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名画中的主角，国王的情妇，还是外交官！

之前的文章中提到了玛丽·德·美第奇在卢浮宫由鲁本斯执笔的22幅巨型画，让她永载史册。巧的是，就在同一地点，她老公亨利四世情妇之一的肖像画亦在卢浮宫展出，论画作的名气毫不逊色。虽是由枫丹白露画派不知名的画师所画，但这幅画里诡异的细节却让其成为最常被谈论的画作之一。

▲ 《加布莉埃尔姐妹》枫丹白露画派约1594年卢浮宫藏

画中右边这位便是亨利四世（1553-1610年）的情妇，来自艾斯特的加布莉埃尔（Gabrielle d'Estrées，1573-1599）

，从时间线上来看，这位情妇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正好将将与玛丽皇后错开（玛丽是在1600年才到法国的）。

画面中可以看到她的左手捏着一枚戒指，据说是亨利四世的加冕戒指，暗示国王给她结婚的许诺，也有人认为只是爱意的表达。据说国王当时请求教皇克莱门特八世在1599年2月废除他没有孩子的第一次婚姻，就是为了娶这位，哪知红颜薄命，同年4月她就去世了。

当然，让这幅画反复被提及除了画中人物特殊的身份外，就是画面里另一位女性令人费解的动作。位于左侧的女性被认为是加布莉埃尔的妹妹维拉尔（Villars）公爵夫人，她一手捏着加布莉埃尔右边的乳头，就是这个奇怪而充满暧昧色彩的动作引人遐思。

卢浮宫是这么注解的：妹妹捏着加布莉埃尔右乳房的奇怪深情行为，一般被视为后者怀上亨利四世私生子的象征。这种解释似乎也得到了背景中一名年轻女子缝纫的场景的证实，也许是为即将到来的孩子准备婴儿用品。学者认为，加布莉埃尔怀了国王的孩子，但不能公开，这个禁忌的故事就由一张绘画来暗示。

如果再看得仔细点，能发现画面更深处壁炉上方有一幅挂画展示了一对裸露的男性腿。有人认为，在这种关系中，腿是国王的象征。

其实这幅画还有个“续集”，但被谈及的次数不多，原因是它其实是后世的仿制品，但从构图和内容上来说，应该就是此画的延续。可以看出，主要人物还是这两位，但不同的是多了一位奶妈与娃。而这位娃就是上一幅图中暗示的私生子、后来的旺多姆公爵塞萨尔（César de Bourbon）。

▲ 《加布莉埃尔姐妹》法国绘画学校原作应为16世纪，此为17世纪复制品枫丹白露城堡国家博物馆藏

然而，这幅图中除了两个主人公外，奶妈与更深处的女仆显然“抄袭”自另一幅弗朗索瓦·克卢埃的《浴盆中的女士》。事实上，就连最初的《加布莉埃尔姐妹》这幅画的构图灵感亦来自此画，同样是裸体女性坐在浴缸里，厚重的窗帘拉起来如同帷幕般让观者成为看戏者的设计也如出一辙。这种描绘了三个几近于戏剧的不同场景，呈现出空间深度的复杂衔接在这三幅画里也都一样。

▲ 《浴盆中的女士》弗朗索瓦·卢克埃 1570年华盛顿特区国家美术馆藏

这三幅皆属于枫丹白露画派作品，该画派起始于热爱意大利文化的弗朗西斯一世。当时许多艺术家们从意大利出走，受到国王的热烈欢迎，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便是年迈的达芬奇，另有一群艺术家集体前往国王的故乡枫丹白露的建造场所。由此大大推动了法国的艺术发展，因此不难理解画中充满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情调。

▲ 《弗兰西斯一世肖像》让·克卢埃约1525年卢浮宫藏

这一画派是由16世纪下半叶以法国宫廷为中心的众艺术家组成的。一方面，这一时期有一种朝向古典范本的殷切回归——体现在人物的姿势动作、有时用作图说的拉丁语诗句，以及环绕于人物周边的布景上；另一方面，这一时期还有一种朝向视觉诱惑的执著追求——通过裸体的女性人物、花卉或其他刻画入微的物品。

枫丹白露画派有两个连续发展的阶段，如果说第一阶段更注重上文中的前者，那第二阶段则更侧重于提到的第二点——感官享乐，因此才会出现如此多“裸女”题材，而《加布莉埃尔姐妹》中充满女性肉体感官之美，以及诱惑性的动作，再加上隐密私情，集中体现了“第二次枫丹白露画派”的特点。

▲ 《装扮成战神马尔斯的亨利四世》安布鲁瓦兹·迪布瓦约1600年法国波城城堡博物馆藏

事实上，画中暗喻的私生子并不是亨利四世与她唯一的孩子，之后她还生下过一儿一女，并在怀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因患子痫而死，生下一名死产的儿子。当时国王在枫丹白露得知她得病的消息，第二天就去找她，结果国王还没到，她就在巴黎过世了。也有一说她是被毒死的，毕竟死得太突然，而且是风光正盛之时。

国王悲痛万分，身着黑色为她哀悼，开历届法国君主之先河，并以王后的规格为她举行了葬礼，棺材由公主王子和贵族们一路护送到巴黎的圣日耳曼欧塞鲁瓦教堂，进行安魂曲弥撒。

▲ 加布莉埃尔在亨利四世和苏利面前晕倒法国弗朗索瓦-安德烈文森特学院 1784-1787年枫丹白露城堡国家博物馆藏

如果你以为加布莉埃尔仅仅是因为以色侍君就如此得宠就大错特错了，她甚至还是亨利四世最重要的外交官，她和妹妹都被赠予一套金钥匙，授予她们议会的席位。在当时的法国，乃至欧洲，“情妇”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因为宗教信仰问题，国王和贵族们并不能明面上三妻四妾，而正式的婚姻也基本都是“政治联姻”，咱就不说真爱了，碰上自己喜欢的概率都很低，对情妇的需求就自然而然产生了。

▲ 《阿涅丝·索蕾的肖像》让·富凯 16世纪

欧洲历史上第一位被公开承认的官方情妇是阿涅丝·索蕾（Agnès Sorel），她不仅有“法兰西第一美女”之称，同时也是查理七世的首席情妇。自此之后，法国国王便会从自己众多的情妇中选择一个最喜欢的，封她们为官方情妇（Maîtresse-en-titre）。官方情妇身份在宫廷公开，并享受国王家眷的待遇。与加布莉埃尔一样，阿涅丝·索蕾也帮助国王解决政务上的各种难题，巩固其统治地位。

后世情妇中最为有名的当属才华与美貌并举的蓬皮杜夫人，她影响了路易十五的统治与法国的艺术，是欧洲历史上非常有争议的人物。她引领的洛可可风格成功击败了当时流行的巴洛克风格，引领了欧洲的时尚潮流。

▲ 《蓬巴杜夫人和脚下一只狗的肖像》弗朗索瓦·鲍彻 1756年

可见当情妇没两把刷子还不行，“情妇”们，特别是官方情妇除了美貌外，手腕和才能也不可或缺。而加布莉埃尔的“武器”是她的社交圈，之前也说过，当时法国因为宗教改革问题闹得鸡犬不宁，天主教与新教之间持续交锋。亨利四世本是新教的领导人物，但想要登上王位就不能失去天主教的支持，恰好加布莉埃尔是天主教徒，并与许多天主教联盟家庭中的女性交好，在她的斡旋之下，亨利四世放弃了新教，改信天主教，顺利登上了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