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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娜

首发公众号 | 闲时花开
昨日深夜，有个老朋友给我留言，谈到她的婚外情。
这是一场断断续续持续了5年的情事。
中间有段时间她还纠结着要不要离婚，彻底从死气沉沉的婚姻中挣脱出来，嫁给让她欲罢不能的情夫。
但昨夜，她告诉我，她已彻底回归家庭，情夫也数月没有再联系。
尽管婚外情的走向，大都是从轰轰烈烈，走向相忘江湖。
但八卦和好奇，还是让我向她发出了请求：“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一别两宽。”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但有两点让我惊坐起：
一是，受疫情和其他原因，他的小公司撑不下去了，他不再是金光闪闪的某总，很可能沦为负债累累的某赖。
二是，她所在公司面临裁员，人到中年的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咔嚓掉的那一个。
看着微信上她说给我，其实是说给那个男人的长长告别信，我在心底默默说出了这句话：
疫情900天，恭喜你终于戒掉了婚外情。
而后，我关掉手机，闭目躺在床上，从她这场情事出发，想到了很多事儿，还有很多人的面孔。
也在浓稠的夜色里，看清这样一个真相：
疫情900天，我们都已改变——
01
饱暖思淫欲，
饥困谋生存。
上面这位老朋友，曾给我来过数封信件，谈论她和那个婚外男人的深情与纠葛。
在那些来信中，她爱他爱到海枯石烂，他也宠她宠得隐秘齁甜。
但当他的公司倒闭，她的公司裁员，中年男女的欲望瞬间消散，所谓深情就如沙滩上的城堡，阳光下的泡沫，午夜里的春梦。
顷刻之间一场空。
成年男女感情的终结，往往不是死于爱与不爱，而是逝于利益受损。
这种受损，也未必就是情事中对方带来的，很多时候可能只是大环境和时运。
疫情刚开始爆发时，的确很多人选择离婚——给我来信的读者里，也多得是咨询离婚事宜的邮件。
但当疫情持续900天，日子越来越难过，前路越来越迷茫，“生存”不再是一个书面词汇，而成了一个必选问答，一个明显的事实是：
经济基础的脆弱，正在浇灭很多人的欲望。
灾难之下，“我们”，比“我”和“你”更能受力。
古人云，饱暖思淫欲。
疫情之下的人们说：饥困谋生存。
普天之下，概莫如此——
02
八卦已麻木，
人间真是苦。
我有个做自媒体的女性朋友，专职写娱乐八卦。
我们时有沟通。
从去年下半年，她就多次和我说：“越来越多的人，懒得关注明星了。原来一写就爆的文章，现在阅读量惨淡。”
我请她分析原因。
她说：
第一，明星不断塌房，娱乐圈太让人失望。
伴随这种失望，国家对饭圈对艺人管控越来越严，现在艺人除了宣传自己的影片和祝福祖国生日，几乎从社交平台上隐身了。
像那英2011年那样，在微博上高呼“妈的，最烦装逼的人”的放荡不羁，现在全网都没有了。
有槽点，有看点，有论点，野性的，蓬勃的，欲望淋漓的，热气腾腾的明星八卦，越来越少了。
十年之间，一切早已改变。
第二，普通人无暇顾及遥远的世界。
娱乐八卦、耍宝逗逼，是物质丰盛后，情感需求长出的隐形翅膀。
疫情之下的普通人，房贷车贷都成了问题，存在银行的钱取不出来，付了首付的房子烂了尾，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关注另一个世界的明星。
信然。
歌舞升平不夜城，是岁月静好的象征。
勒紧裤带过日子，是负重前行的必需。
遥远的喧嚣与我们无关，近处的哭声让我们共情。
只是，人总需要排解的出口——
03
朋友圈里没生活，
生活圈里觅烟火。
这两天，有个热搜看得人心头一紧：
“朋友圈里没有了生活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朋友圈里就成了各个单位的官宣，各个公司的广告，辅导机构的招生，房产中介的推销，还活着的公司的招聘，以及断臂求生的公司的办卡活动……
慢慢地，大家都成了隐藏在这些信息后面的隐形人，都成了只为生活奔波的大人。
朋友圈里没有了烟火气。
这是大疫之下人们情绪和心理的投射：
疫情和灾难面前，害怕自己的家长里短和喜怒哀乐，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另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
疫情之下，断臂求生，我们很多人在焦虑、压抑、恐慌的不确定中，也逐渐丧失了在生活纹理和细节处，热情奔放、热气腾腾、热泪盈眶、热血沸腾的本能。
用我朋友圈里一个原来爱旅行爱美食的男性朋友的话说：
“新冠肺炎的不断反扑，已经让我的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变得麻木。”
