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火遍全网的韩剧叫《安娜》,讲述了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底层女孩李由美,因盗用富家女安娜的身份和耶鲁大学的学历,成了一名艺术史教授并嫁入豪门。
这让我想起最近读到的一篇文章。美国布朗大学在校生Sofia Barnett控诉同校的富家子女把自己包装成低收入家庭、第一代大学生来获取名校的入场券。
这两个故事中,韩国安娜和美国富家子女的行为巧妙互换了。究竟是什么驱使着这些人玩弄社会规则?希望Sofia的文字给你一点启发。
作为一名藤校穷学生,我的大学经历让人大开眼界:尤其当我发现,那些说自己来自低收入家庭的第一代大学生,好多实际是特权阶层的孩子。
我就读于布朗大学,来自低收入家庭,是家里第一代的大学生。学校每年学费是我妈一年收入的七倍以上。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太体面,但这是我家的真实状况。
申请季中,我看到同学们对招生官撒谎,说他们的父母从未接受过大学教育,在价值150万美元的家中,写下他们的财务问题。这些人口中的“贫困”,绝非真实的经济状况。
不少声称低收入家庭的富家子弟在高中玩马术,我却兼顾着两份兼职。当这些人环游世界,我在微创业,以支付各种教育项目,因为家里没钱替我付。
大一,我定期往家里寄几百美元,用来修车、支付一周需要做的事。我不得不为医保不覆盖的部分拒绝接受治疗,为洗衣、打印服务等费用省吃俭用。
装穷:一种新流行
“创伤”和“困难”被学生滥用,这在当今残酷的申请季是一种流行趋势。2021年,Intelligent.com的问卷询问了1250名16岁以上的白人大学申请者,他们是否在申请中声称自己是少数族裔。
令人震惊的是,34%的人承认自己撒过谎(这还不包括那些对问卷撒谎的人)。
比起伪装种族,装穷或装成第一代大学生其实更容易。因为不同学校对这些术语的实际含义有不同的解释。申请者发现,装穷能增加自己被名校录取的几率。于是他们不惜一切,剥削这种“并非为他们设计的福利系统”。
2022年1月,宾大学生、被录取的罗德学者奖学金获得者Mackenzie Fierceton,在她自称第一代低收入学生的身份受到质疑后,与奖学金失之交臂。
被调查后发现,Fierceton的祖父是大学毕业生,她在一所私立高中就读,她母亲是放射科医生,她本人从小在中上阶层的家庭中长大。
在《高等教育纪事报》采访中,Fierceton说自己因为家暴,和亲生母亲划清关系,所以她认为自己没有母亲,了然一人。在她看来,这符合宾大对于“来自低收入家庭的第一代大学生”的定义。
虽然Fierceton遭受的暴力是真,但她聪明地利用了学校录取的漏洞、弱化了自己的背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模糊的界定
由于美国大学对低收入没有统一公开的定义,特权阶层的孩子可以滥用宾大的申请规则,就像纽约市为低收入者提供的HFDC住房计划,最后变成了对收入少的富二代的补贴一样。
这种离谱的事不仅仅发生在宾大。康奈尔大学对低收入的定义是:学术和社会经验由于社会经济地位而受到限制的申请者。
美国大学和撒谎者都有问题。你能指望学生遵守一个没有明文规定的游戏规则吗?答案是:你不能。
布朗大学拒绝定义“第一代大学生”这样一个独特的身份,于是它成了“自我认定以前没有接触过、或不知道如何在布朗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学习”。
一切全凭你的自我认同(self-identify)说了算,你父母有没有上过大学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这种模糊的界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颠覆三观的迎新会
作为一个穷学生,我“有幸”在藤校经历了一场颠覆三观的迎新活动(orientation)。
8月下旬,我参加了布朗大学举办的预科课程。它旨在为学生提供指导,帮助他们顺利过渡到大学,让他们了解美国边缘化社区所面临的问题,并鼓励学生对自己的身份进行批判性思考。
这个项目最初的建立是为得不到社会资源的有色人种提供服务,然而如今却被数量多的惊人的富裕、白人、校友子女占据。他们试图用自身的经历,重新定义“低收入”、“初代大学生”。
一个男孩告诉我,他是第一代大学生,是因为他妈妈在“美国以外的地方上大学”。离谱的是,他妈妈在牛津大学念的书。另一个女生告诉我,她是低收入者,因为她爸每年挣40万美元,这算“纽约穷人”(New York Poor)。
每当一个学生真情实感地讲述凡尔赛的成长经历,将自己包装成弱势群体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的我瞠目结舌、瞳孔地震。
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弥漫在我和他们的每一次交谈中:我向遇到的新同学们询问背景,发现他们大都不理解、不承认他们的特权。我吓坏了,继续问下一位。
老实说,我不希望任何人体验我的成长经历。特权阶层的孩子也不应该将自己的故事,生搬硬套进“低收入”、“初代大学生”这些身份中。
美国大学向我们这样的学生倾斜教育资源,是为了实现相对的教育平等,而不是让富家子女以潜规则来巩固自己的社会阶层。
我们的想法
韩剧《安娜》尽管只播出了两集,却在网上引发热议。大多数网友都在抨击这个女孩三观不正,明明很聪明,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反倒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玩弄社会规则,向上攀爬混入上流阶层。
但对韩国的社会经济体系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大财团垄断社会资源,韩国的中高端岗位过度集中在财阀集团的手中,导致考试成为了韩国人阶层跃升的重要途径。
而韩国高考不论难度还是强度都是地狱级别的。就算你考入了名牌大学,你还得考取一系列资格证书去找工作,哪怕工作后的晋升也离不开考试。
韩国大量的考试滋生出了一大批昂贵的教培机构,穷苦人家为了供一个孩子读书要倾其所有,想成为中产更是得拼尽全力。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我们再来谈安娜的所作所为,就会多一丝理解。
往小了说是“这个女孩爱慕虚荣”,往大了说是“韩国的制度吃人”。
美国和韩国一样,也是一个贫富差距很大的国家,但过去几十年在大学教育这块,美国有在尽力改善教育不平等的状况。
尤其对于少数族裔、低收入家庭和第一代大学生,美国名校有优待政策和奖学金补助。
但就像Sofia Barnett说的,因为这个优待政策制定得很模糊,致使美国的富家子女利用这些政策,为自己谋取福利。
如果说韩国安娜是爱慕虚荣、三观不正,这群美国富家子女又算什么呢?

其实不论一个人社会地位如何,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如果一套规则明显向一群人倾斜,另一波人会不择手段达成目的。
当我们在批判个体的所作所为时,也别忘了把它放到一个宏观的社会背景中来观察。
Reference:
https://www.thedailybeast.com/enough-with-other-college-students-fraudulently-claiming-my-identity
https://www.intelligent.com/34-of-white-college-students-lied-about-their-race-to-improve-chances-of-admission-financial-aid-benefi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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