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宋欣 掌柜智库联合创始人、前欧洲议会中国政策顾问

来 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作者介绍:掌柜智库联合创始人、欣孚咨询创始人、原欧洲议会中欧关系顾问,读者交流号:xinsong-cn-eu
利兹·特拉斯在英国保守党内部成功击败了原财政大臣苏纳克,获得了保守党支持,入主唐宁街十号,成为了新一届英国首相。
对于特拉斯,外界褒贬不一,或许我们应该抛开政策层面,从更深层次去挖掘这个人物,本文结合了大量的一手资料,讲述了特拉斯至此的政治生涯最重要的5个阶段,让你更加全方位地了解她以及她背后的英国政治生态。
片段一:
特拉斯的政治初体验
佩斯利的夏天似乎和炎热不沾边,在英国北部的苏格兰气候比英格兰更要猛烈一些,哪怕是盛夏时节,也总免不了风雨交加。
1981年的夏末,一个看似普通的周末,佩斯利十分空旷的街道上走过一个身穿平跟鞋的少妇,她左手领着一个4岁的男孩,右边用眼光追随着她7岁的大女儿。
“利兹,你可以过来帮我拉着克里斯么?我们要迟了,集会马上要开始了。”
“妈妈,我想自己走,我要自己走。”
“好吧,但是这样我们要迟到了。”
特拉斯沉默不语。
“利兹,如果过会儿有人叫你玛丽,你能平静地告诉他们你更希望被叫利兹么。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的这个名字,但是请你保持镇定可以么。”
特拉斯依旧沉默不语。
他们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略微凌乱的街区。街道两旁都是两三层的小房子,有的窗户上面贴满了学生的涂鸦,有的窗户则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破旧不堪。
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走过了不知道几个街区,终于来到了集会的现场——一个中心小广场。虽然他们来晚了,但是游行并没有开始,广场上面挂着几条横幅,上面写着“核裁军运动佩斯利分会”。
母亲开始和分会里面其他的成员热络起来,特拉斯静静地看着他们,她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大人要放弃难得的周末休息时间聚集起来一起压马路,这远没有在白水河边玩儿水来得自在。
“我们现在正在积极参与筹划九月的一个活动,我们都要去格林厄姆公地。”分会负责人卡特在向特拉斯的母亲仔细叙述。
“我知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政府)竟然决定要在那里存放巡航导弹,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决定。”
“普莉希拉,你要参加么?我们要组织女性集体过去长期扎营,这样才能最大化我们的抗议效果。不过毕竟有点儿距离,肯定要坐巴士过去,有点儿波折。”
特拉斯的妈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克里斯还在草丛里面捉虫子,特拉斯东看看西望望,显得有点儿迷茫。这让她更加暗下决心,她不希望孩子的未来被核武器所破坏。另外,她也希望孩子更早地接触左翼政治理念,而对于孩子而言,参与扎营和更大规模的示威是最好的方式。
“我要去,不但我要去,约翰也会去,我们还会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母亲坚定地说。
就这样,特拉斯开始了她的政治道路。在参加了妇女扎营活动之后,但逢节假日,她总会和父母亲一起坐巴士到伦敦参加活动,她也逐渐熟悉了制作一切道具的本领,甚至可以随手用地毯卷起来制造一枚“核弹”,然而由于地毯上有着花卉图案,导致这个“核弹”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
1985年10月23日,当10岁的特拉斯和7岁的弟弟和母亲再来到了他们聚会的小广场上的时候。她已经远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她眼神坚定却充满了自信,而她的内心似乎已经被一切美好的事物填满了:和平、无核、绿色。
当地报纸记者记录下了这个瞬间:特拉斯和弟弟骄傲地站在旗子的两侧,他们手中持着的是他们的在过去两周精心绘制的旗帜。
此时的特拉斯目光炯炯有神,充满了对于自己信念的自信,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自豪,为自己是走在时代前面的积极左翼份子而骄傲。
他们的母亲普莉希拉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这个世界对她最大的嘉奖莫过于全家人都团结在一起坚定地反核。
片段二:
对撒切尔的沉迷
一天,特拉斯放学回来,她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急切地告诉普莉希拉:“妈妈,我们学校要进行模拟装扮比赛。”
正在准备晚餐的普莉希拉转头看了看女儿,手里的工作并没有停下:“哦?你想扮演什么呢?”
