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的结局,最终还是隐入尘烟了,就像这部片名一样,就像电影里的老马一样,就像麦子一样,麦子能说个啥,确实不能说个啥。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某些群体的狂欢,你看,终于啊,这么一部把农民拍成这样的电影匿了,太爽了,这拍的哪是农民呢,这是在故意迎合什么吧,就是在递刀子,在唱反调。
真实的农村我看到过啊,江浙沪我都去过啊,家家户户小样楼豪车,再不济也有个独栋和轿车,怎么还会有人用土砖砌房啊,都是意淫出来的,假的,什么居心呢,这不是抹黑么,什么立场。
当年贾樟柯带着自己的电影《海上传奇》去参加国外电影节的时候,被问到,你为什么要拍这么脏兮兮的上海?言下之意是,上海明明有那么多的繁华大楼,灯红酒绿,为什么偏要把镜头对准那些脏乱差的地方。
贾樟柯说,那就是他看到的上海,上海除了有浦东、淮海路这种地方,还有苏州河两岸那些密集的工业区,还有南市狭小的弄堂,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因此,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那些群体对《隐入尘烟》如此不满,你在上海尚且见不得或者说见不到那些工业区、厂房和弄堂,而只能或者说只愿意看那些高楼和霓虹,更何况广袤的中国,见不得或者见不到的地方,更多。

我在广州,倘若你就在天河CBD这一块生活,从不往海珠大塘那一片走,那你看到的确实都是繁华。
但只要稍微离开会儿,就能看到那一片成堆的城中村和里头杂乱的电线、小广告,以及沐足店塑料得跟上个世纪90年代国道旁那边KTV灯光一样的闪灯,这里,自成另外一个世界。

我时常想,倘若一个人出生在中心区,出门坐车,行之所至,也都是有人站岗带着白手套给你开车门的地方,那在他的世界里,确实没有贫穷的元素,他觉得他周遭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大家都应该如此。

当互联网自动或者被动地屏蔽某些内容,时时刻刻都推送打工人住高级公寓、拿着四五千的工资住月租金上万的套房这种内容时,那我们的世界里,确实也都是美好和静好,在社会层面,大家管这叫做标配,低于标配的都是你不努力你活该你能怨谁。
我管这叫做心智的垄断,在所有垄断中,心智的垄断才是最可怕的。
什么意思呢?比如提到素质教育,大家会想到什么?
钢琴,小提琴,什么马术啊高尔夫啊等等,诸如此类,那么为什么插秧就不能素质教育呢,犁地为什么就不能是素质教育呢,种田为什么就不能是素质教育呢?后者还更贴近土地和自然。
这就是心智的垄断,奢侈品很高价格,某种程度上,赚的也就是心智垄断的钱。

心智垄断背后其实是某些群体话语权的缺失,作为我们这个社会人数最多的群体,农民,恰恰也是在网上话语权最弱的群体。
当有人愿意把镜头对着这个群体,对着这个群体最孱弱的那部分人,其实是一件好事。让他们的世界被所有人看到,打破网上这些水剧所营造的心智垄断,让漂浮的互联网世界,更接近现实一些。
对于这些群体话语权的缺失,电影里有句台词很形象,麦子能说个啥。
确实不能说啥,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替麦子张嘴了,另外一些人又极不满意了,于是各种折腾叫唤,让麦子闭嘴,虽然这些人天天都要吃麦子,但见不到麦子叫唤,甚至觉得它们本来就不该叫唤。
毕竟你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是叫你嘴朝天。
我觉得《隐入尘烟》比较伟大的地方在于,可能是第一次把西北农民群体中的某些生活方式,拽进了主流大众视野,并且掀起讨论,这就像给一贯试剂里加进了新的化学元素,你不知道会起到什么变化,但至少是会有。
至少你看得见,可是现在,你看不见了。
于是,我们的视野又只能回去那些由水剧营造出来的虚幻世界里,看着里面的主人公一顿早餐吃二三十元住七八千一个月的高级公寓然后自称穷人,并深信这是标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和很多抗日雷剧用各种手段怎么拍怎么折腾怎么玩儿,最后都是我们赢是一样幼稚和魔幻。

大家可能见不得穷吧,大家可能见不得在那场战争里个体真实的恐惧、孱弱、退缩和弱小吧,所以每个人都只能像打了鸡血一样,乐观,正能量。
但我们都知道,真实的生活并不如此,真实的战争也并不如此,要不然《亮剑》也不会火这么久。

很遗憾《隐入尘烟》最终真的隐入尘烟了,这或许是一次打破话语权缺失或者是心智垄断的尝试,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我们蜻蜓点水般地瞄了一眼那个群体,很快视野就消失了,回到熟悉的世界。

我们打开各类APP,精秒的颜色设计,精巧的画面设计,乐观而美好,他们载歌载舞,他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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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202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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