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妹妹过两岁生日，我和小陈做了一个简单的策划，不宜隆重，温馨为主。生日当天，我们准备带着她一起去公园划船，随后接上放学回家的哥哥，回家一起吹生日蜡烛，吃生日蛋糕。
谁知生日前一晚，半夜妹妹又撕心裂肺哭闹起来。两点多我睡眼惺忪强撑着精神爬起来，抱着她在家里荡来荡去，荡来荡去。直到她好像在噩梦中醒来一般，逐渐恢复正常，收住哭声，说我要看书，我要吃东西。
半夜三点，我给她读着一本又一本的绘本，看着她喷薄而出的求知欲，手点在书上一个个问，这是什么妈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心如死灰痛不欲生，心想要是能一闭眼昏死过去该多好。
折腾一宿后，第二天我立刻取消了公园划船计划。
上午把妹妹往我爸妈手里一塞，中午和小陈坐在一家私房菜馆，我们大点特点，光凉菜就点了五个，还点了麻婆豆腐烩龙虾，鲍鱼，葡萄酒……
当我一口龙虾一口美酒时，充分感受到报复的畅快滋味。亲爱的女儿，你要是但凡做人能有点分寸，你爸你妈都不至于连生日都不带你玩。
女儿啊女儿，两岁是小小的你走向独立的第一步，但这不意味着要把你爸你妈踩在你脚下，来宣布你的独立意识啊。
我女儿独立意识很强，强到什么地步？有时半夜她哭闹醒来，我想起昨天晚上她说她要出去，于是行尸走肉一般爬起来，抱上她，说着，你要下去是吧？走吧。她听到立刻哭得更大声，摇晃得更激烈，大吼，不要下去，不要下去！
但凡你先帮她出了主意，她一定反对到底。
有时半夜她裤子尿湿了，我想帮她换一条，这下惨了，脱下的裤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穿上去。为啥？我不知道为啥，可能她觉得反对我就是她两岁最重要的使命吧。
小陈常常跟我感慨，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不用劝她穿衣服，劝她吃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妹妹正光着两条腿到处跑来跑去。我猜你肯定会说，那就让她光着呗。光着腿，就没办法带她出门，外面有蚊子，她还会摔跤。如果留在家里，这无疑对大人是巨大的内耗，瓮中捉鳖，一捉一个准。
最关键的是，你总是会把她没穿裤子这件事挂在心里，因为她没穿裤子，心中萦绕着无数个方案，想要赶紧完成这件事。
两岁，才两岁，妹妹就学会了当家作主，学会了跟大人斗智斗勇，学会了骑在每一个大人的头上。
她真的很难搞。
所以短暂的大吃大喝后，我和小陈启程回家，推开门刚看到她，就堆起笑脸：“妹妹，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生日礼物？”
我送妹妹的礼物是兔小姐的冰激凌车，小陈送了猪爷爷的船。
妹妹很开心，她不像艾文小时候，对生日毫无概念。她从小猪佩奇那里知道，今天我过生日是怎么一回事。
晚上，邻居小孩来玩，我挽留他们一起吃生日蛋糕。其中一个小孩看了一眼饭桌，吃惊地说：妹妹过生日，你们吃这么朴素啊？你们不是应该吃大餐吗？
饭桌上只有一盘红烧肉，两盘素菜。
我在心里说，你们小孩不懂，没有小孩的大餐才叫大餐。
妹妹还不知道许愿是怎么一回事，小陈倒是虔诚地许了一个愿：今天你生日，今晚就好好睡吧。
她对生日带着一种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心态，晚上，她拿着自己的玩偶，睡到自己的婴儿床上，自言自语说：睡觉了，妹妹要睡觉了。
我一阵窃喜，心想不会吧，两岁就要开始重新做人了吗？
我看着她躺在床上，几秒钟后兴奋地爬起来：起床啦起床啦，今天是我过生日！
现在，这已经成了妹妹最喜欢的游戏，过完生日后，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兴奋地大喊：今天是我过生日！
“妹妹，你生日已经过完了噢。”
她迷茫地盯着我，好像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每天都过生日？
她对说到做到压根无法理解。每天晚上读完几本绘本后，我都会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本了，读完这本，我们就要去睡觉了。
妹妹会爽快地回答：好的，妈妈！有时甚至还加上一句：我同意，就这么办。
等我真的读完了，她立刻拿起一本新的，或者要求，再读一遍。
她的固执和坚持，仿佛都是在让我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我和她的相持，让我经常想到动画片《猫和老鼠》，猫每次想要摆脱老鼠，把老鼠丢开，剧情急转直下，可怜的猫开始被老鼠玩得团团转，汤姆注定要让杰瑞吃足苦头，就这么回事。
我本来期待两岁的妹妹，可以断奶，可以睡整觉，可以放我出去度个长假，就像当年她哥哥那样。实际上，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她断奶了，但她还是喜欢挂在我身上。
每当我想把她放下来时，她的哭声大得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有人告诉我，这是她初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真的，现在妹妹稳稳端坐在权力的宝座上，因为全家最能哭最能闹的就是她，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经常感觉这事就像打乒乓球一样。
你知道你要稳住，要用身体来打球，要控制重心，要挥拍向前，要迅速收回，紧凑，坚持，拼搏。一上台，你又变成了一团散沙。
在真正的育儿过程中，只能饱尝失败的滋味。
坚持，熬吧，熬过这一轮，就好了。
我的大儿子提醒着我，你看，养大了就好了，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
在坚持的间隙，妹妹常常带给我长大的惊喜，她会说十个字的句子了，她会清晰地告状：妈妈，哥哥把我的望远镜拿走了。
她的脚够踩三轮车了，半年前还够不着呢，小孩长起来可真快。
她会自己读绘本了，有些简单的绘本，她能读得一字不差，谁哭了，小老鼠哭了，小老鼠，你怎么了？我摔倒了，不过，我不再哭了，我不是小宝宝了，小老鼠，真棒。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吃手，我忧心忡忡跟小陈说：你女儿吃手很厉害，怎么办？这时妹妹利索地把手拿出来，潇洒地告诉我，吃完了。
两岁，她对抗大人的力量越强，我只能说，她成长得越发茁壮了。
祝你生日快乐，妹妹。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爸妈在你生日那天，被你气得跑出门吃了麻婆豆腐烩龙虾。那时候你肯定是个大孩子了，会笑眯眯说：你俩可真傻。
作者｜毛利  分享生活，解答情感、家庭困惑，和有趣的人们对话，有机会一起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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