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假如上海中考试题，没有被抄成华山派剑法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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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剧照 图源网络
近日，上海警方通报了中考试题泄露事件的调查结果。事情大致是这样的：上外印务中心装订车间负责人周某将考题泄露给蔡某（巧合，这个姓氏相当巧合），蔡某却把题目抄错了，在求解过程中辗转多人，都解不出。考试后有学生发现此前接触到的题目与考题高度相似，遂东窗事发。
假如把《笑傲江湖》中葵花宝典的流出改编成一出戏剧，那简直跟这次中考试题泄露情节相当吻合。不，是考题泄密重复了小说情节。
《葵花宝典》本来安静地躺在莆田少林寺红叶禅师的僧房之中。这部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笈他参详了三十年。他知道，这部书如果流传出去，武林一定会血雨腥风。但又不忍心毁去，烧掉这样的孤本，他这个有文化的人下不去手。于是在箱箧中留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就让它在那里躺着吧。
谁知有一天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前来做客，竟然趁红叶禅师疏于防范，偷看了这部书。匆忙之间两人来不及同时遍阅全篇，于是一人读一半，回到华山之后，再互相印证。结果风马牛不相及，马嘴对不上驴唇，双方都怪对方读错了书，双方都认定对方是个笨蛋，就是不知道合成全璧之后再做参详。从此华山派分为气宗和剑宗，虽然同属一派，但是水火不容，走向了大分裂。
武林应该庆幸岳肃、蔡子峰的平庸，如果这两个品行不端的小偷偏偏绝顶聪明，那可糟了。
后来，红叶禅师的弟子林远图从岳蔡二人口中听闻全书，从中参悟出一套通天彻地的辟邪剑法。只是这人毫无野心，武功只用来行侠仗义，临死前把秘笈袈裟封藏起来，嘱咐后人不得染指。
再后来，东方不败也得到了这部书。他安心地躲在闺房中绣花，集团事务放心地交给杨莲亭。他已经从武功中参透了人生大化，对武林争端没了兴趣。
因此，尽管葵花宝典泄露了，武林中也因此纠纷不断，但是江湖总体上仍然比较稳定。少林武当从容主持“武林联合会”，五岳剑派和日月教谁也奈何不了谁，青城派经常占点小便宜，江湖波平藻鉴，代有人才。
《笑傲江湖》剧照 图源网络
回过头来想一想，假如岳肃、蔡子峰俩人没有抄错，武林必定另是一番景象。以华山派这种小人扎堆的地方，这种间谍卧底经常窥探的地方，出现野心勃勃的伪君子是必然。他们如果参透了大杀器，首先岳蔡就得自相残杀争当老大，然后五岳并派打个天昏地暗，之后和魔教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赢家去挑战武当少林，想想吧，从此武林还会有宁日吗？
所以武林应该“感谢”岳蔡的蠢笨才是。
同样，上海试题泄露也是蛮“幸运”的。
第一，此事本应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瞒天过海。这位姓蔡的家长，大概是华山派蔡子峰后人。如果她没有抄错，那么一切都无迹可寻。要知道她的公公就是退休数学教师，解出这样的题目小菜一碟。
第二，题目在流传过程中，没有人想到这竟然是“葵花宝典”。大概看到题目的老师和同学们整天修习各路武功，早已眼睛疲劳心神俱废，解不出就算了。但凡有人化身林远图闻出异样，那么大范围泄密是必然的。
第三，上海警方的结论没毛病，那就是题目泄露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有一位朱老师把题目发到了29名学生的班级群中，后来他发现题目有误，遂告知学生无须解题。至于学生们事先接触到了错误的题目，对他们考试解题时是否有帮助，实在是不应妄加揣测的。只要是经历过中考高考的过来人，谁心里都有数。
现在，至高无上的秘笈摆在你面前，你看还是不看？
岳不群一定会说坚决不看！
但是少林寺方证大师说：“老衲和冲虚道兄都无缘法见到宝典，否则虽不敢说修习，但看看其中到底是些甚么高深莫测的文字，也是好的。”
武当冲虚道长说：“咱们学武之人，不见到宝典则已，要是见到，定然会废寝忘食地研习参悟。”
这两位说了大实话。猫儿见了咸鱼，岂有不吃之理。牛栏关猫，牛栏外摆着咸鱼，却要猫儿一动不动，甚至想都不许想，这对“猫生”是多么残忍啊！
假如中考试卷那么容易偷得出，那么动这个歪心眼的“猫儿”一定会层出不穷。
《笑傲江湖》剧照 图源网络
因此，葵花宝典的泄露，岳蔡二人无疑是火中取栗，而莆田少林寺的红叶禅师，则是难辞其咎。他明知这部秘笈干系重大，却疏于防范，被人轻而易举地偷窥，你说这老和尚是不是昏聩至极？
所谓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连少林武当的世外之人都很难做到“不想”，可见柳下惠坐怀不乱是极少的，恐怕还是要承认人性的弱点，在“不能”上下功夫才是。
不消说，周某蔡某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此事的追责不应仅限于警方通报。
一个印刷厂装订车间主任，能提前很久知道承担试卷印刷任务，能提前布局在印刷厂封闭前藏匿手机，能逃避各种监控手段把试卷带到宿舍拍照，能成功地把照片传给他人……这里面只要任何一个环节正常发挥监管作用，她都无法得逞。
我和同学去年聊起出书的事情，注意是face to face，大半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手机浏览器仍然在推送出书的各种广告。
可见技术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用在正道上！
上外印务中心这个大牛栏，真可谓是高山滚鼓门户大开，别说猫儿可以随意进出，大概牛也关不住吧！这方面的追责，一个警方通报是涵盖不了的，拭目以待吧。
出了这样的事，不可不戒，当然不可不戒，理所当然不可不戒。
杨逍，用毛笔写字，用键盘写书。个人公众号：鱼的人间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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