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将爷
开局一幅图:
这是我刚才在海边拍的。那时,夜色初上,海潮泛起,星月初现,人潮人往。
每年夏季,差不多会有两个月左右,我都会呆在这座海滨小城,告别远方大都市的尘嚣,潜心写些学术论文,在渤海湾独有的清凉中,寻找自己的静气。
故而,这段时间我的公号写作,多少有些局促和轻慢。
就像这样的夜晚,从海边回来坐到书桌前,夜已很深了,断然是写不出生猛而激越的文字。
今天后台有几个人问我“秦晖赴港任教”的事,还给我发来最新的相关文章。
这个文章如此写:
一夜间,秦晖老师放弃清华大学工作,毅然赴港任教,而他的一些书已经从各大网上书店消失,当当、亚马逊、京东都没有了。为此,刘瑜写过一篇该书书评《巨轮调头的时刻》,与大家分享。
秦晖赴港任教,以及刘瑜写那篇“巨轮调头的时刻”,我记得,一个应是四年前的事,一个至少是两年前的事。
我写作还算严谨,面对这类煞有介事制作的“新闻”,说实话,多少鄙夷这种切割事实真实的做法。
当然,我承认,这事现在还能被炒成爆款,也是一种时代社会心理的强大折射。
那就简单回应一下后台朋友的咨询。
其实,之前我在公号里引述过秦晖夫妇的观点有不少,不过,现在也真的渐渐也没勇气再搬来与大家分享了。
术本无禁区,奈何过度联想和扭曲异解,已经严重毁坏了当下的学术生态,真是令人忧愤。
不论如何,我还是想说,“老辈看余英时,中生代看秦晖”,这个确实是一种能给人教益的选择。
于私域而言,我也认为,在巨轮调头的时候,真正有良知和人格的知识分子,要在心头点亮属于自己的灯塔。秦先生就堪当。
之前,我多次推荐秦晖老师的《共同的底线》,深深感动于秦晖老师“文化无高下,制度有优劣”的经典论述,也渴望实现像秦老师所说的那种尊重“底线自由”的制度,来呵护多元文化的生长。
不得不说,现在学术界已经基本形成一种共识,那就是启蒙失败了。作为公号写手,我的公域表达也早就渐然远离那些制度性阅述,而是希望能呼唤更多人在人性的底线之上,寻找生命安全自由的生长。
“怀绝望之心,行希望之事”,我并不认为,这是秦晖这样的知识分子深沉的天真,而应是每个有良知的思想者恪守的人生选择。
今天,我很想向各位做一次真诚地忏悔,那就是我一直在使用《长安十二时辰》里的张小敬头像,并且把他救长安的那句“不退”,作为做人为文的一种准则。
这些天,我独自面对大海,叩问苍穹,很多事为什么分不清对错,我又真的做到了“不退”吗?
真的厘清“退”与“不退”的边际效应了吗?
自己设立的那个“不退”的约束准则或道德律令,就真的是经得住拷量的吗?
这背后既有明显的是非判断,也有复杂的价值判断,要说得清,不是我几句话能做到的事。
就像在今天,我在后台又看到这种久远的稿件被新近删除的通告,面对可以“发起申诉”的“权利”,我不禁一阵苦笑。真的没力气每次都申诉,太累了。
很显然,这属于外面的精神消耗,我只能认命地避免更大的清神内耗。在强大的公共权力与资本力量面前,个体的力量太渺小了。
就像今晚,面对涨潮,我拼命地呼喊深海里的朋友们上岸,但声音却被淹没人音乐与海浪中。那一刻,我祈求的安全,也只能是希望远处的人们,都有击打浪潮的力量。
我写作,一直是孤冷地进行价值次序排列,一次次用生涩的理论,重复地希望在朋友们心中,植入一些增加灵魂厚度的岩石,来让我们不在潮起潮落的沉浮中,被冲走。
那么,今晚,我再问大家一个简单的选择,在安全和自由面前,你将哪一种价值要素排在前面?
年轻的时候,我曾多次于游历于东南亚,其间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在这些被中国游客攻陷之地,无数自以为是人生赢家的玩主们,到了这些地方的佛寺,烧香许愿的第一选择,就是平安。
我以前冬天经常去三亚,每次如果是陪家人,他们也一定要去南山寺,去拜那座海上观音。我问他们许愿第一是什么,答案也都是平平安安
总之,第一就是平安,第二是升官发财,至于自由,我估计是排不上榜的。
那么,安全在哪里?是在佛祖心中,还是靠制度护佑,抑或是自我敬畏?
