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被血性激发

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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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台湾导演杨德昌工作室有个名叫魏德圣的小伙，偶然看到漫画家邱若龙创作的《雾社事件》，那段充满血性的故事立即让他着了魔。　

1930年10月，台湾原住民赛德克族不满日本政府残酷的“理蕃政策”联合起义，两百多名赛德克人在雾社运动会上杀死134名日本人，随即遭到日本殖民者的疯狂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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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社事件“真实照片


最终，手持最原始武器的赛德克族人，面对日军的飞机和大炮，弹尽粮绝后集体自杀。


几乎灭族的赛德克人直到2008年，才从泰雅族中独立出来，人数不过数千。


台湾官方对“雾社事件”定义为一场“台湾原住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英雄史”，可在岁月变迁中，已经有太多人不记得这段历史。


为了将这段台湾本土原住民抗日故事搬上荧幕，魏德圣曾和邱若龙一起深入到仅存的赛德克族聚居区，做了大量记录和整理工作。


2003年，魏德圣将影片取名为《赛德克·巴莱》，自掏腰包拍摄了五分钟的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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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圣和饰演莫那的林庆台，后者是当地一名牧师


赛德克族是高山族的分支，生活在台湾高山密林中，以打猎为生。


赛德克·巴莱出自台湾赛德克语，意为“真正的，骄傲的人”。


魏德圣希望借此拍摄一部“真正有血性的人”故事。


可这部讲述“血性的人”电影故事是篇宏大史诗，预算至少需要3亿元的新台币。
为拍摄电影《赛德克·巴莱》，魏德圣拿着剧本和样片到处找投资人，可当时的台湾少有人愿意为热血买单。


2008年，为了筹集资金，魏德圣只好接受现实，以一部充满浪漫情怀的《海角七号》证明了自己实力，挣到了1.5亿元新台币。




2009年10月，魏德圣不顾劝阻，启动了《赛德克·巴莱》项目，可他拍电影挣的钱还远远不够。


拍摄环境很艰苦，由于演员需要赤脚行走，许多人都被在河流里锋利的石头割伤，几乎每个镜头拍完都有十多个人的脚需要缝针。




拍摄时正值冬天，台湾的山区十分寒冷，演员被冻到几乎都端不稳热水。


可剧组最大的问题是缺钱，拍了快一半，别说演员工资，剧组的盒饭钱也只能说尽好话拖欠供应商。


连现场租借的流动厕所管理公司都以“再不付钱，就把厕所拖走”相威胁。


关键时候，制片人张家振想起来自己熟人中，周杰伦最有钱，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投资。


周杰伦看到剧本后，说了句“我回家和妈妈商量下”。


第二天，剧组就收到周杰伦打来的4000万元新台币。那是《赛德克·巴莱》剧组成立以来，到账最快的一笔投资。


除了周杰伦，言承旭也资助了1000万元新台币给剧组；徐若瑄主动提出零片酬出演，曾要卖房给导演筹集资金，还有很多演员义务帮剧组站台宣传。


● 影片结尾感谢的捐助人
在魏德圣的努力下，《赛德克·巴莱》先后获得台湾相关方面的补助和投资，终于解决了财务问题。


2010年9月，总投资高达6亿多新台币的《赛德克·巴莱》杀青。 


魏德圣喝到酩酊大醉，抱着工作人员喃喃自语：没有人……没有人相信。


一年后，经过剪辑的《赛德克·巴莱》长达276分钟，在台湾分上下两集上映。
2012年，《赛德克·巴莱》在狂剪130分钟后，得以在大陆上映。




可即便被“腰斩”了一半，《赛德克·巴莱》豆瓣评分依旧有8.8分。


很多大陆观众去看《赛德克·巴莱》，或许是因为韩寒那句影评“如果文明不够文明，就让野蛮彻底野蛮。”



#02

忍辱负重的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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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绝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友善、那么体贴善良，相反的，没有力量的人如果不试图从考验中站起来的话，那么现实的无情总有一天会像盘旋的巨鹰一样，等着啃食我们因软弱而坏死的部分。”
这话来自影片中赛德克族首领莫那·鲁道的对白，也是整部电影最主要的基调。
台湾本土有很多少数民族，擅长狩猎的赛德克族是其中之一。


他们有着自己的独特信仰和文化，也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刀耕火种度过了许多年。


● 
高山密林中，赛德克族始终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


为了争夺猎场，他们会与其他少数民族兵戎相见，拼命厮杀。


族里男孩最渴望的就是“出草”，割下敌人的头颅，在族人举行的“血祭祖先”仪式中，完成从男孩到男人的仪式。

蒙昧的岁月中，部族征战，捕获猎物后围着篝火纵情高歌的赛德克族，丝毫不知晓外面世界已发生了巨变。


1895年，中日《马关条约》签署。台湾被割让给了日本，日军的铁骑随之踏进了宝岛。


冷兵器遇到更为先进的长枪大炮，赛德克族人只能以血肉之躯抵抗侵略者，却最终一败涂地。


在日本的统治下，虚伪的日本人一面以“皇恩”感化着赛德克人，一面又肆意凌辱他们。


男人被迫去扛木头，女人逼着跪下陪酒，孩子们牙牙学语时说的却是日语。


身为部族首领莫那·鲁道曾是个英勇善战的勇士，昔日的荣耀都镌刻在他脸上那道深邃的疤痕中。




父亲曾伏在他的背上嘱咐他：
千万不要让异族人踏进我们的部落。


作为部族首领莫那曾被有意带到日本，故意向他炫耀军事和科技的实力。


面对巨大的实力悬殊，也为了保全族人，莫那只能选择忍耐，在痛苦和无奈中消磨了近20年。


只是每次紧握手里的猎刀，流淌在血液中那股不屈服精神始终让他准备着反抗。




他表面顺从，靠火柴头偷偷积攒的火药，装满了无数铁桶。


犹如一只躲在暗处的野兽，莫那·鲁道静静舔舐着伤口，等待着时机。


在日本人营造的“王道乐土”下，赛德克族中有人被招募为了殖民者管辖下的治安警察，名字也被改为“花冈一郎”和“花冈二郎”这样的日本名，拿着却是比日本人少一半的薪水。


俩人并非兄弟，却都是希望努力融入“文明社会”的赛德克族人。


可无论怎么努力融入，他们还是感慨“不想当野蛮人，但不管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张不被文明认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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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感到无措的“花冈一郎”和“花冈二郎”