“我想好了,我要扮演撒切尔。”
普莉希拉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个已经跟着他们夫妇各处游行反对首相撒切尔一切政策的女儿,这个跟着他们一起用苏格兰口音大喊“玛格,玛格,快下台,快下台!(Maggie,Maggie,oot,oot!)”的大女儿竟然要扮演她。她有点儿困惑。
还没等着妈妈反应,特拉斯坚定地说,“我已经想好了”。
说罢,她便起身上楼了。虽然她的左翼政治归属不允许她对撒切尔夫人有好感,然而从内心深处,她非常向往成为一个有权力的女人,她不希望自己成为母亲那样的持家女人,她希望成为主导者,而撒切尔作为英国第一个女首相,是她最好的榜样。
表演的当天,当特拉斯一身撒切尔夫人装扮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这个工党色彩浓厚的城市瞬间炸了。
孩子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老师表现出极其不自然的镇定,似乎想要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特拉斯内心有点儿挣扎,她或许有预料到这不会受到大家的欢迎,但是她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的鄙夷。
这一天是那么的漫长而没有尽头,无论她跟谁讲话,都会感觉极其不自然,她只好自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头随手写写画画。
终于熬到了傍晚,她准备低头回家,她不想让别人多盯着她看,哪怕一秒钟。
然而老师还是叫住了她,“利兹,别忘了最佳装扮选票,填好投到门口的箱子里”
看着特拉斯有点儿犹豫。
老师又补充说:“你也可以投自己。”
特拉斯走过去,低头领过了那张选票,她眼里含着泪水,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笔写下了隔壁班装扮切·格瓦拉的男孩的名字,她托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破旧的教室地面早就不太平整,她在投票进箱子之前差点儿被绊倒。
在结束了这尴尬的一天之后,她抹掉了脸上本就有些掉了的妆粉,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要把这份憧憬更深地隐藏下去,或者至少,不能再在工党群体中暴露了对于保守党权力人物的正向情感。
特拉斯12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地区获得了一个暂时的教职,年纪轻轻的特拉斯跟随着全家横渡大西洋,来到了加拿大。
在这里,进入青春期的特拉斯突然发现,其实生活也不是只有示威游行和手工做的“核弹”,生活里可以有别的,可以有广阔的草场,可以有高度现代化的教室,可以有更加温和的同学,更可以有悠闲的周末。
在这里,只要出了家门,没有人提到撒切尔就一脸鄙夷。
特拉斯仿佛重获自由。
特拉斯也终于开始理解政治之外的世界,在加拿大的日子里,特拉斯在学校中找到了自我,她不需要再用政治来定义自己,她可以非常专注地学习,她喜欢数学,学校高大的图书馆比她之前所在的镇上的图书馆还大,书籍还多。
然而,这样的好景不长,特拉斯的父母在她14岁那年决定搬回英国,她的父母希望孩子们可以在更加本土的环境中生长。只不过这次不回苏格兰,而是到英格兰的城市——利兹。
在利兹的朗海安区域安顿好之后,特拉斯被送到了当地一家名为Roundhay的公立学校读书。
从第一天进入学校开始,特拉斯就感觉到有些许的不适应。
在这里,大部分孩子都来自比较普通的家庭,他们的学习能力并不是特别强,学校上学的时间也很短,放学大家就在外面游荡,图书馆的资源相比加拿大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走廊上、在学校的公共区域,随处可见的是一些大的标语和画报,上面写着“反对种族歧视”亦或者是“反对性别歧视,支持男女平等”。
强烈的工党政治背景将特拉斯从加拿大自由的氛围中硬拉了回来。然而,这也更加增强了她冷傲孤癖的性格,特拉斯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工党追随者,也不是一个曾经被和平愿景填满的少女,特拉斯更多地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思考者。
片段三:
政治转向
1993年,18岁的特拉斯考入了牛津大学。也是在这里,特拉斯再一次获得了释放。
她考取的是牛津大学的莫顿学院,在这里她的很多同学或者说大部分同学都不是工党背景的。这其中很多同学是伊顿公学来的贵族后代,当然也有不少她一直抱有成见的富二代和官二代。