我不是教徒,也不去跪拜,但在内心多少也是有原教旨主义的色彩。
至于制度,这个说得就更多了。每次一出现公共事件,我写了一大通,后台总有人骂我,不去把问题推给制度。
我经常说,一个公共写作者,只知道把一切问题都推给制度,那多么弱智和偷懒呀,那不就是搬运材料进行比对就能解决的事了吗?
这么多年,我一直信奉个人实现、自我提升。
我认为,不论是一个在追求怎样的价值要素,不论是在何种时代浪潮之下,纯粹专注自我的人,其实仍然可以让价值在高处,安全在高处,自由在高处,利益在高处。
那就以安全为例来说说。从昨天到今天,朋友圈一直刷屏彭州山洪灭命的事,我简单看了一下相关细节,内心很不是滋味。现在,已经有7人殒命了。
请看下面这幅图:
面对山洪来袭,这位父亲紧紧地抱着孩子,坐一块大石头上,用身体阻挡身后的滚滚冲击。
那一刻,他们有多绝望,不难想象。每一个面对此情此景的人,也都为之揪心。
洪水涛涛,无可阻止,这对紧紧相拥的父子,很快就被冲走,淹没在不知名的远方。
尽管,有无数人在为他们祈福,然而,今天孩子的尸体还是在下游被找到了。
对这对父子,我哀其不幸,但也痛此父实在垃圾。
孩子是投奔父母的,一个男人傻逼到把幼子置于险境,我只能说非蠢即病。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一次,尽管灾难如此悲情,但是,网上几乎没有多少“制度反思”和“权力问责”的声音。
为什么呢?我认为,就是这场灾难深刻诠释了制度不是万能的,公权力也不可能背负无限责任,个体作为社会的原子,自己要有重量,要有光。
这些年,我曾自驾穿行过川西,青藏、陇南、云贵等地大量深水峡谷,经历太多的无人区。可以肯定地说,大自然的无数绝美之境,其实也就是“死亡之谷”。
这次发生灾难的对彭州龙漕沟,我也再熟悉不过。其实,当地政府在那些野生河谷都围上了铁丝网,都树立了红色标志牌,明确标有“禁止下河”。
就在这次洪水夺命之前,从预警到洪水到来,有着足足53分钟。那么长时间,当地的村干部和管理员,都在用喇叭呼喊那些游客离开,强调洪水已经快要到来。
然并卵,不听呀!
我最难过的,就是那个管理员胡敏为劝离游客,都在连着喊:“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快要涨水了,你们快跑。”
毫无疑问,在这类野生景点,相关管理的制度规则都是明确的。
可以说,不论是制度正义,还是制度善意,都释放得足足的。对此,我们不能假装看不见。
真正看不见的,其实是我们对安全这样自己连求佛都不忘的价值要素,或者说是信仰,其实是虚置的。
他们自己撕开了保护他们安全的铁丝网栏:
很多人在网上说,中国人最大的悲剧是没有信仰。这一点,说刻薄点,我是认同的。
跪下来拜佛,但心中无佛。如果说真有佛是护佑安全的,很多人其实是一边在拜佛,一边与佛对着干。
真正的修行,包括都市修行,其实底线的自由,就是自我约束。
我曾在普济的海边,亲眼看过一个小女孩被海潮吞没时的仰天绝望。从那时起,面对大海,我知道潮汐的每一寸进击,其实都是与人类进行对话告白,关键是你得用心听得见。
这一次,处于危境并不开放的彭州龙漕沟,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去游玩,也是出于网红的安利。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们,也都会寻找小众的甚至是未开发的秘境,来释放自我。
抛弃景区环境生态保护不说,即便是从遵从制度规则层面,从自我安全保障方面,很多人都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真的是自己越界了。
走过太多河山,但我从不介绍自己知道的秘境给大家。事实上,有很多曾经开放过的堪称世界绝美的风景胜地,后来也都选择封闭了。比如,我曾经深入过的年保玉则。
天地有大美,制度有正义,规则有善意。别把野蛮当英雄,别把傻蠢当勇敢。
很多习惯于把问题推给制度的人,很多因为存在某种制度不公就以挑战一切规则为荣的人,其实正是失去自我的迷途者。
面对海潮,面对洪水,面对制度,面对规则,面对你身侧紧依的幼子,我想问问你,退还是不退?
在“不退”面前,其实应该有着值得沉吟的深度,需要辩证理性地认知。
至少,选择恪守“不退”,也要懂得“惜身”。
因为不是所有的向进都是勇敢,有些莽撞地向进一步,其实就是愚蠢自杀!
自然环境如此,社会环境亦然。
PS:全文完,共3200字。今天长文,肺腑之言,借秦晖老师理论,彭州洪灾事件,说说“不退”与“惜身”的辩证关系。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希望这样的文章能对您有益。欢言后台留言交流!欢迎扫维码与作者交流。微商勿扰,过号勿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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