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伟是我们熟悉的小品《卖拐》中,一口东北腔、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也是《马大帅》中的“辽北第一狠人”范德彪。
凭借一部《不成问题的问题》,范伟“爆冷”获得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回家放好奖杯,他的生活一切照旧。

他是各种影片里的小人物,小人物的灵魂进了范伟的壳,也有了光芒。
来源 | 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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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代观众,对范伟可太熟悉了。
他是从国民节目春晚上彻底火起来的演员。

彼时,人们形容范伟,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春晚上和赵本山搭档演小品的那个人”。
但很多人不知道,
范伟最开始是学相声出身的。

图源:《五几年》
从16岁到31岁,他连着说了10余年的相声。
因为团里的编剧不够,范伟一度自己上阵写剧本。
没有经验,就只能一点点“捣鼓”,折腾了大半年,他才终于写成了一个本子。
可一表演,毫无“笑果”。
最后只是因为体裁够新颖,被团里选中推给了电视台。
不如别人天赋高,就像个笨小孩一样,自己慢慢磨。和剧本死磕了大半年后,范伟终于摸出了一点关于相声的门道。
1993年首届中国相声节举办,他终于拿下了当年的“表演金玫瑰奖”。
图源:《要账》
但奖拿完,范伟反而更坚定了想要转换跑道的心思。
他太了解自己了——敏感、内向,甚至还有一点点社恐。
一个喜剧演员,有点社恐,说出来恐怕没多少人信。
可实际上,哪怕在影视圈工作了很多年,他跟经纪人讨论要不要上节目宣传自己拍的影视剧时,依然能生出一手心的汗。

遇见要临场发挥的情况,一个犹豫,一个纠结,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讲、怎么讲,可能笑点就过去了,该有的效果出不来。
“(我)自己本身说话可能不是那么幽默,不如演一个人物魅力大,身上没有相声演员该有的劲儿。”
图源:《鲁豫有约》
巧合中,透着点命定的意味。
范伟试探着“转型”的时候,恰巧赵本山在为新剧本找合适的搭档。
又过了两年,赵范搭档终于在春晚的舞台上和大家见面了。
看起来稳重的范伟,第一年上春晚时,心里也多少有点小得意。
心定下来后,他就又成了那个认真到有点笨拙的演员。
演完了《牛大叔提干》里过河拆桥、行为不端的秘书,他又成了《红高粱模特队》中来突击指导的潮人范老师……
上:《牛大叔提干》
下:《红高粱模特队》
当年《卖拐》播完,不知道承包了多少观众一年的笑点。
即便到了如今,只要说出那些名台词,很多人还是能在脑海中自动补全整个画面。
“拐了,拐了。”
“你瞎指挥啥呀,你知道我要上哪,你就让我拐呀。”
观众们记住了那个一口东北腔、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也终于记住了连续上了5年春晚的范伟。
那一年,他39岁。
像是那首歌里唱的一样——“他好像慢了别人一拍”,但好事多磨,自有安排。
图源:《卖拐》
一度以为,赵范两人会一直搭档下去。
但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
2005年,忽悠三部曲最后一部《功夫》演完,赵本山和范伟“分道扬镳”。
图源:《功夫》
范伟想着稍微“往圈外”走一走。


他身边的好友听了,多少觉得有点不理解。
名声都有了,这时候“转型”,一个步子没迈好,以前的工夫不是都白费了。
而且春晚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范伟,说放下就真放下了。
“春节晚会肯定是一个好机会,也会带来一些自身的利益,不要这个利益就行了。”
他毫不拖泥带水,就这样坚定地告别了春晚。
再见他,是在央视播的《芳香之旅》。
结尾,他演的老崔成了植物人,妻子坐在病床边跟他道歉,大半辈子的欲说还休,全留在眼角淌的那滴泪里。
戏演完,他捧回了一个第30届开罗国际电影节特别表演奖。
但观众们仍没缓过神来,看完见到他讲一句:
“前两天看您的戏,结尾难受得不行,范老师,您演点让人笑的吧。”
图源:《芳香之旅》 
范伟没动摇,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选喜欢的角色和本子,别管喜或悲,他接着演。
《耳朵大有福》里,他演王抗美,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妻子生病、女婿出轨、儿子不务正业……他怎么看都算不上是“有福”。
为了挣钱补贴家用,他托朋友联系了一位小剧场的老板,并且按老板要求,现场表演唱歌。

