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间6月24日,在北美的同学一觉睡醒,刷了刷新闻,就会发现美国最高法院对前段时间争议不断的堕胎法案正式做出了决定——法院推翻了1973年“罗伊诉韦德案”(Roe v. Wade)的判决,全美女性能否堕胎,将交由各州决定!
由于Roe v. Wade一案被广泛认为是美国堕胎权合法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决定,推翻这个案件几乎就预示着,美国合法堕胎权被取消的一日或将不远。
随后,第一波反堕胎浪潮来了。美国13个拥有“触发禁令”(trigger bans)的州,禁止堕胎法将立即生效这些州分别是阿肯色州、爱达荷州、肯塔基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密苏里州、北达科他州、俄克拉荷马州、南达科他州、田纳西州、得克萨斯州、犹他州和怀俄明州。
在其他反堕胎法的州,也将采取行动激活搁置的堕胎禁令以及引入新的立法。
抗议堕胎禁令的人群
维吉尼亚州在最高法做出裁决几个小时后,已经着手起草法律,禁止怀孕15周后的大多数堕胎。
佛罗里达州和亚利桑那州,已经通过了为期15周的堕胎禁令…
这些州内各地诊所已经停止堕胎服务
美国各州对堕胎持不同态度,图源:华盛顿邮报
为什么“会”被推翻
关于美国权利的界限
    最高法院推翻Roe v. Wade的理由主要是:宪法本身并没有对abortion(堕胎)的提及和保护,大法官们认为1973年判决是错误的,当时的论证不够有说服力。甚至认为Roe v. Wade导致了司法权力的滥用。(“an abuse of judicial authority.”)最终,最高法院的9位大法官中投了第6票罗伯茨大法官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名义摇摆派、实际自由派,在他这一票已经不能左右结果的情况下,所以投了赞成票。以6:3的投票推翻了这一先例。
      阿利托大法官的判词表达的观点非常清晰,堕胎是一件社会争议巨大而且宪法没有规定的事情,联邦最高法院不能将宪法解释为涵盖堕胎权事项。相反,在联邦宪政体制下,政府在人民委托的范围内治理,联邦政府管辖各州和各州人民委托的事项,所有委托事项全部写在联邦宪法里,没有白纸黑字写在宪法里的事项联邦都不能行使管辖权,如有不清晰的权力均属于各州和各州人民。基于此,最高法院决定恢复宪法原意,按现行宪法由各州自己立法规定堕胎事宜,另一条路径则是修改宪法赋权联邦管辖堕胎事项的权力。
     判决都解释重申了在美国权利和权力从何而来,宪法权利和其他权利有何区别,政府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分界在哪里,联邦权力的依据及其与州权的分界是什么,最高法院的权力界线在哪里等一系列基本的宪法问题。
为什么“能”被推翻
政治博弈的产物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特朗普后遗症”,说白了,都两党政治博弈后的产物。
因为美国的最高法院由9位大法官(justice)组成,终身制,大法官去世或者主动辞职的话,由在任总统提名,总统一般都会提名和自己同立场的人。而这些justice拥有对宪法的解释权,如果大法官团队里保守派增多,那么很多判决就会偏向保守派、共和党思想;自由派增多,那么就偏向自由派思想和民主党。因此每一个席位、每一票都非常重要!
特朗普在和希拉里竞选期间就曾公开表示,希望能推翻Roe v. Wade,因为他pro-life(支持“胎儿”生命权,反堕胎的),并且他明确表示:“如果他能在任期间选2-3名大法官上任,推翻Roe v. Wade就一定会发生”。
没想到,他真的提名了3个保守派大法官,甚至其中有一位是在他卸任前40天捡漏成功的!当时,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突然病逝,给了特没谱一个很好的捡漏机会,让他又提名一位保守派大法官。至此,最高法院已经彻底是保守派的天下了。所以今日之局面,在当时就已经可以预见。但凡金斯伯格晚个40天去世,等每天打瞌睡的拜登上台,换个自由派的大法官,今天的判决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要知道六名支持推翻“罗诉韦德案”判决的大法官除了罗伯茨大法官shi是自由派,其余均为保守派,其中三名在特朗普担任总统时被任命,包括布雷特·卡瓦诺、尼尔·戈萨奇和艾米·康尼·巴雷特。
说到底,都是政治博弈的产物。
为什么堕胎权在美国如此复杂?
