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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是北伐,但两个人的作战思维却有些区别。
诸葛亮六出祁山是三国后期的一条主线,这段故事也因为三国演义的广泛流传而为人所熟知;同样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还有姜维的“九伐中原”。不过虽然同是北伐,但两个人的作战思维却有些区别。
由于在夷陵之战中失利,隆中对提出的跨荆益二州两面出击的策略彻底失败,为了继续这一计划,诸葛亮必须寻找可以替代荆州的地区,于是陇右就成了他在北伐期间的重要目标,甚至可以说祁山在这里就指代陇右。
虽然后来诸葛亮在陇右取得了一定战果,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未能在该地站稳脚跟,后期只能转而将目标投向关中,最后于五丈原含恨而终。
在后诸葛亮时代,蜀汉的军事进攻方针发生了变化,鉴于诸葛亮在关中和陇右用兵多次,曹魏对这两个方向防备严密,于是诸葛亮的接班人蒋琬提出了顺着汉水东下取东三郡的策略。不过由于蒋琬旧疾复发,再加上朝廷反对,这个计划最终没能实行。
等到了费祎执政时期,蜀汉的对外方略又发生了变化,他不主张大规模进攻,只允许姜维率万人规模的部队进行小规模袭扰。因此在诸葛亮去世后将近20年的时间里,蜀汉都没有对曹魏发起过强有力的攻势。
延熙十六年(253年),费祎为刺客所杀,此后鹰派人物姜维开始掌权,他彻底摆脱了束缚,蜀汉即将展开久违的大规模北伐。
对于北伐的大方略,姜维有着和诸葛亮相同的认识,都认为必须开辟侧翼战场,而这个侧翼战场只能是陇右。
不过姜维和诸葛亮在作战的详细思路上却不尽相同。
电视剧《三国演义》中的姜维
当初诸葛亮的主攻方向是天水郡,而姜维却把目标转移到更西面的南安和陇西二郡。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关于这一点,他的对手陈泰给出了解释,陈泰认为姜维是要截断曹魏凉州和雍州的交通要道。
陈泰所说一点不错,姜维的作战目的正是希望切断曹魏雍凉二州的联系,而关键点就在于南安和陇西二郡,这也是为日后蚕食凉州打下基础,和当年诸葛亮派马谡守街亭截断陇山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进攻重点向西转移,可以避开曹魏重点防守的天水一带。另一方面,这样还可以延长曹魏从关中地区援军的行军距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此外,当年魏延曾经进攻陇西郡阳谿,大破曹魏名将郭淮,这一经验也非常值得借鉴。
之前姜维对南安和陇西连续发动了五次进攻,但因为出兵规模较小,没有形成太大威胁,这次他要来真格的了。
策应诸葛恪,围攻南安
姜维选择的进攻时机非常不错,当时司马师刚开始执政不久,数月前又遭遇了东兴大败,可以说曹魏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困境中。
253年3月,东吴太傅诸葛恪再接再厉,出动20万大军直逼合肥新城。为了策应东吴这次行动,姜维也动员了数万大军,出石营,经过董亭,直逼曹魏南安郡郡治豲道。
这次吴蜀两国的协同作战,声势浩大,司马师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对于东吴的威胁,司马师派出他的三叔司马孚率军迎战,司马孚是四朝元老,德高望重,足以震得住场面。
而对于姜维这一路,则由另一位名将陈泰应对。
陈泰是曹魏名臣陈群之子,他虽然最初以文官出道,但后来在沙场上屡屡建功。
电视剧《三国演义》中的陈泰
高平陵之变后不久,亲曹爽一党的雍凉都督夏侯玄被司马懿拿下,司马懿让自己的亲信郭淮接替夏侯玄,而郭淮这一晋升,空出来的雍州刺史一职则由陈泰顶替,自此陈泰开始了他在西北战场上的传奇。
陈泰刚一来到雍凉,就跟姜维发生了一次交手,牛头山一战,陈泰逼退姜维,蜀将句安、李歆投降,陈泰取得一场小胜。
不过当时姜维兵力太少,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而这次他的兵力扩充了数倍之多,对于陈泰来说是非常严峻的考验。
陈泰从关中匆匆赶来,虽然能在天水得到一些兵力上的加强,但毕竟长途跋涉,不是以逸待劳的姜维的对手,贸然求战绝非上策。
一般情况下,在作战时应秉持两个主要原则,一是实现自己的目标,二是阻止对手实现目标,根据实际情况酌情选择即可。
陈泰的目标是击退姜维,这个目标短期难以实现,因此他选择退而求其次,以阻止姜维攻下南安为主。由于姜维是客场作战,时间站在陈泰这一边,陈泰只要拖下去就行了。