然而,在和这些人的相处中,特拉斯没有感觉到原本设想的那种敌对,或者说恰恰相反,他们在相处中彼此欣赏,在争辩中变得更加客观。
“妈妈,你知道么,我觉得我的这些同学并没有那么可怕。”特拉斯在跟妈妈的电话中兴奋地分享着她对大学生活的感知。
“利兹,你还是不了解他们才会这么说。”
“妈妈,虽然他们是保守党(Tories),但是他们并不是长着两个头吃人的怪物。”
“利兹,他们的权力和资本是很可怕的,难道你不记得……”
“妈妈,我知道了,但我想暑假我可能会留在这边。”还没等母亲说完,特拉斯就急忙打断了她,她只是想分享一点儿自己的感悟,不想再继续这种政治讨论。
在牛津时期,特拉斯并不满足于她所学的哲学、政治和经济专业。她总是游走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交往。
特拉斯是如此享受这种不同视角所带给她的冲击感,她觉得她曾在加拿大所获得的短暂自由仿佛又回来了。她没有必要为了迎合周围人的政治口味而改变自身,她可以表达对于权力的向往,甚至对于经济和金钱的追求。
自此,她和“谈钱色变”的家庭之间的缝隙也逐渐扩大了起来。
随着大学学习的深入、人际交往的多样,特拉斯已经越来越脱离原本的左翼少女,她不再坚持原本的那些理念,她更多地学会了倾听,学会把他人的观点揉合到自身的观念中去。耿直刚强的特拉斯彻底改头换面,审时度势灵活的她已经逐步为自己进入政治圈打下基础。
在牛津,特拉斯真正得以选择自己的政治归属,而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由民主党(Lib Dem)。
她的自由主义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巅峰。
1994年自由民主党会议上,特拉斯正襟危坐在大家中间,待大家略微平静下来,她坚定地看着眼前的布雷顿代表,说:“作为自由民主党人,我们要相信所有人天生生来机会平等,我们不相信有人生下来就是要统治别人。因而,我们要废除君主制,废除英国王室。”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要知道,即使是在自民党内部,很多人还是认为有必要保留英国王室,这是英国的象征。
“利兹,你难道鼻子坏了么?你难道没有一点儿政治嗅觉么?你不觉得你这种提议根本是无稽之谈么?”一位代表发言道。
“是啊,这也太夸张了吧!”其他代表附和道。
面对大家的质疑,特拉斯并没有色变,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们,难掩激动地说道:“因为你们还不理解这个世界,所以甘心为人所统治。而我,我要打破这种枷锁,我要获得真正的平等和自由。”
作为牛津大学自民党的主席,特拉斯所做的出格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她强烈的自由主义倾向越演越烈,甚至会在新生展的摊位上贴满了“让大麻合法化(free the weed)”的海报,这样的做法也一度让她同党派的同学们捏一把冷汗。
即使如此,特拉斯对于政治的热情却没有丝毫的削弱,也是她出其不意的倡导,让她获得了更多的瞩目。这个自由主义的坚定拥护者,用自己古怪而又不失那么一点儿幽默的方式获得了更多的认可。终于在1995年,特拉斯成功上位成为牛津自由民主党的主席。
大学的政治经验让特拉斯明白了很多:她感谢她的父母把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带入政治的环境中,但是她也认识到父母所能提供给她的政治选择的局限性;她明白了左翼政治对于美好的追求,但是她更是看到自由经济所能带来的社会财富;她体会到了固执已见只会让自己成为井底之蛙,深刻感受到了作为政客最基本所要掌握的变通原则。
“爸爸、妈妈,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决定加入保守党了,你们可能无法接受。但是,请相信我,我知道我为什么作出这样的选择,一如我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要选择当素食主义者而最终又放弃一样。我希望你们理解我的决定。
在无数次激烈的争执之后,特拉斯非常真诚地跟父母做着最后的沟通,她内心也非常清楚,这一次,或许她真的要跟她的家庭分离了。
1996年,21岁的特拉斯正式加入了保守党。
片段四:
起起伏伏
大学教给特拉斯如何重获选择政治的自由,也让她更加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大学毕业之后,作为牛津的毕业生和牛津自民党前主席,特拉斯认为自己走入政界应该像跨过门槛那么简单。
带着这样的信念,她试图在保守党内部寻求到一个职位。
