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少年的你》这部电影吗?就是易烊千玺和周冬雨主演的那部,电影有句经典台词: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当时好多人为这部电影感动,也反思了校园暴力这个主题。但是你们要是以为一部电影就能让那些残忍冷酷的少年,停下他们霸凌的行为,我想说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这部电影里易烊千玺那个保护者的角色设定,依然是一个暴力混混。

我亲耳听到过参与校园霸凌的人,在看了《少年的你》这部电影以后,所说的话。他们并不是反思自己曾经伤害了谁,而是打架好帅,那个扮演欺负周冬雨的女孩好美,如果能做自己女朋友肯定倍有面儿。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霸凌者的脑回路和我们正常人根本不一样,越是下狠手打的,越是三观扭曲。连坐牢也会被他们当做一种勋章,一种骄傲,只有在死亡面前,他们会和正常人一样感到惧怕。
以往我们讨论校园暴力,总是会更多的讨论受害者,关注他们的身心健康。却极少从施害者的角度出发,从源头找起,这群小畜生到底是怎么一步步“修炼”而来。这是我近距离接触一个小混混,同时也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所观察分析后,写给颜辞的实录,希望能被选中,并给更多人以思考。
我要写的这个施暴者是我的前男友。
哎,当年无知,受奇奇怪怪的小说影响,以为现实中也能拥有学霸和混混的美好爱情,傻乎乎的认为这样的男人深情,且很能带来安全感。深交以后才发现可怕,而且了解越多越害怕。
和很多小说里看到的情节一样。
前男友成绩垫底,但个子很高,打篮球也好,是我们学校扛把子一般的人物。我表面乖乖女,实际内心狂野,向往新鲜事物,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前10。他比我高一级,我早就听说他因为打群架受了处分。那时我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不认识。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了一个高年级学姐一下,她们一行三个人晚上跑到我宿舍来扇了我一耳光。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也道过歉了,为什么要打我?那个带头的姐姐说就是看我不顺眼。后来她们还不放过我,课间把我从教室叫出来,揪我头发,正好被前男友看见,他给我解了围。
就此,我们相识。
他追求我,我居然还尖叫,兴奋的不行。回过头来看,我是不是傻透了?
可笑的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是被校园霸凌的施害者给解救的。然而他做的孽,就不止是扇扇同学耳光这么简单了。
那时,他和校外一些社会青年关系密切,据我所知,还会跟着他们去一些场子收保护费。以前我们刚接触那会儿,前男友还不太夸张,虽然会打架,也没见他欺负过什么同学。我和他接触以后,才知道他和那些混子呆久了,从他们身上学了不少欺凌弱小的手段,而且越来越过分,也越来越趋向残忍。
有一次,前男友看不惯另一个班的某个男生,原因只是因为那个男生说话很斯文,他觉得人家娘炮,觉得他恶心,看不顺眼,加上那天他被校外的老大训斥了,心情不好,他就伙同几个学校的坏学生一起,把那个男生堵在放学路上的一个小巷子里了。
事后,还跑来和我炫耀。我说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他大笑着说能怎么样啊。不过就是抢了他点零花钱,还说走,请你喝饮料。我再问你没打他吧?他又笑着说哎呀,打不坏的。我知道了,他不止抢钱还打人。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另一面,也是我第一次萌生了要和他分手的念头。不过我有点害怕,我怕我提了分手,他会不会也打我和抢走我的零花钱。毕竟有时候我发现他有点强势。
也正是因为动了分手念头,我才会更加深入了解他。
那个被前男友欺负的男生,好可怜。被他们几个坏学生打倒在地,我前男友还带头脱了裤子在那个男生头顶撒尿,威胁人家敢说出去就弄死他。后来,我不知道还霸凌过那男生几次,我只知道恶行一旦开始,是绝不会那么容易停止的。因为霸凌是会滚雪球的。一次霸凌,会带来习惯性的下一次;一个人欺负完,会吸引来更多人合伙欺负。
就像《李狗嗨》的古门美说的那样——欺凌的本质,是气氛。
后来那个男生自杀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前男友他们做的事,太过分了,是全方位的羞辱和打击,估计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我也是在后来的传言中逐渐得知一些细节:用风油精洒在他的下体上,还扒了他的衣服强迫他看性爱视频,然后拍他的囧样,一群人哈哈大笑。他们嘲笑死娘炮就该去死。
他求救过老师和父母,但最终的结果是浮于表面的,老师只是给霸凌者警告,并让他们删除视频,如果再有下次就受处分之类,父母知道后也只是说那你打回去啊,你不要这么懦弱,人家欺负你,人家逼你看你就看啊。可是他该怎么反抗呢?对方是一群人,个个人高马大。
直到他真的跳楼自杀,这事才在我们学校闹开。十几年前了吧,那时还不像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所以我前男友一伙人也没受到什么惩罚。他被学校开除了,其他的也有受记大过之类的处分,然而一条命能换回这群人的良知吗?
并不能!
