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送妮莫上了夏令营的大巴(并假装挥手不舍),这次孩子要住宿一周之久。车一开,我俩立马击掌庆祝,出发!
刘德华的BGM在我心中萦绕:等了好久终於到等今天,梦了好久终於把梦撕~~现~~
这一天,我们已经盼了好久了。
随着娃一天天长大,我发现孩子和我们越来越玩不到一起去。
孩子1-3岁的时候还好,无非是多清个行李箱,娃一抱就走了,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到了孩子4-9岁的时候,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博物馆建筑群艺术展是一律没兴趣,走两步就喊累喊饿要回酒店,但是如果在海边,却能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筛一天沙子。
孩子10岁以上,翅膀就更硬了,我们想去钓鱼,她会事先和你谈判,钓多久?一个小时够吗?徒步的时候,每走10米,就会追问一句:前面还有多远啊?看见绝美的风景喊她欣赏,她抬头浅浅跟你客套地一下,“nice”,然后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对她来说,最美好的旅行方式就是能躺在酒店的23°空调房里无限制地玩ipad,连早餐都叫到房间里来吃。
所以,每次带娃旅行,都是一场互相将就,心里老盘算着孩子啥时候满18岁,赶紧拆伙,让她自由享受酒店WiFi,我们夫妻俩去浪迹天涯。
这次宝贵的机会不能放过,送走孩子,我们一路开车奔袭5小时,来到美加边境的湖边小木屋,菊次郎的夏天,正式拉开序幕!
美国有钱人一般会在自己的正式住宅之外,再买一个湖边的度假小木屋,私家码头上搞条船,要的就是窗外见湖,亲近自然。每年最热的6、7月,就全家来这里住上几周,森林湖水带来清凉的风,燥热全消,早晚甚至能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当然我家是没有小木屋的,中国人的实用主义和精打细算,不允许我买一处房子,然后一年闲置350天。
一个人是真富还是假富,主要看在那些虚而无用的事物上,肯付出多少,我等穷人,永远在心里抠抠索索地算着投资回报率。
朋友的小木屋很简单,但胜在位置很好,客厅和卧室的窗外,都是整片的湖景,我到那一看,好家伙,已经忍不住唱出声来:“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
这里远离城市,没有网,也没有WiFi,如果带孩子来,她发现自己的iPad变成了一块砖头,该有多崩溃。
但成年人不一样啊,互联网即枷锁,有网的地方就有干不完的活,打开邮件就是栓上了磨的大牲口,立马自驱了起来。
那天看到郭红写的一段话:我们中国人好像并不习惯于纯粹的玩乐,以及以游戏和快乐为目的的运动和享受。我们的心总是被现实的压力挤压着,很容易把玩乐当成浪费,把运动当成健身,凡事似乎都为了一个目的,使正当的享受亦产生心理上的愧疚感。
我甚至很感激网络信号覆盖如此之差,每次出门,只用坦然地跟别人说一句,出门了没网络,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躺平整个假期,不用担心有人怪我整天摸鱼,也不用对自己浪费生命的时光心存不安。
以前有小孩一起旅游的时候,闹钟就算6点响,磨磨蹭蹭地喊起床,连哄带骗地让她洗漱穿衣吃早饭,带着大包小包出门也是至少8点起步,然后在国家公园里为了抢到一个车位焦虑到9点多,啥游玩的心情都没有了。本文腰线公众号原创,祝百度号搬运者整年倒霉。)
没有了小孩,一切都变得很简单,早上6点,我俩一骨碌爬起来,5分钟后我们已经在湖上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飞驰了。
再也不用看小孩哭丧的脸,催命一样地问还有多久可以回酒店,不紧不慢地按自己的节奏钓,没多久就上了一条大狗鱼。
钓累了,我就在船上看看书,耳边只有风声和水声,再也不用听见一个小鬼念经一样地叨叨:无聊,好无聊,我好无聊,妈妈我好无聊……
当妈这么多年,悬着一颗心已成习惯,我已经几乎忘记了不当妈的日子,竟然能这么逍遥。
这一整片边境水域中,小龙虾资源极为丰富,我们昨天在码头上放了个笼子,想搞点小龙虾吃。但笼子收上来,空空如也,笼子底部被不知道什么生物撕了一个大洞,小龙虾全跑了。
我掏出针线包,穿上鱼线,就着亮晃晃的月光,一针一线地缝补好了。
补好的笼子今早重新放下去,但这次拎上来手感特别沉,甚至沉得有些离奇,钢丝撑子都给拉弯了,是不是抓了个水猴子?