“利兹,我们知道你有非常出色的学术经历,我们知道你有非常强的政治参与能力。但是,利兹,请不要认为我这样是歧视你,但是你一直都是工党支持者,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们都是,你从小是参与了很多反核反资本的运动,这可能很难说服我们内部其他的同僚们。”保守党的基层领导如此给一直干劲儿十足的特拉斯解释道。
特拉斯才明白,即使加入了保守党,但她身上工党的气味还是太重,此外作为一个平民背景的孩子,她并不具备政治资源和资本帮助她立刻获得一个机会。
特拉斯不断被婉拒,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用时间换取信任,用时间去获得更多的资本。
带着这样的想法,1996年,特拉斯加入了壳牌公司。
在私营企业的工作经验让特拉斯更加近距离地贴近经济。她在1999年获得了特许管理会计师资格证。她出色的工作能力,灵活的处事能力让她很快就被其他企业盯上,并在2000年被大东电报局挖走,在大东她一直平遥之上,当上了经纪总监的职位。
在积累私营领域经验的同时,特拉斯依旧在不断试图突破自己在政界的困局。
1998年,在壳牌工作不满两年,特拉斯就已经开始在格林威治竞选一个当地议会的席位,在她看来如此一个位置她可以说是“过于合适”了。
“请投我一票,谢谢。”特拉斯非常珍惜她的这个竞选机会,无数次走上街头,无数次组织竞选拉票活动,即使只有一两个人来,她仍然热情不减向他们一个个解释自己的理念。
特拉斯不怕不被人接受,她也不怕被人质疑,她享受一次又一次重申自己理念的过程,一如当年在牛津她享受那种思想的冲击一样,因为在这其中她感受到的是极大的自由带来的满足。
然而,现实还是毫不留情地给了她当头一击,特拉斯不但没有获得这个席位,而且还是以绝对差额失败了。
2001年,加入大东一年之后,特拉斯再次竞选格林威治议会的席位,然而最终仍然是无果而终。
“利兹,我为你骄傲,虽然最终结果没能达到你的预期,但是相比4年前,你已经成功获得了更多的选票。”特拉斯新婚丈夫休·奥利瑞深切地安慰着他的妻子。
此时的特拉斯并没有被失败的消极冲击所击中,在经历了这些年,她明白,这是一个政治资本积累的过程,对于她这样的政界“屌丝”代表,在失败中前行是最好的成功之路。
在此后的日子里,特拉斯更加巧妙地应用自己的力量,不再是遇到竞选就扑上去,而是甄选胜算更大的机会。
2005年,机会又来了。
“我宣布,我愿意接替苏·卡特琳参加西约克郡的议会竞选。”特拉斯一脸平静地告诉考尔德谷保守党内部的其他成员。
显然,幸运之神并没有马上眷顾特拉斯,她仍然以微弱的优势输给了工党代表。
虽然失败了但是特拉斯却更加坚定了她的从政心意,她离开了大东,全力以赴走向政界的最中央。
2006年,这是最具转折性的一年。
特拉遇到了她政治生涯最重要的一位贵人:大卫·卡梅伦。
在此前一年的年底,大卫·卡梅伦被选举成为新一届保守党领导人。新上任的卡梅伦希望一改保守党一直以来传统、守旧、古板的“老男人”形象,于是他拼命地寻找年轻而又有活力的女性角色。而来自工党背景家庭、靠自身能力进入牛津同时走向保守党的特拉斯,似乎成了最佳的人选。
为了能够保证这些政治新人当选,卡梅伦推出了所谓的“A名单”,就是把这些看似没有政治势力的新人放到每个地区选举的党派名单的最前列,保证他们当选,也被称为安全名单。
卡梅伦很快向特拉斯抛出了橄榄枝,特拉斯一跃成为保守党在布洛姆里的头牌。
然而,就在特拉斯盘算着如何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2006年5月,英国《每日邮报》爆出了她与保守党的资深议员马克·费尔德的婚外情,明显这位之前保守党内部指派给特拉斯的政治导师和他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了外界所想。
这个炸弹够劲爆,炸得特拉斯措手不及。
布洛姆里当地党员本来对于卡梅伦硬塞给他们的这个年轻女议员就心怀不满,这下更是有机会大做文章。
“我们需要一个具有良好价值观的传统男人。”当地保守党党员说。
“我们不需要卡梅伦硬塞给我们的没有价值观的女人。”
特拉斯成为了保守党内部挑战卡梅伦的安全名单政策的最好反例。
卡梅伦仍然想要保住特拉斯,他试图与当地的保守党议会领袖进行沟通,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特拉斯颜面尽失。
“利兹,我想当下最好的选择或许是等待,让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卡梅伦在事情爆发后与特拉斯进行了非常坦诚的沟通。
特拉斯是不甘的,她的不甘是多重的,一方面,作为政治新人,她被保守党传统势力不断攻击,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另一方面,明明同样是丑闻闲扯的人物,菲尔德可以全身而退,而她却成为了众矢之的,这是何等的不公。
