恒隆广场会在2021年上半年开幕,届时会有很多全球顶级奢侈品牌进驻;工程预期在今年年底竣工。跟去年开业的昆明恒隆广场一样,武汉恒隆广场开幕后即会成为该市最重要的五星级购物商场。本人对杭州恒隆广场亦有同样期许,该项目预计在2024年左右啓用。然而,这类购物商场开业后确实需要两至三年,业务才会稳定下来。不过这天始终会到来,届时应该会对纯利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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