我们俩合力把笼子拉上来一看,里面一只虾都没有,竟然有5只体型不小的……乌龟,这些乌龟十分嚣张地撕咬着网兜,发出嘶嘶嘶的威胁声,昨天的破笼之谜有了答案。
为了把这些误入歧途的乌龟放回去,我们只能把网底重新剪开,一个个噗通噗通倒进湖里。
我又一次掏出针线包,穿上鱼线,一针一线地缝补,白天打鱼,晚上织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渔民夫妇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而朴实无华。
油焖小龙虾之路连续两次被乌龟扼杀在了摇篮里,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
第三天我俩钓鱼钓到一半,看到一处小小的沙滩,似乎密林深处还有小径,就把船开了过去,涉水上岸想来个丛林探险,走了一会就听见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大,再往山上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瀑布,最绝的是,瀑布的水潭里全部都是小!龙!虾!
5分钟就能抓好几只,晚上有着落了。
我有一个神奇的发现,我在家时最讨厌大夏天开火做饭,灶台的火烤得我心烦意乱,油溅得我上窜下跳,每次做好都不想吃了,必须一个人坐着喝杯冰水,才能静下来吃饭。
然而到了这个小木屋里,变着花样做饭似乎变成了一种乐趣,反正也没啥事干,每天的脑子变成了我女儿那样,人生只用关心一个重大命题:晚上吃什么?
有时清清爽爽,烤盘鸡翅,吃点沙拉。
有时浓墨重彩,炖个番茄牛小排浓汤。
当然,还有活蹦乱跳现捞现吃的小龙虾。
什么也不用想,每天6点睡醒就开船出去钓鱼,钓到的鱼也懒得杀,就地放生,就图个乐子,下午睡个午觉,去湖里玩玩水,晚上开着船看夕阳,再晚了就一起在客厅坐着喝点东西看着窗外的萤火虫忽明忽暗。
哎,这么写出来确实挺咯噔文学的,但它确实把我的梦想,照进了现实。
这些天,我睡眠变得特别好,偏头痛一次也没犯过,老公也再没有因为教娃做题而气得跳脚。
桑姐夫不用再当着孩子的面,刻意塑造阳刚父亲的坚毅形象,重返二人世界后,直男老公还呈现出了一种让我不习惯的渣男般的温柔
我说船上风吹着冷,他立马要把外套脱给我披上,第一天我因为拉锚,缆绳把手指勒红了,第二天开始,每次要下锚,他都是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我来,别把你手磨粗了。”
我的妈呀,这该死的,久违的温柔,在孩子出生后,不是早已失传于江湖了吗?那些不要孩子的丁克家庭,是不是就能躲过那些鸡飞狗跳,一直这么浪漫下去?
以前还擅自揣摩那些有钱人住在湖景豪宅里,天天睁眼就看到湖,日子还是鸡毛蒜皮,久了也会腻味,现在我动摇了,原来有钱,没小孩,不上班就是快乐生活的三要素,这种好日子,我能过一辈子。
好日子总有结束的那天。
妮莫的夏令营只剩下最后24小时了,这意味着我们也得回去重新履职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老公下山走到一处无人的瀑布边,风很凉,但太阳把石头烤得暖烘烘的,老公说,我们在这里睡个午觉吧。
天空为幕,大地为席,耳边流水潺潺,我俩并排躺在光秃秃的大石头上。
“明年,这种夏令营,给她报两期吧。”
“同意。”
喜欢就点在看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