特拉斯没有就此退出,她采取了卡梅伦的意见,她要等待,因为她要守护她的家庭,她还要等待东山再起。
这次政治风波让特拉斯明白,要想在伦敦混得开,只靠保守党领袖一个人的支持是不够,她要建立更加强大的政治人脉,才会在关键时刻帮助她走得更远。
2008年1月,特拉斯选择了到改革智囊团,出任副主任。
在此后的接近两年的时间里,特拉斯更多地专注于政策的制定,作为哈耶克的拥护者,她更多关注如何让政府的职权更加收缩,让市场真正主导经济的走向。
2009年的秋天,英国为2010年的大选进行着预热,每个党派内部都摩拳擦掌,准备着在每个选区的名单。
卡梅伦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再次把橄榄枝递给了特拉斯,为了增加她的胜算,他让她到西南诺福克郡竞选,这里的人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往。一如4年前,卡梅伦还是把她放到安全名单中。
当地保守党在听闻了特拉斯的过往之后,决定进行一次内部选拔会,确定特拉斯是否具有参选议员的资格。
此时的特拉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人摆布的新人,她知道如何避重就轻,更知道如何抓住他人的痛点。在整个选拔会议中,特拉斯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气质和远见,让台下的人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丑闻,也没有人再提及。
最终特拉斯以压倒性优势获得了参选资格,从而进入了当地的安全名单。
2010年5月,特拉斯终于如愿成了国会议员。
但她内心非常真切地知道,这远不是她的目标,她真正想去的,是唐宁街十号,而她真正想要效仿的,是撒切尔。
终篇:
激流勇进
“利兹,你最近出的书《不被枷锁困住的大不列颠》我有在读,特别是你说的取消国家监管,扩大英国国际影响力这一点,这非常符合我们接下来的竞选理念。我们需要你这样坚定的自由市场政策的主导人。”
2010年,保守党获得了英国大选的胜利,卡梅伦成为了首相。
“我认为你在经济领域有着很深刻的洞察。但是你还很年轻,也从来没有在政府里任职过,或许你可以从教育大臣做起,积累经验。”
“这是我的荣幸,首相。”
为卡梅伦
就这样,在2012年,特拉斯第一次成功进入到了内阁,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内阁成员。特拉斯知道,要想长久地在这里扎根,必须比以前更加谨慎,但也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充分表现自己。
2014年,特拉斯被晋升为食品和环境部门大臣,开始了她的新征程。
“英国2/3的奶酪都是进口的。这真的非常不体面。”特拉斯在一次保守党大会上语出惊人。
一时间,这成了众人的笑柄,大家都嘲笑这位年轻的内阁大臣似乎除了对奶酪表现出过分的喜爱之外,并没有太多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2016年,事情再度发生了转折。
当时的英国面临脱欧公投,卡梅伦一时间乱了手脚,他本来只是希望透过公投的方式对欧盟方面施加压力,但是不曾想,这游戏玩儿得有点儿过火,导致现在骑虎难下。他再度召见特拉斯。
“利兹,你知道的,如果脱欧我们会陷入一段非常混乱的时期,特别是经济方面。我们在欧盟的经济利益还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再去出面劝服公众投票反对脱欧,你或许可以做点儿什么。”
特拉斯明白自己的角色,于是她很快就在《太阳报》撰文:“脱欧是一个三重悲剧:在我们之后卖东西给欧盟的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条款、更多的规定以及更多的延迟。我们应当留在欧盟。”言外之意,请大家留在欧盟。
然而,6月24日,最终公投结果出来了,事与愿违,特拉斯也好,卡梅伦也罢,都没能力挽狂澜,最终脱欧派还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了。
“休,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公众忘记我曾经是留欧派,我要尽可能地向脱欧派靠拢。”特拉斯对丈夫说,因为她在看到公投结果的瞬间就明白,她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抛弃卡梅伦这艘沉船。
很快,特拉斯就向外界释放她的最新意见:“脱欧是英国人民的选择,我们要尊重这个选择,脱欧给我们英国提供一个改变以往事物运作的方式,我们要拥抱这个改变。”