苦难不会让我们变得更灵敏，苦难只会阉割我们的灵敏。
恍惚间，竟然怀念之前废话连篇、矫情辈出的朋友圈。
虽然那时的朋友圈，很多照片都美了颜，很多话都是改了又改，很多段子都很鸡汤，但那是一群又一群朋友充满烟火气地活着的证明。
当大人变得迟钝，孩子可能会变得幸福——
04
鸡娃的不再鸡血，
躺平的更加佛系。
这两天，全国各地疫情都有抬头的趋势。
很多地方又下达了孩子在家上网课的通知。
盼望了两个月暑假终于结束的老父老母们，只能哭笑不得地在家陪娃继续上网课。
再好再贵的学区房，再牛再厉害的老师，都是在家上网课。
疫情，高温，大旱，洪灾，极端天气，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包括一些孩子。
与此同时，经济下行和工作不好找的现实，让越来越多名校毕业的孩子，正在考进三四线城市的公务员队伍。
鸡娃群里天天焦虑的家长们，都在慢慢接受这样的已然事实：
相比成功，相比优秀，相比成为人中龙凤，相比带着孩子马不停蹄地赶场补课考证书，考进北清复交常春藤，如今孩子平安健康长大就行。
原本就躺平的家长，现在变得更加佛系：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提前到来。那不如就在今天，让我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说话，好好相爱。”
过去一年里，因为疫情开不了学，我家散养的儿子，天天运动疯玩野跑，不仅长高了10多公分，而且减重5公斤，天天一身臭汗地回来，绽放出野人般的笑容。
疫情让大人更焦虑，却让孩子们更快乐。
05
大佬都已隐遁，
活着就是奇迹。
前两年，不管是打开手机，还是参加饭局，你满耳朵听见的都是风口、业绩、投资、逆袭和蓝海。
以及鼓吹你辞职创业的家伙们，满嘴唾沫星子讲述时代神话和奇迹的营销课。
这两年，这样的培训师越来越少了，因为没人信了。
楼上的房产中介，都去开滴滴了；楼下的课外班老师，都去送外卖了；隔壁的导游，玩起了直播带货。
不仅仅是普通人。
曾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互联网大佬们，也都一个个穿上了隐形衣：
马云很久不说金句了。
马化腾更加低调了。
周鸿祎早就不说大话了。
李彦宏很少开论坛了。
俞敏洪去帮农产品直播带货了。
张朝阳被骂后干脆去讲物理课了。
王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这或许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后，已经很久没有预判了。
而任正非在内部会议上说出的那句“活下去”，竟然让外部的亿万人都感同身受了……
恍惚间，竟然有点怀念那个有大佬可追、可信、可骂、可争的时代。
大佬的隐遁，是自保和求生，也是信号和隐喻——
06
伤害只会延长战争，
互助才能减少疼痛。
这几天，疫情又加重。
大连和承德高新区等地方的疫情防控政策，也让饱受疫情之苦的普通百姓，感受到粗野和武断的二次伤害。
愿这样的荒诞之事，在疫情岁月里，少一点儿，再少一点儿。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萨拉马戈，在他讲述灾难和重生的小说《失明者漫记》中，这样写道：
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但活着的人已经在重生。
我们唯一能够创造的奇迹，是活下去。
闯关，活着，活下去，是我们这代人的宿命，也是我们这代人已然步入的战争。
抱怨，牢骚，指责，伤害同类，攻击他人，自私冷漠，只会造成更多悲剧和伤害、分裂和争吵。
作为这个特殊时代的见证人，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躬身入局，交出属于我们这代人的答卷。
所以，正在阅读这篇文的亲爱的你，不管你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不管做什么工作，愿你都对同类和同胞保持善意，当一个沉实的建设者。
你若善良，人间的苦就会少一分。
你若温暖，人间的光就会增一寸。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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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80后老女孩，情感专栏作家，文艺也理性，温柔也死磕。新书《见字如面》全网热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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