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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倒霉？
我在英国生活了15年，除了生孩子以外，只住过两次院。
但这两次分别是前年和去年，都发生在新冠疫情期间。
前前后后的检查复查，加上今年初自己又感染新冠，疫情这三年，人人都对医院避之不及，我倒好，被迫成为需要定期去医院报到的“常客”。
就在前几天，我还去医院“打了个卡”。
真是莫名其妙就见证了历史，亲身经历了这三年里英国医院的变化。
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吧。
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我自己亲眼所见，总好过道听途说。
总有读者朋友们好奇：
英国一直都处在疫情风口浪尖，那医院得成什么样了？
我就把个人的所见所闻给大家看看吧，算是提供一个“实地考察”的渠道。
不过不能以偏概全，超出我经历范围以外的事，我也只能通过媒体报道得知了。
01
2020年初的局促与慌乱
跟大多数欧美国家一样，英国新冠疫情第一次刹不住闸的爆发，发生在2020年春。
3月23号，英国政府第一次下达“居家令”，实施全境范围的封城。
那时候，没有疫苗、没有明确的治疗手段，对新冠病毒还处于极大的未知。
眼看着不断出现的重症和死亡，一向不听政府话的英国人也被吓傻了，绝大多数人都能乖乖在家呆着“非必要不出门”。
当时封城的口号就是要“保护NHS”，即国民健康体系，包括所有的公立医疗机构。
因为所有专家都预测，如果不封城，医疗系统将会很快被击穿。
可惜那次封城，还是被诟病封得太晚了！
医疗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短缺和挤兑。
缺病床、缺呼吸机、缺防护设备......
甚至因为常年依赖的进口渠道断供，英国一时间竟连医护人员的口罩都没法备齐。
别说N95了，连普通外科口罩都不够！
医院只好把资源集中给重症相关人员，很多医护不得不重复使用口罩，甚至用垃圾袋自制“防护服”。
加上当时对新冠的认知和筛查都不足，不停有老人、重症病人、一线人员不幸去世。
那时候的新闻，完全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民众情绪也很悲观。
我的一位医生朋友，就是在20年4月感染了新冠，还传染给了全家。
因为医护人员短缺，很多非紧急治疗和手术被迫延期，有人甚至要等待半年之久。
很不巧，我因为一个必要的检查，不得不在5月疫情还很凶险的时候跑一趟医院。
可是等我到了医院门口，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拥挤和戒备森严，门口甚至连个测体温的都没有。
只是进出的人都戴上了口罩。
当时英国市面上很难买到合规的口罩，政府也没有对民众下达口罩令，因为大部分供应都要先保证医院。
在医院的入口处，倒是可以看到免费派发的口罩，但只是散装的普通医用口罩。
像抽纸一样，也没有独立密封包装，需要的人可以自取。
来来往往挂着胸牌的，是上下班的医生，戴的也是这样的普通口罩。
英国医生不穿白大褂，一般也不穿制服。
要不是因为疫情，我还从来没在手术室或检查室以外见到过医生戴口罩。
我戴的，是朋友不远万里从国内给我寄过来的外科口罩，比当时英国医生用的还高级！
候诊区也跟往日不同了，每排座椅中间两个都贴了牌子不让坐，只能坐两头，以便拉开距离。
人也很少，除我之外只有一个候诊的女士在安静地看书。
我所经过的地方，都显得很空旷。
大多数患者都是按规定一个人来的。
我特意观察了一会儿，完全见不到任何全副武装的人，也感觉不到紧张气氛。
后来医生朋友说，其实那段时间医院非常忙！但是新冠病人和疑似病例都有特殊入口，普通人看不到也接触不到。
医护人员也被特殊培训，要在病人面前保持常态，不能用紧张情绪影响病人。
02
2020年底的困境和希望
5月那次心慌慌的检查以后，一直到10月份，我才再一次走进医院。
当时英国的日增超过2万，但是装备的短缺已经缓解了很多。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戴N95的医生！
那次的检查比较复杂，耗时也比较长。
医生对我说：“我知道一直戴着口罩很不舒服，如果你感觉紧张或者呼吸困难，可以把口罩摘下来。我戴着口罩，而且每天都做核酸，所以你不戴也没有关系。”
我问他：“你每天需要这样工作多久？”
他说：“至少12个小时，有时候16个小时，已经连续一个多月都是这样了。”
英国医生收入很高，也受人尊敬，但在普遍7小时工作制的环境里，真是个非常辛苦的职业！
10月的检查，其实确定了我需要做个手术。
但我的手术属于必要非紧急，一排就排到了2个多月以后。
20年底，我经历了疫情期间第一次住院。
大家肯定很难相信，因为要住院，我才在疫情近一年以后第一次做核酸检测！
是在一个自驾的检测点，全程不下车，检测人员也没有穿防护服。
事实上，疫情三年了，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任何穿防护服的人。
不能探视、不能陪同、也不能提前入院。
我的手术安排在第一台，我是当天一大清早赶到的医院。
手术准备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隔得老远的两三个病人，和四五个护士。
护士告诉说，这是为了减少互相接触，所有人都只能按照预约时间来医院。
做完手术，进到病房，也空空荡荡的。
原本是住四个人的病房，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自己。
病房有自己的卫生间，每天有医生查房，有护士来送餐和帮助洗漱。
我除了医护以外，见不到其他人。
我能感觉到他们很忙很累，但态度依然很好，照顾得也很细致。
就是不能自带食物也不能点外卖，让我这个吃货实在为难，护士每天都要“哄”我多吃一点。
我住院的时候临近圣诞，是英国人最隆重的节日。
据说以前每年医院都会布置得很有圣诞氛围，可是那会儿忙不过来，也没人有这个心情，只有一点点象征性的装饰。