具体方案就是将重点放在姜维的补给线上。当然陈泰没有直接去截断姜维的粮道,因为那样还是会和对方爆发战斗,于是陈泰选择了“威慑”战术。
所谓“威慑”,就是充分展现出自己对对手的威胁,但轻易不会与之交战,目的只是让对手的作战计划受到影响和延误。
陈泰对于进行威慑的地点的选择非常讲究,他从天水郡上邽出发,沿着渭水逆流而上,将大军驻扎在洛门。
洛门在汉末三国时期叫做落门聚,是渭水上游河谷中一个比较大的居民聚集地。
从洛门出发再往西三十里左右就是武城山了,这里是姜维进攻南安郡的必经之路,也是姜维补给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后来姜维与邓艾段谷大战期间,邓艾就提前占据了武城山,让姜维攻占南安的计划落空。
这次陈泰虽然没有进攻武城山,但是驻地距武城山只有一天的路程,这就给了姜维极大的震慑,一旦粮道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保护粮道,姜维想必会抽出部分兵力进行防守,但这势必会导致前线兵力不足。
陈泰不战而屈人,逼退姜维
倘若姜维放弃南安,转攻洛门,恐怕也并非上策,因为洛门距离曹魏重兵防守的上邽不远,随时能得到支援,不是轻易可以攻破的。
姜维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进攻南安,但南安未破,后方粮草却开始告急,最后他只好撤兵。
这次战役,陈泰充分把握了姜维的心理,在并没有优势的情况下,未动刀兵就逼退姜维,深得兵法中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髓。
另一方面,姜维虽然首次率大军出击就无功而返,但他也没有气馁,反而从这次失败中总结了教训。
这次的失误,在于没能对补给线侧翼进行保护。此外南安距离天水也有些近,方便曹魏进行支援,如果将战线继续向西转移,那么就更加主动了。
襄武之战尝胜果
机会很快就来了,254年春,曹魏中书令李丰与光禄大夫张缉密谋推翻司马师,随后事泄被杀。司马师将矛头直指背后的皇帝曹芳,开始密谋废帝。
就在曹魏内部生乱之时,陇西郡的狄道长李简又发来密信请降,这是一个出兵的好时机。
然而蜀汉朝堂里却对李简是否真心投降有所怀疑,一时间争论不休。
这时荡寇将军张嶷站了出来,他力排众议,认定李简必是真心投降。由于张嶷是之前准确预测费祎可能会遭遇刺客的人,他的话很有分量,这也坚定了姜维的决心,为这次大胜打下了基础。
张嶷长期在南中一带治理蛮夷,是一位很有才能的将领,然而此时他身患严重的风湿,连站立都很勉强,只能靠拄拐。
不过张嶷却执意随大军北伐。出发之前,他还向皇帝刘禅上书以明死志,刘禅闻之不禁落泪。
大军很快就要出征了,上一次被迫撤军跟粮草不济有很大关系,但是这一次李简承诺将狄道的物资全数奉上,这下就大有可为了。
关于此次的作战思路,姜维做了一定的改变,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避免补给线遭到威胁,守株待兔等着魏军上钩,而地点就选在陇西郡的郡治襄武。
襄武是从南安和天水方向进入陇西郡的必经之地,如果魏军想要夺回狄道,非要经过襄武不可,这里就是围点打援最佳的地点。
蜀军在接受了狄道的兵马物资后,立即将襄武团团围困以待魏军。
魏军果然发兵来援,或许由于时间紧迫,又或许是路途较远,总之这次陈泰没有亲临战阵,而是派讨蜀护军徐质领兵。
5年前牛头山一战中,徐质曾经跟随陈泰击退过姜维,不过这次他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蜀军采取诱敌战术,让张嶷部引诱徐质上钩。结果徐质一到襄武就发起了进攻。
激战中,张嶷强忍着病痛,奋勇杀敌,终于力竭而死,但张嶷所部却打出了超过两倍的交换比,让魏军大为震撼。
张嶷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成功争取了时间,当精疲力尽的魏军解决了张嶷后,就再也无力和以逸待劳的姜维主力对抗了。
一场大战过后,魏军惨败而归,主将徐质被临阵斩首。
战后,姜维带着河关、狄道和临洮三县居民一起班师返回益州,毕竟陇西郡孤悬在外无法久守,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蜀汉自10年前骆谷之役后最大的一场胜利了。
襄武之战姜维大获全胜
襄武之战后,姜维彻底尝到了出兵陇西的甜头,蜀汉这架战争机器在他的掌控下永远不会停歇,他将酝酿一场更大规模的攻势,而这也为空前惨烈的洮西大战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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