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我参加了一个杜拉斯的活动,重新聊聊《情人》这本书。
在闷热的夏日傍晚,跟编辑一起读着“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他喜爱这种痛苦就像过去爱我一样,十分强烈,甚至爱到宁可为之死去也说不定……”,“我以为在爱,但我从来不曾爱过”……
活动结束后,我忍不住浮想联翩,比起一辈子都在爱的杜拉斯,我简直就跟白活了一样。还没来得及展开想象,我女儿拿着好几本小熊绘本把我按在了床上。
她要睡觉了,该讲故事了。
最近她非常喜欢小熊绘本,特别喜欢里面的一本《谁哭了》,我基本已经可以全文背诵,“呜呜哇哇,小老鼠哭了。小老鼠你怎么了?我摔倒了,不过我不再哭了,我不是小宝宝了,小老鼠,真棒!哇哇,谁哭了?哇哇,小兔子哭了。小兔子,你怎么了?冰激淋掉地上了。不过,我不再哭了,我不是小宝宝了。小兔子,真棒!……”
除了《谁哭了》,妹妹还特别喜欢《大声回答哎!》,小老鼠,哎!真棒,小老鼠回答得真神气!……
每天晚上,我都要重复讲上十来本绘本,妹妹永远都不厌倦。其实也不单单是晚上,白天任何时候,她都有可能跳到我身上,妈妈,讲呀。有一次我实在有点厌倦,草草讲完一本《拉粑粑》后,拿着书扇了几下风,被妹妹一巴掌打掉了我的手,她说:这是看的。
这天晚上,我忍不住思索起了一个问题,杜拉斯在33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孩子,她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一切的?她给她的小孩读绘本吗?
我把这个问题发在微博上,博大精深的微博网友告诉我,杜拉斯不仅会读,还专门出了一本绘本,叫《小托不想去上学》,虽然评论都说,这书不像给小孩看的绘本,更像给大人的绘本。
我惊讶万分,顺着又查询了一会儿资料,发现杜拉斯跟绘本的缘分还远远不止。出完《小托不想去上学》,她后来根据这个绘本自编自导电影《孩子们》,之后又把这部电影写成了小说《夏雨之后》。
震惊之余,我唯一能做的举动,是赶紧在网上下单买下这本女作家本人写的绘本,并且在脑袋里思忖着,或许应该大概可以,读了这么多绘本,我也该出一本?
跟杜拉斯学习,不要浪费,把生活中的一切都写下来。我也是再次读了《情人》才知道,这样一个情节并不复杂的故事,杜拉斯用相同的素材,一共写了三本书,《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中国北方的情人》、《情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情人可以反复利用,直到榨干最后一点文学价值。
在杜拉斯身上,我常常忍不住感慨,一个女人的能量之大,不要抱怨,不要唠叨,要把一切都变成爱与恨,炽热燃烧的情感。
她很爱她的儿子,在她儿子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写信给孩子的爸爸,她的情人,“他叫我妈妈,他灿烂极了。这个小家伙绝对讨我的喜欢。今天早上,一辆灵车经过,神父开始唱诗,小家伙竟然跳起舞来,不肯停下,跳得好极了,我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安静下来,你不为你的小男孩感到骄傲吗?
几年后,玛格丽特爱上别人,后来她在一本书里追述道:“我问自己,怎么能够承受如此的温存,如此的关怀,如此的深爱和保护,如此的同情,如此的哄骗,如此如此的建议,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直呆在那里没有逃走,怎么会没有死去。”
因为她是杜拉斯,所以她一生都在恋爱。
不过在另一本她谈《写作》的书里,我很高兴看到了杜拉斯为人母的一面。
写完《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她卖出了电影版权,拿着这笔钱,买下巴黎郊外一所古旧的大宅,足有四百平米,“此外还有花园。那里有千年古树和仍然幼小的树,有一些落叶松、苹果树……”
她把这套房子给了她的儿子,“他在屋里保留了我所有的东西。我还可以独自在那里住。我有我的桌子,我的床,我的电话,我的画和我的书。还有我的电影脚本。当我去那里时,儿子很高兴。儿子的这种快乐现在是我生活中的快乐。”
所以啊,尽管是一生都在谈恋爱的杜拉斯,还是得给小孩读绘本,甚至要画一本绘本。还是得想办法买房子,给儿子留下一栋房子。
我看了看女儿,不禁想到,或许她是在鞭策我,妈妈,不要输啊,我和哥哥的房子,就拜托你了。
Ps,杜拉斯的绘本的确不适合小孩看,文字实在太长了。我依然喜欢手里这套小熊绘本,每页只有一句话,却能让小孩哈哈大笑。同时又不无悲哀地想到,读绘本的漫漫长路,这才刚刚开始……
作者|毛利  分享生活,解答情感、家庭困惑,和有趣的人们对话,有机会一起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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