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不正常留学实验室 第 516 吐槽世界
从第五大道的玻璃间里出来已是深夜。她从帆布包里掏出烟,刚用报废了的剪刀掉到了地上。

她始终觉得,来纽约的人生就像不知道坏了多少把的剪刀,明明锋利又清脆,但轻轻一摔就坏掉了——

自从来到纽约,所有的宝贝都在和她说拜拜。
角落里许久没动的Balenciaga积了灰,Khaite的裙子压在箱底,出门只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配帽衫,运动鞋一穿就直奔学校,和其他落魄艺术家们一起坐吃等死。
上学更是不修边幅,偶尔穿件漂亮衣服,教授误以为有生人走错课室。课上大家坐在一起,朋友总要调侃:君然,你怎么踩缝纫机像开拖拉机?
“没办法,总要赶due的,还怕due人现眼吗?”
每天,她总是很早起床写to-do list,刷刷LinkedIn,并感叹少壮不努力,老大只能给别人点赞。
至于时尚圈?上流社会的玩物罢了,她只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
在一家高定品牌实习时,
她总是被分配到最简单的活儿。
她身边不乏从佛州到纽约追梦的黑人姐姐,打扮花枝招展的跨性别哥哥,以及假发一戴六亲不认的顶头上司。

她呢?一个平平无奇、中国10086线县城出身的亚洲女孩,面孔普通,英语蹩脚,
在这样一个名利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想过要不要给自己套一个假title,假装成一个没有父母的跨性别的同性恋的少数族裔女孩,毕竟这是哥大(非SPS)近年来的招生模板。
“如果藤校要造车的话,这车估计没法拐右吧?”她心想,“只会左倾。”
她踩着不合脚的7厘米高跟鞋,街边霓虹灯闪烁,
餐车烤串的烟熏火燎,烟味、麻味、尿味,混杂在脏兮兮的水沟旁。
还有半死不活的歪歪扭扭的树,疯疯癫癫的流浪汉,熙熙攘攘的人群,步速稍慢就会被后头的人问候祖上18代,这一幕幕地道的纽约土特产,鲜活得有些过头。
似乎让人看到任何的可能性,又让人感到十足的冷漠。
抬头看不到楼宇外的太阳,低头看不到踩脚底的口香糖,打个Uber,堵车堵得令人绝望,谁又不想拥有一台杜卡迪呢?
突然被身后的路人问候祖宗,她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动,低头一看,
原来是高跟卡在了石缝里,
钻都他妈掉了一颗。

她和他坐在中城区的酒吧里,但其实每一家酒吧对她来说都一样。
纽约的每个拐角都会有这些可爱又风格各异的酒馆,
但每一家炸薯条的味道也是相同的。

此刻她在街边看着帝国大厦的剪影,今晚的灯光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你这样啊,在纽约是谈不了恋爱的。”他推了推眼镜,西装外套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宽松,看上去像是刚下班赶来约会的。
“为什么?”她有些生气,但又期待从他嘴里得出一些不愿面对的现实。
“你以为大家都那么纯情么?成年人没空陪你过家家,
先睡再谈是基本操作。”
或许答案不是她所期待的,但起码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推脱了他邀请她去公寓楼顶看星星的请求,毕竟谁都知道看完星星会发生什么,就像老美口中的Netflix and Chill一样。
所以,在路上碰到他牵着另一个女生,她并不感到意外。
纽约不就是个实验室吗?
不是导管就是烧杯。

华灯初上,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去以为是月亮,却是雪白的路灯。

这次她看清了,帝国大厦是蓝色的,有些忧郁。

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纽约人”?她已经没有了答案。
只是不再在半夜发emo文案,朋友圈多了一些自拍,懂了一些酒局上各怀鬼胎的潜规则,不再像村里来的孩子一样,约酒局真的是吨吨吨喝酒。
学会收拾自己去上课,加入纽约艺校的亚逼们,在楼下装作忧郁朋克少女一样抽烟。
学会坐地铁不迷路,忍受来自地铁轨道深处呼啸而来的热气以及车厢里断断续续的信号。
学会闯红灯这一纽约生存技能,并在司机的咒骂中更猛烈地回敬对方,这是纽约的精髓。
麻木又现实,学会穿旗袍出席公司酒会,以“丰富公司员工diversity”,与老板寒暄一两句,主动搭话,忍受浓烈的脂粉香水味道,然后跑到露台,让晚风消化胃里的香槟。
酒精上头,想过离开纽约,
但真的要走?
好像又有点舍不得。

午后的阳光那样好,梧桐影影绰绰。穿着自己做的衣服走在街上,会被人夸“I love your outfit”。
夜晚的Hudson Yard也很适合抽烟,看着呼啸而过的直升机,飞去远处Jersey City,
觉得这座城市稍微又有一点值得。
她是会想家的,小红书推荐的富丽堂皇的意大利菜,总归没有法拉盛街角的小餐厅吃着舒服。
不过这次,包里再也不会掉出剪刀了,因为Balenciaga的包太小,实在是装不下。
就跟这座城市一样,坏掉的剪刀都能够成为艺术品,摆烂的生活又会在纽约成为什么呢?
- End -
君然

Parsons服设&纯艺专业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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