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走红网络,记录二舅苦难而饱满的一生,有人说,这是视频版的《活着》。
很多网友称该视频的文案看几遍都看不够,看似置身事外的淡淡的叙述,文字背后的情感足以动人至落泪,准确、朴实、细腻、有画面。这种“用人话讲故事”的风格很可能引领接下来的内容创作风向,如同董宇辉的直播,内容逐渐在回归沟通的本质。
文中金句太多,值得细细琢磨。下面我将该视频用语音转文字技术转写成文稿(非人工打字,有个别错字请谅解),共3735个字,方便大家阅读、参考、模仿,详见下方:
以下文字来自机器识别与自动转写
我的二舅村子里曾经的天才少年,这是我的姥姥,一个每天都在跳POPPING的老太太,他们在这个老屋生活,建它的时候还没美国,二舅上小学是全校第一,上了初中还是全校第一,全市通考从农村一共收上去三份试卷,其中一份就是二舅的。
有一天二舅发高烧请假回家,隔壁村的医生一天在他*股上打了4针,二舅就成了残疾,十几岁的二舅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回到学校。老师们三次登门相劝,二舅闭着眼睛横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像一位断了腿的卧龙先生。
第一年二舅拒绝下床,他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疯狂的看了一年,但二舅的腿不是伤了,而是废了,所以久病并不能成医。于是第二年二舅扔掉了手册,从床上爬了下来,呆坐在天井里观天像一只大号的青蛙,第三年二舅不看天了,看家里来的一个木匠干活,木匠干了三天走了,二舅跟老爷说他看会了,求老爷去铁匠铺给自己打做木工的工具,三年来二舅第一次走出了院门,去生产队给人做板凳,一天做两个,一个一毛钱可以养活自己自己了,如是几年有一天二舅照常拄着拐来到生产队,队长告诉二舅,以后不用来了,生产队没了。
二舅问为什么?队长说改革开放了,于是二舅就开始改革开放,游走在镇上的各个村子给人做木工,有天在路上遇到了当年的医生,他跟二舅说,要是在今天我早被告倒了得承包你一辈子,二舅笑着骂他一句一瘸一拐的又给人干活去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手续上的原因,二舅的残疾证怎么都办不下来,他很失望,居然拄着拐辗转去了北京,他想去天安门广场的纪念堂说要去看看他,二舅说改革开放很好,他也好,为什么呢,二舅说他公平。很快二舅的兜里就没剩几个钱了,他的一个堂弟在北京当兵,二舅作为军人家属住进了部队,没想到居然混得风生水起,因为二舅不爱搭讪交际,只爱干活,他不知道从哪接到了木工工具。在那个部队条件还很艰苦的年代,给士兵们默默的做了很多的柜子和桌子,哪个士兵会不喜欢这样的homiene呢。有一天二舅的堂弟去澡堂,看见一个老头和二舅正坐在一块泡澡,二舅的堂弟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个老头是他只见过几次的,一位首长,此刻正蹲在池子里给二舅搓背。后来二舅回到村里,大家都问北京怎么样?二舅说北京人搓背搓得很好。到了两个妹妹出嫁的年纪,二舅心里很不舍,二舅有自己的表达,大姨和我妈结婚时的所有家具,每一张图纸、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玻璃、每一根装饰条、每一个螺丝、每一遍漆都是二舅一个人完成的。
你能想象在80年代一个山村的女孩子结婚的时候,能拥有这样的一套家具是多么梦幻的事情吗?姥姥家这么穷,妹妹出嫁有这么一套家具,婆家也会高看一眼,也许就会更好的带自己的妹妹。你可能说我在吹牛,因为这是上海牌的家具,但你忘了这是我的二舅,二舅总有办法,什么牌子他都能给你贴上,你还要什么牌子?他还有天津牌、北京牌、香港牌,超豪华ok?再后来年轻的二舅领养了刚出生的宁宁,二舅拼命的在周边做工赚钱,大部分时间都把宁宁寄养在了大姨家里,很少陪伴她。
宁宁小时候经常被人在背后议论不懂礼貌,一个被抛弃了两次的小孩,对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礼貌。10年前宁宁和男朋友结婚了,20万出头的县城房子二舅出了10几万,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攒下来的,二舅掏光了半辈子积蓄给宁宁买了房子却开心的要死,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中国式的可敬又可怜的家长,卑微的伟大着。
二舅在30岁出头的时候迎来了说媒的高峰期,但二舅跟我说,他一直觉得他这辈子只能顾得住自己,顾不住别人了,所以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二舅说谎了。当时有一个隔壁村的女人,有老公,还有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二人的关系突然变得非常的熟络,并很快,变得过于熟络,她经常来二舅家串门,二舅也经常去找她,即便是她老公在的时候。两个孩子也很喜欢二舅,再后来他开始作为二舅家的正式一员出席家族的一切红白喜事,并对二舅体贴入微,把他乱糟糟的小屋收拾得井井有条,二舅做工回来能吃上一碗热饭,顺手把今天结的钱递给她,就这样好多年过去了,她却并没有离婚,二舅的4个兄妹从一开始的全力支持,转而怀疑这个女人只是图二舅的那一点钱而强烈反对,而还在上小学的宁宁则喊那个女人“老狐狸”,喊自己班里的她的女儿小狐狸,老实的二舅进退失据,不知所措。
再后来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死在了外地的一个工棚,煤气中毒,二舅也终生未婚,这段感情的细节我理解不了,大姨也都记不清了,二舅则是不愿意讲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既不是今日实行的仙人跳,也不是年月的拉帮套,那时候爱情来过没有呢?