一直以来,堕胎权都是美国最具争议的议题之一,其背后既有公共卫生问题、政治问题、民权问题,也涉及宗教范畴,十分复杂。
政坛争斗迟迟不休,事实上,多数美国人是支持堕胎权的。根据皮尤研究中心于2018年10月发布的民意调查,58%的美国人认为堕胎应该合法化。研究人员发现,堕胎也不是“性别之争”,美国男性和女性支持堕胎的比例相近(分别为57%和60%)。该研究发现,宗教和党派才是决定人们立场的最重要因素——59%的共和党人认为堕胎在全部或大多数情况下应该非法,76%的民主党人则持相反态度,两者的比例都在近年来有所提升;在新教徒(美国最主流的宗教)中,白人新教福音派是最坚定反堕胎的群体(61%),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主流白人新教徒中67%认为堕胎应该在全部或大多数情况下合法,而74%的非宗教人士认为堕胎合法。
在新一轮的堕胎法案浪潮中,通过法案的州均为南部与中部州,即支持共和党的“红州”。“红州”和“蓝州”的分裂格局长期存在,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格局不仅由人们对政府支出和税收的不同态度导致,也有深刻的宗教因素。政治观察者普遍认为,宗教是导致美国政坛党派两极化的重要推手。作为一个从建国伊始就确立政教分离制度且世俗化程度极高的发达国家,时至今日,美国在政治上依旧受到宗教的强烈影响。
在政治上,如果一个政党反对堕胎,那么就能自然而然地吸收到这些虔诚信徒们的选票,反之亦然。美国共和党于1976年开始明确打出反堕胎旗号后,也确实有相当多信教的摇摆州选民投入到他们麾下,成为了共和党的铁盘,而一些支持堕胎的人也同样投奔到民主党阵营中。
多地爆发示威、抗议
在最高法院推翻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罗伊诉韦德案后,人们的反应迅速而激烈。
一面,是保守党的狂欢:我们的老朋友特朗普立刻自夸,说最高法院的决定“赢麻了”(“the biggest WIN for LIFE in a generation”),多亏了他任期里塞进最高法院的三个保守派大法官;
保守派参议员 Mitch McConnell 评价这次的决定为宪法的历史性胜利”
国会大厦门口,pro-life的支持者们欢呼着,高举“Goodbye Roe”, “Abortion is murder”的牌子;
推特上也一片喜气洋洋。反堕胎组织March for Life发推:“我们认识到,这只是我们推进保护生命政策工作的开始。我们将继续前进,因为平等始于子宫。”
另一面,支持堕胎的民众则无比惊恐和愤怒。ta们哭泣着,咆哮着,眼睁睁看着50年建起来的成就轰然倒塌。
抗议的星星之火在全国飞速点燃;在纽约的同学或许已经目睹了街上示威的人流和震天的吼叫:“Abortion is racist”, “Abortion is oppression”; 新泽西,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新墨西哥,加州等地均爆发了游行。
不少名人也为此发言:奥巴马夫妇都在推特上发表了对于决定的长篇见解,其中,米歇尔开篇直言“I am heart broken”;霉霉转发了米歇尔奥巴马的推文,评价道,“我现在极度恐慌”;卡戴珊三姐妹均在instagram story里发出,“在美国,枪比女人更有人权......”
媒体发文:美国正在瑟瑟发抖!
因为种种原因,美国政治已经坠入宗教分歧的泥潭,“红色美国”和“蓝色美国”的分野是党派分歧和教派分歧交织的结果。如何超越党派偏见、推进社会发展是当下美国政治亟待解决的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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