我刚巧赶在平安夜出院。
等待护士护送我出门的过程中，我随手画了一幅画送给我的主刀医生。没想到他特别惊喜，马上请护士找个框装起来挂到宣传栏里去了。
也许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礼物，医生也送了我出门。
他挥手对我说：“你的病也好了，疫情也好转了。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那个时候，英国是全球第一个开始全民接种新冠疫苗。
医院的窘境相比年初已经大大扭转，人们的情绪也平和冷静了许多。
很多人开始盼望疫情结束的曙光。
03
2021年的漫长和适应
2021年3月23日，距离英国首次封城一周年，被定为“反思日”。
为何要反思？
因为经历了整整一年，很多反应滞后、准备不足，甚至是思想上的轻视都暴露无疑。
虽然亡羊补牢般地在接种疫苗上取得了先机，可是疫情并没有像很多人期待的那样迅速结束，当时英国仍处在第三次封城中。
我在这期间，仍然需要定期去医院报到。
但是我发现，社会运转更加有序，医院也慢慢恢复常态了。
21年6月，我因为一些后续检查和治疗，第二次住院。
这一回，做核酸有了更专业的检测点，不再需要提前预约，随到随做。
医院住院前的准备室，也很明显比上次人多多了。
不过全球的疫情依然让我这次住院几经波折。
当时印度疫情极其严重，一种重要的在印度生产的药品断供，我不得不又等待了2个多月，才能住进医院。
依然是单人单间，医生来查房，也非常自然地隔得老远。
好像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尽量不接触”。
不过这回医院允许自带食物了！
我备了一大堆中国超市买的好吃的，经常边吃小火锅边追剧，活生生把住院住出了“度假”既视感。
这一年，英国先后封城了三次！
但是绝大部分成年人都打完了两针疫苗。
经历了那么长的疫情，民众的疲惫感十分明显，很多人都不愿意再遵守防疫政策了。
大家开始非常盼望出行，夏天解封期间的很多大型活动让疫情又大幅波动，无疑又给医院增加了很多负担。
但是这一次，医院似乎能应对得更加自如。
因为疫苗的保护，重症和死亡大幅减少，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也得到了一定缓解。
很多人以为，疫情终于有望结束了！
04
2022年，奥密克戎来袭
其实英国封城，从来就没有不让人出门。
允许买菜、锻炼、遛狗、上班...... 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去监督，所以基本全靠自觉。
很多专家认为，病毒对儿童的影响，要远远低于“失学”的影响。
所以除了第一次封城以外，疫情期间英国中小学生还必须去学校上学，不去要算旷课。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其实对感染新冠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今年初，因为奥密克戎来袭，英国每日确诊数据接近疯狂，最多的时候日增20万！
我们周围绝大多数朋友，都在这次的疫情中中招了。
我们家也是，整个20年21年都躲过去了，却也在今年初整体沦陷。
相信很多朋友都看过我当时记录。
端端是我们家第一个确诊的，症状很轻，没吃药也没去医院，7天转阴。（文末第一篇）
麻烦的是我。
因为前两年的住院经历，我作为“高风险人群”，重症和死亡几率远远高于普通人。
万幸的是，如今已经有很多药物可以治疗。
所以我也算幸运，在英国全民免费医疗体系的保障下，接受了十分昂贵的抗体治疗。（文末第二篇）
今年2月底，英国开始全面解封。
虽然确诊居高不下，住院和死亡人数却一直低于前两年。
医院算是得到了一点喘息，然而依然面临着未知的危机。
亲们可能从我们日常生活中也看到了，如今英国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乎新冠，户外几乎见不到人戴口罩了。
但是病毒一直都在，每日到底还在感染多少，连专家都不清楚......
现在可能只有医院能见到最多戴口罩的人。
我前几天又去医院“打卡”。
还跟去年一样，大家都戴着口罩，椅子隔得远远的，进出自觉消毒。
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很平静放松。
只是这种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我这个小老百姓也真的不知道。
有时候我真的不愿意再去想疫情的事，疲了，也充满了无力感。
一句大家都听腻了的话：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可是反过来想，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这些磕磕绊绊，不就是时代的一粒沙？
人类本身，都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沙......
我们或许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可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活在当下，尽力过好每一天罢了。
最后送大家我之前在家门口拍到的双彩虹。
一定会有雨过天晴那一天的吧？
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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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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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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