为特拉斯与特蕾莎·梅合影
随着脱欧事情的逐渐脱轨,卡梅伦下台了,特蕾莎·梅上台了。
特拉斯看着梅姨上台,内心五味杂陈,因为梅姨的存在,特拉斯,已经不可能成为继撒切尔之后的第二个女首相了。梅姨剥夺了她可能的历史地位。
图为英国首任女首相撒切尔(右)与第二任女首相特蕾莎·梅(左)
虽然内心不是滋味,但是特拉斯还是凭借着她的履历和出色的应对技巧成功在梅姨的内阁中获得了一个职位,或许是为了弥补她内心的一种“历史第一”缺憾,她被晋为司法大臣,也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司法大臣。
然而由于她没有任何法律背景,导致她在根本上还是没有能力可以胜任,最终在任职不到1年之后,她被降级为财政部首席秘书。
梅姨明显不是撒切尔,她所面临的也是英国历史上最糟糕的烂摊子,最终她没能撑过去。
保守党内部再次风起云涌,鲍里斯·约翰逊和杰瑞米·亨特之间的对决剑拔弩张。
“鲍里斯,我支持你,我支持你成为我们下一届的党领袖,也支持你成为英国的首相。”特拉斯非常明确地告诉约翰逊。
“只要我当选,你会成为我的内阁成员。”
“首相先生,我愿意成为您的左膀右臂。这是我的职责和荣誉。”
特拉斯这次押宝没有押错,约翰逊获得了党内选举的胜利,在2019年成为了首相。
为特拉斯与约翰逊
约翰逊也兑现了他的诺言,任命特拉斯为国际贸易大臣,对于特拉斯而言,她又进一步,因为这也意味着她正式回到了她最熟悉的经贸领域。而且凭借这个机会,她可以在国际上建立诸多的连接。可以说,这是为她之后的政治生涯进行铺垫。
果然,在2021年,她再次被提升至内阁的最高级职位之一,成为了英国的外交大臣。自此,特拉斯已经成了英国内阁中最核心的成员。
2022年4月开始,约翰逊因为违反防疫规定举办生日聚会而引发了“派对门”,英国议会成立专门的小组进行深入调查。
“利兹,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议会内部正在调查我的生日聚会事件,这根本就是小题大做。我希望你可以向公众更好地传递这个消息。”
“首相,我会尽我所能。”特拉斯真诚地说。
然而,特拉斯没有像当年遵从卡梅伦一样听从约翰逊的请求,在她的采访中,她表示:“我相信议会的同事们会正确听取证据并作出正确的决定。”
特拉斯内心如明镜一般,保守党内部对于约翰逊的讨伐声音越来越大,她知道约翰逊只不过在濒死挣扎,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惹怒他,但是断然要划清楚界限。
果然,6月底,保守党副党鞭克里斯·平彻的“咸猪手事件”再度发酵,约翰逊因为在事件中说谎而被保守党内部问责。
7月6日,财政大臣苏纳克和卫生大臣贾伟德宣布辞职。
7月7日,首相约翰逊终因各路丑闻而被保守党内部问责而宣布下台。
特拉斯内心那种坚定的信念再次袭来,她知道,这一次,是她离唐宁街十号最近的一次,而她只要获得了这次胜利,她便可以载入史册,成为英国的女首相,虽然是第3位,然而仍然是历史的缔造者。
每每想到这一幕,她就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为了可以得到这个机会她已经策划了很久。
特拉斯毕竟在内阁的时间更长,她非常了解这背后的游戏规则,台面上的功夫要做足,但更多地是要运用好她一直以来积攒的人脉。
她很快就击败了其他的候选人,最终进入了和苏纳克的对决。面对着这个印度血统的亿万富翁,特拉斯游刃有余。
“我来自非常普通的家庭,我没有强大的资本后盾,但我更了解人民和他们的需求。”
“我们要把力量放在减轻税负,而不只是发放救济金。我们一定会冲出危机的重围。”
“我们会更坚定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中的立场。我会马上安排访问乌克兰。”
最终,9月6日,如同她无数次梦境中出现的场景一样,她,特拉斯成功获得了党内选举,进而成为了英国首相。
特拉斯终得以进入唐宁街十号。
特拉斯入主唐宁街十号
在获得成功后,她拨打了电话给父母。
“我赢了。”
“利兹,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一个非常透彻的隐藏者,或者你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成功走上权力的最高层,并且从根本上改变它。如果是这样的话,利兹,现在开始做吧。”
特拉斯没有再过多争辩,她,在这么多起起伏伏中,早已经厌倦了政治理想,她,只想用她的方式走向新的高峰。
从今天开始,她也不必再模仿撒切尔了,她也不想再模仿任何人,她要成为别人崇拜的对象,她想要成为历史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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