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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逢考必过的倪博士也挂了一次科，那就是驾驶证的路考。

 01 
有人肯定会觉得奇怪，为啥到美国五年了才去考驾照，没有驾照怎么过的呢？说来真是话长。第一年在亚特兰大的时候，住在市区，地铁很方便，用不着开车。2019年拿到工卡后，去参加了驾驶证笔试，倒是一次过了。美国这边，如果是成人，笔试和路考可以预约在同一天的。我虽在国内一次性考过了驾照，但极少开车，完全没有信心，所以还是先拿了个实习驾照（Learner’s permit），想让先生马克教教我再说。
结果马克一教我，血压马上就上来了。他说我开车太慢，动不动就踩刹车，那是相当危险的。教了两次后，他就不愿意了，说要送我去驾驶学校学。结果2020年初疫情来了，拿到绿卡的我需要更新社安号，再更新实习驾照，而等社安局重新开门就等到了年底。平时工作忙，我也不想再给自己额外增加压力，想到暑假去学。结果，2021年暑假报名时，驾校已经满了，因为那正是高中生们学车的旺季。于是今年四月就报名，好容易才给排上了八月的课。
 02 
8月中的一个早上，教练来了，是个年轻女孩。马克正在整理院子，他跟人说：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你得喝点儿啤酒压压惊。儿子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可别让她撞上啥东西。我一看，教练的眉头都皱紧了。
为了谨慎起见，她先让我在周边跑了跑，之后便带我上了大路。开了差不多一小时，她对我说：“你完全没问题啊！”（You are perfectly fine.）她说：“刚才听你先生和儿子一说，我以为这会是一次很难的教学，但你真的没问题。”我说：“以前我先生教我时，说我开得太慢了。”她便让我看路边的限速牌，说，超过限速5迈是可以的。然后让我一路狂奔，最快的时候开到了60迈（近100公里）时速。
路上和教练聊起来，她说家里有四个孩子。等回到家里，我才留意到她还大着肚子，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女孩又带了我一次。第三次来的教练是个退伍的海军飞行员，当过老师。比起前一个教练，他非常会教，给我细致地解释了为什么应该在那里停车，什么时候该看哪些方向。总觉得是个很完备的体系，应该是一学期的课，可惜只给我讲了个开头。
美国的驾校很贵。一次课将近一百美元，我哪里上得起一学期？何况，各行各业都缺人，教练也奇缺，想多上都没法给排。
并且，他们教你如何在现实中开车，却很少针对考试教学。
 03 
上了三次6小时的课后，我有了信心，马克也有了勇气，开始带着我练车。那时尚未开学，我们每天早上开车到学校，再开车回来，也顺便熟悉路。我还不会变道，好在去学校的路也容易，去的时候一直右转，回来一直左转。也去旁边超市的停车场练了一下停车。
佛州的驾考其实比国内简单多了，不用倒车进库，也不用侧方位停车，只需要直直开进车位。然后是三点调头，50英尺倒车，紧急停车，以及路上如何看信号，在停车牌前必须停车三秒等。所以练了一段我觉得还是挺有把握的，只有进库还有点不确定。
第四次课来了另一个教练，也是个年轻女孩。她接了我去考场，又带我练了一个来小时。美国驾照考试可以在交管所考，也可以在授权的驾校考。考官很和蔼，做了下自我介绍，就让我上车开考。
第一道关就是考停车。我一看懵了——这停车位比一般的停车位小不说了，左右还各停了一辆车。我鼓起勇气开了进去，觉得有点异样，不得不加了下油门。考官看了我一眼，说，“你知道吗？你压到锥标了，你停车没过”。我“呀”地感叹一声，问：“我还可以有第二次机会吗？”他说：“没有。不过我还是会带你考完全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完了之后的路程。考官说：“你开车很好，不过停车还是要再练。我们开回去，我告诉你到什么时候开始打方向盘。”于是，考官带着我又练了一次，这次倒是稳稳停进去了。
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得不再预约下次的考试。
 04 
回去我便和马克抱怨，说那停车位太小，而且是在两车之间。马克说，在现实生活中，你也得会停在两车之间啊。我说：“我在美国就从没见过需要停在两车之间的时候。如果有，我特么的开走就行了，何必非要停在那里！”
我还专门上网搜了一下，就是去交管所考试的停车场，也比那个大些。
但说归说，练还是要练的。然而，有点越练越泄气的感觉，总觉得怎么都停不好。正是周末，漂亮的女邻居听说后，自告奋勇地要教我。她说，她以前在纽约市里混的，停车技术必须要好。然后，她耐心地陪着我练了一个半小时，直到下雨才回家。

8月8日，我再次去考试。原本想考前再练一把的，但去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等雨小一点了，考官便让我开考。他说，这次带我先考别的项目，最后考停车。马克在远远看着，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见过的最差的停车，花了整整五分钟。我说，不管怎么说，我过了撒。其实他也夸张了，也就花了一分多钟而已。我知道必须慢，才能精准。总之，目的在于通过，达到了就行了。
然后预约交管所换驾照，一直到8月18号才拿到正式驾照。19号，马克最后带我去了趟学校。从这周开始，我便自己开车上下班了，还喜滋滋地贴上了新手上路的牌子。新车买了三年，到现在才真正属于我。
马克说：“现在，你终于是big girl（大女孩）了。”
 05 
在美国不开车确实有诸多不便。之前做什么都是马克开车，去上班是邻居送，马克接，一天付给邻居20美元，一个月就是400美元，差不多都够供车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心疼。人就是这样子的，不逼一下是不行的。
美国人很小就开始开车，在他们看来，那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一件事。佛州15岁的孩子就可以拿实习驾照，有成年驾驶员坐在旁边便可以开车，16岁考正式驾照。有些州更早，同事说她那时在佐治亚，14岁就拿了驾照。
高中学校也提供驾驶的课程，儿子今年开始学的。一边学理论，一边学车，是免费的。学完考试过了，就可以去拿驾照。我问马克，他的同学有没有在学校学驾驶的。他说，那是loser才去的。开车，不是上车就开吗，还要学什么？对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儿子还是学得开心，因为那是令他感到适应的学习方式。
有了这次考驾照的经历，我倒是又悟出了一些教育理念。
第一，美国人真是不知道怎么针对考试教学的。
第二，他们确实更注重实用，而且胆子也真大。
第三，至少在驾驶这事儿上，鼓励教育比羞辱教育有用。
第四，一定要继续坚信人是啥都能学会的，要勇敢尝试，走出舒适区，不要想着依赖别人。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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