其实，日本人所鼓吹的“文明”只是他们给被统治民族灌下的“迷魂汤”，成为自己的附庸而已。


这种自视甚高的文明优越感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文化制高点对他人的蔑视。落后文明的部落在侵略者眼里，要么被奴役，要么只能被消灭。


日本在台湾是一样，在大陆，在亚洲各个地方都是一样。藏在伪善面具下的，是他们永不满足的兽性。


所以，在日本眼里的赛德克人依旧是没开化的“番人”（野人）。


抢掠走属于赛德克人的山林，却还要因为他们运输木头损伤了表皮，立即拳打脚踢，还要对他们罚款。


莫那为了帮儿子达多举办婚礼，带领族人去山林打猎。


因为与其他部落发生纠纷，他被来到现场的日本警察呵斥“什么你的猎场，我的猎场，全都我们日本人的”。


● 因为打猎纠纷，莫那和族人得罪了日本警察

嚣张的话语撬开了莫那内心隐忍多年的坚硬外壳，透出永不屈服的决心。
高燃的斗志只需一个小小的火星即可点燃。



#03

用野蛮

奏起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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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莫那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他对日本人的实力依然有所顾忌。


冥冥之中，部落的命运还是被偶然一次殴打事件所改变。


日本警察吉村进入马赫坡的赛德克部落，被邀请喝酒。


因为吉村嫌弃“生蕃”的酒不干净，被愤怒的赛德克人暴揍了一顿。
台湾日据时期，殴打日本警察是重罪。


莫那知道自己的族人惹了大祸，亲自登门道歉，但仍不能阻止吉村把“番人暴动”的消息报告总部。




莫那明白，忍辱负重已毫无意义，等待自己部族的将会是无法避免的悲剧。
就在莫那号召族人准备揭竿而起时，他遇到了花冈一郎的劝阻。


莫那忍无可忍呵斥道“如果你的文明是叫我卑躬屈膝，那么我就让你看见野蛮的骄傲。
”




在花冈一郎反复劝说中，莫那怒吼道“真正的赛德克巴莱可以输掉身体，但一定要赢得灵魂！
”


花冈一郎被莫那质问，死后是要进入日本的神社还是要进入本族的祭祀时，他沉默了。


哪怕“日本人比树林里的树叶还多，比溪水里的石头还多”，那又如何？




真正的赛德克巴莱人为了找回昔日的荣耀，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文明之花需要野蛮之血的浇灌，任何放弃自尊的屈服永远不会得到敬重。


虽然最后只有六个村社同意“出草”，可阻止不了莫那和族人决心以死抗争的决心。




征战前，赛德克妇女为了让自己孩子、丈夫无后顾之忧，唱着歌谣集体上吊自缢，悲壮氛围令人泪目。


而始终希望融入“文明社会”的花冈一郎与二郎，既不愿加入反抗的队伍，也不愿出卖同胞，分别以不同方式选择了自杀。


花冈一郎穿着和服以日本人的方式剖腹自尽；花冈二郎则以赛德克族的方式选择上吊自尽。


两个挣扎在不同文化环境挣扎的赛德克人以自杀逃避了选择，却不知死后究竟魂归何处。


其实，日本人中不乏有思想的人。


明治时期，日本美学家冈仓天心与九鬼周造曾在一本讲述茶道的《茶之书》里，有这么一段叙述：


“如果所谓的文明是基于好战的丑恶的荣耀，那么我们甘愿做野蛮人”。



这番话恰好是对赛德克以及所有被奴役民族反抗精神的最好诠释。


日本文明的进步其实也离不开早期被人用坚船利炮敲开国门的屈辱背景，但在狂热的“大国梦”中，他们对于“文明”的认知都化为了残暴的征服欲。


片中日军司令在下达使用毒气弹命令时说“我们教你们文明，你们却逼我们野蛮。”


好吧，如果你们的文明是让我们卑躬屈膝，那我让你们看见永不屈服的野蛮抗争！




当赛德克人在雾社运动会上杀死一百多日本人后，狂怒的日本殖民者报复如暴风雨般袭赖。


在日军疯狂地镇压中，以卵击石的赛德克人反抗十分惨烈。


他们用手中的猎刀割下侵略者的头颅，血祭祖灵后从容倒在枪林弹雨中。




打光子弹的赛德克少年，抱着敌人跳下山崖，同归于尽。


山谷间，溪水流淌，动物在丛林中奔跑。


赛德克人最终倒在了自己世世代代守护的土地上，他们的魂魄跨过彩虹桥，融在了祖先的栖息地。


因为电影《赛德克·巴莱》，尘封的历史卷轴缓缓打开。


这曲用野蛮奏响的讴歌，再次告诉世人，自由的灵魂永远不会屈服！



-END-
撰稿：逍遥侯
编辑：哲空空
主编：左页
图源：《赛德克·巴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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