当时我打算趁他被学校开除,我们正好分手。可是他好凶啊,我刚一提就说我没义气,后面还有他的一个哥们来找我谈话。我战战兢兢地说出我的理由,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同学致死啊,我还怎么可能和他谈恋爱。
你们知道那哥们怎么回答我?
他说还不是太窝囊,别人拿棍子他有本事就提刀子呀,那样才是真爷们。自己遇到事儿了,只知道寻死,这种人活着也没用。
后来,我前男友虽然话说得没有他这哥们说得直白,但底层逻辑是一模一样的。人要想不被欺负,就应该让别人感到恐惧,就像他这样,是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的女人的。那个时候我想起他很喜欢看郑伊健演的古惑仔系列,我说那里面即便是陈浩南的大哥,也难逃家人被活埋的命运,陈浩南最爱的小结巴也惨死了,前男友的解读是:说白了,还是陈浩南心太软,他要是够狠,也不至于是这个结局。
这就是他们这群人的脑回路:“能伤害别人,是别人太弱,所以被伤害也是活该。自己要狠,要让人感到恐惧,也就不会被伤害。”
其实继续深入了解这群人,我还发现一个共通点。他们的家庭几乎没有一个是和谐的,最起码我的观察是这样。
我前男友9岁,父母离异。他跟着他妈生活,妈妈和继父在做水果批发生意,早出晚归,没有空管他,一开始每天给饭钱让他买着吃,后来是把一个礼拜、一个月的饭钱都给他了。他爸也有了新家庭,每次一见面就是数落我前男友的妈妈,就好像离婚只是女人单方面的责任。他在学校打架打到进派出所,被父母领回去,二话不说,又是一顿暴打。所以,他每次说起保护,都会和暴力联系在一起。
有个男同学,是我前男友的跟班。他父母虽然没离婚,但早就各过各了,父亲一个月回一次家,扔点生活费给他妈妈就算了事,他妈又屡次不长记性,交往的男人无一不是来坑钱的,有时候他妈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两母子吃咸菜稀饭吃一个礼拜。他去找爸要钱,他爸就说找你妈床上的那些男人去。
还有一个同学,父母倒是没离婚,也没有婚外情,但是特别喜欢打麻将和飚脏话,通宵通宵的不回家,被老师请家长,都要三番两次的请,因为太难联系上了。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麻将桌上。
所以这群坏学生在老师眼里也很恼火,要不是惹出大事被校方领导决定开除处理,他们也不知道拿这群学生怎么办。管严了,还怕被报复。其他围观的同学,就更是敢怒不敢言,大家不是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但都迫于恐惧,而选择集体沉默。
被学校开除后的前男友,不同意和我分手,我也只好选择能躲则躲。
后来他移情别恋了,喜欢上了另一个学校的女生,据说非常漂亮,班花级别的人物,神奇的是他还追上了。虽然一想到他的那些行为,我不禁打过冷颤,但一开始我还有点失落,哎,毕竟那时我也真喜欢过他的吧,觉得他对我很好,人长得又高又帅,还超会打篮球,这都是我最真实的感受:空落落的,他再也没在学校门口拿着一瓶我喜欢喝的可乐等着我了。
等我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6年后他被判了死刑。
说实话,我还是很震惊的。虽然后来想想他这样的人,早晚都会走进监狱。但毕竟是在一起恋爱过的对象,我的感觉很复杂。所以我专门去打听了他犯了什么事,怎么会判得那么重。
原来是他因强迫女学生卖淫,对方反抗,他和他的同伙找到对方家里去了,血洗女生全家啊,被迫卖淫的女孩和女孩的家人全都被杀害了。他们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就跑到外地去,以为从此可以亡命天涯吧。
更可怕的是那个女学生曾经还喜欢过他,两个人有没有恋爱,我没有打听到具体细节。
然而,我都能脑补出来,他那个时候完全不会对受害者一家有任何愧疚,他一定想的只要逃过警方的追捕,从此以后背着人命案,还会成为他年轻时的光辉事迹。
后来我听说,一审二审都是死刑时,他当场跪在地上哭,说他后悔啊,两条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稳,是狱警架着他离开庭审现场的。我想如果他知道不收敛最终会走上不归路,年仅二十多岁就判了死刑,他不会一直在暴力的路上狂奔。但是话又说回来,人都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他的三观已经扭曲了,逐渐形成了犯罪人的思维模式和认知逻辑,不到作死的那一天,他都不会改。
可是他不是天生犯罪人,他是一步一步变成恶魔的。
他的家庭环境是一部分原因,他个人又进入了暴力的交友圈子,是一部分原因,伤害了同学教唆他人自杀,没有得到很重的惩罚,也是一部分原因……综合很多因素,他越来越残暴,完全没了对生命的敬畏心了,也只能死刑了吧…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不禁一阵后怕,如果当时我没和他分手,那是不是故事的女主角就有可能变成我?


再读两篇——
*作者 :颜辞丨专攻两性情感的小仙女。放心,我不会帮你说话,我只会帮你过得更好。愿和你不拧巴,勇敢走天涯。微博:@颜酱酱儿,公众号:颜辞(id:yancisaid)。已出版《你的人生,还有10001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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