几十年过去了,故人故事无疾而终,到现在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了一笔烂账,烂在了二舅一个人的心里,流了血又长了痂,不能撕,一撕就会带下皮肉,就这样又过去了30年,乏善可陈,是的。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普通到不快进1万倍都没法看的,转眼姥姥已经88岁了,现在农村的人工成本也越来越高,二舅正是挣钱的耗时候,他很想为自己多挣一点养老钱,将来就不用拖累宁宁。
但是姥姥现在的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也不是很想活了,有一次甚至已经把绳子挂到了门框上,中国人老说生老病死,生死之间何苦还要再隔上个老病,这可不是上天的不仁,而是怜悯,不然我们每个人都在七八十岁却还康健,力壮之年去世对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的留恋,那不是更加的痛苦吗?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老病是生死之间的必要演习,所以在几年前二舅出门的时候,就开始把姥姥放到车上去,别人家做木工活的时候,就把姥姥放到身边的小板凳上,66岁老汉随身携带88岁老母,这个6688组合简直是哭得要死,这几年二舅木工活也不做了,全职照顾姥姥,早上给姥姥洗脸,晚上给姥姥洗脚,下午逼老婆姥姥锻炼,姥姥每走20步就得坐下歇10秒,二舅每走20步就会落后姥姥3米,赶上这3米正好需要10秒,接着走这么默契的走位配合,我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乔丹和皮蓬身上,乔丹喜欢给皮蓬送超跑,二舅喜欢给姥姥拽面条,在浇上点西红柿炒鸡蛋好吃的。
二舅从小对宁宁没有什么教育可言,今天的宁宁却成为了村里最孝顺的孩子,可见让小孩将来孝顺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默默的孝顺自己的父母,小孩是小不是瞎,其实很难把二舅定义为一个木匠,我在家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给村里人修好了一个插线板,一个燃气灶、一盏床头灯、一辆玩具车,一个噱头、一个洗衣机,一个水龙头,回来的路上被另一个绳子拦住,修好了他家的门锁还没进家门,又被另一个老头叫到家里说电磁炉坏了,二舅到他家发现是他插线板的电源忘了打开,可怜的老头回到家又修好了一个奶奶的老人机和收音机,姥姥有胃病,他就给姥姥针灸,人家嫌门楼上光秃秃的木头不好看,二舅自己设计好了给人画上去。
山顶修了座庙,所有的龙都是二舅雕的,村里没有神婆,二舅就成了算命师。
当然了签子是自己做的,竹筒是自己做的,本子是自己做的,卦是自己抄来的,他甚至有一天突发奇想要做一把二胡,木头做壶身,电话线铜芯做弦,竹子做弓杆、钓鱼线做弓毛。
我们这没有蟒蛇,他就上山抓了几条双斑锦,拼成一张琴皮,你看二舅总有办法,很想给你们看看,那把有模有样的二胡,可惜十几年前姥姥让我的傻子弟弟拿二胡当锄头娃给玩坏了,这个村子里有的一切农具、家具、电器、车辆,二舅不会修的,只有三样智能手机、汽车和电脑,因为这些东西二舅也没有,不过现在智能手机也有了,宁宁买的等他拆上几次也就会修了。
夜深了,二舅家的灯还亮着,又给谁家修东西了,听见锣声和鞭炮声了吗?不是村里有人结婚,而是年轻人都走了之后,野猪回来了,吓唬野猪,村里就剩下几百个老头老太太了,如果有什么东西坏了送维修店去修,先别说得花钱,如果到镇上是30里山路,如果坐客车去县城下了车,他们是连北都找不到的。
二舅总说他能顾得住自己就不错了,他其实固住了整个村子,村里人都开玩笑叫他歪子,但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我们爱歪子,我们离不开歪子。
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二舅正是十**岁,如果不是当年发烧后的那4针,二舅可能已经考上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工程师,单位分的房子,国家发的退休金悠游自适,颐养天年。隔壁村一个老头就是这样,当年学习还没二舅好,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就一定会成为汪曾祺笔下父亲汪菊生那样充满闲情野趣的老顽童。
看着眼前的二舅总让我想起电影《棋王》里的台词,他这种奇才只不过是生不逢时,他应该受国家的栽培,名扬天下才对,不应该弄到这么落魄可怜。
真的是太遗憾了,我们二舅有没有这么想过,他说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态让二舅成为了村里第二快乐的人,第一快乐的人是刚刚我们村的树先生,所以你看这个世界上第一快乐的人是不需要对别人负责的人。第二快乐的人就是从不回头看的人,遗憾谁没有人往往都是快死的时候才发现。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在遗憾过去的遗憾,遗憾在电影里是主角崛起的前夕,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
我北漂9年也曾有幸相识过几位人中龙凤,反倒是从二舅这里让我看到了我们这个民族身上所有的平凡美好与强悍,都是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糊一把好牌,而是打好一把烂牌。二舅这把烂牌打得是真好。他在挣扎与困顿中表现出来的庄稼自强令我心生敬意,我四肢健全,上过大学又生在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我理应度过一个比二舅更为饱满的人生。
今天二舅还在走着自己的人生路,这条长长的路最终会通往何处?二舅的床下有一个几十年前的笔记本的第一页是他摘抄的一句话,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是的,这条人生路最后通向的一定是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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