他站得笔直,那身姿里似乎还藏着一点有关他“过去岁月”的影子。
开口第一句尚且还能绷住劲,但逐渐泛红的眼圈泄露了一丝他内心的想法。他极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淌下来,想在陌生人面前保留一丝体面。
终于彻底绷不住了,声音先乱了套,他张了张嘴,没急着停下来,而是又试图发出完整的声音。
可也只能带着满腹的感慨,双手向上擦泪,似是“缴械投降”。
图源:《耳朵大有福》
几分钟的唱段里,半分关于他生活的台词都没有,但这位中年男人的感慨和无奈,全藏在那个破碎的声音和将将溢出的眼泪里。
《新周刊》评价他:“以前看范伟想笑,现在看范伟想哭。”
他演了太多生活中的普通小人物,总能把那些小人物生活里的“毛细血管”摊开了放在你的面前。
《耳朵大有福》里,王抗美日常带一副白手套,逢骑车子出门,总要用手套掸掸车座上的尘土。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细节设定,其实是他观察自己父亲后得来的。
他捕捉到了生活里的琐碎,理解透彻了再呈现出来,他够真实,人自然显得生动可爱,“镜头摆在这,你就想看他”。
图源:《耳朵大有福》
导演黄建新曾经试图概括范伟是如何做到的,最后讲了8个字“敏感、细微、体味、再现。”
范伟的戏里,尽是这8个字。
《不成问题的问题》他演一位农场主任,就连打牌这件事,也处理到极致。
跟掌握着他命运的太太们打牌时,他常常是半低着头,说话的声音稳而轻。
跟工人们打牌,他输一点、赢一点。在工人眼里,他亲民极了,唯独说话时下巴不自觉地往上抬。
这细微的差异,将丁务源的性格暴露了个大半:圆滑中透着点无意识的“奴性”。
图源:《不成问题的问题》
因为这部影片,范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颁奖时许鞍华(点击可查看)导演评价他:
范伟表演非常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演一个不能说是坏人的角色却诚恳到可怕,表演可以幽微到这个地步。
回家放好奖杯,他的生活一切照旧。
看书、外出采风、选剧本……脱离了角色的范伟,没有那么多外放时刻。
拍完戏他常常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很少参加社交聚会。
有人不了解,说他假清高。但其实,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敏感以及些微社恐在“作祟”。
“我会瞻前顾后,会想我刚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不太对,是不是伤人了。怕出纰漏,让大家失望。”
这份“敏感”,于观众来讲,是幸事一桩。若不是因为敏感和自卑,这一方银幕,等不来范伟。
范伟捧回金马奖的那段视频里,弹幕里时不时会飘过同一个名字——范德彪。
这是《马大帅》里范伟演的一个角色,号称“辽北第一狠人”。
图源:《马大帅》
范德彪深入人心,甚至有网友专门用文言文为角色写了一篇《范德彪列传》。
不难理解网友为何如此“情深”,因为我们难见如此“复杂”的角色。
他怯懦,但也仗义;他胆小,但也善良。
他好面子,但也依然保有温暖和质朴。
他看似不着调,时不时被生活捏揉搓磨,但偏偏有勇气说出:“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甚至试图耍一段精彩的“范式鹰爪功”向生活发起“反击”。
图源:《马大帅》
某种程度上,范伟身上也带着“范德彪”的影子。
成为演员这一路,便是“范德彪式”的。
只是这个过程里,如果说范德彪的“狠”是对外的,范伟的“狠”则是朝向他自己的。
曾经在春晚舞台上以喜剧演员的身份收获了多大的知名度,想要迈出去成为广义的影视演员就有多难。
但范伟不莽、不躁,耐得住磨,也扛得住摔。
图源:《一秒钟》
这股“狠”劲,从当年学相声时就可见一斑。
刚开始学相声,范伟几乎满口都是东北方言,听不见多少普通话的音色。
老师陈连仲带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扳口音,扳完了,还得靠他自己去练。
范伟一度练到舌头、口腔发麻发酸。
范伟自觉不是什么天才型演员,因而比起依靠所谓的“演技”,他总是觉得努力刻苦来得更实际。
“我费挺大的劲,可能最后做得只是差不多。”
没自满,没骄傲,他还是走在自己坚定的那条路上。
范伟总说,有人是爆炒鸡丁,我是东北乱炖,慢火才能出味道。
他像最开始那样,认真到有点笨拙。
范伟离观众很近。他是人人皆知的春晚舞台上的小品演员,但他又总是跟观众保持着距离。观众一度只知他的搞笑,不知他的敏感与社恐。
范伟离生活很近。他常常是各种影片里的小人物,戏份不多,但存在感极强。小人物的灵魂进了范伟的壳,也有了光芒。
他又总是与娱乐圈保持着距离。
影帝加身被尊称一声“艺术家”,他诚惶诚恐,只觉做了个“差不多”,一切都是“未完成”,更不敢以艺术家自居。
做一行,对得起一行。活一天,对得起一天。
或许,范伟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来源:她刊(ID:iiiher),女性态度引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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