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的储物间争夺战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欧阳宇诺

每用完一样东西，最好立刻将它放回原位，这样生活将变得更加轻松。坚持物归其位原则的前提是，每样物品皆有其位。日常生活中，我们知道，衣服及首饰要放进衣帽间，厨具及餐具皆应在厨房出现，洗浴用品理应在浴室内露脸，但对于那些无法被明确划分收纳位置的物品，储物间或许是它们的最佳收容所。

《我的家里空无一物》剧照

最近我与丈夫纷争的导火索是储物间的空间划分问题。保罗·奥斯特的某部小说里，主人公将海伦的衣裙、梳子、长袜、带毛皮帽子的大外套，托德的棒球手套和连环漫画，马可的拼图玩具、塑料小人、镜子碎掉的金色粉盒、玩具熊，都放进了地窖里。主人公始终无法将它们丢弃，也从没考虑过将它们捐给慈善机构。现实生活中，我同这位主人公一模一样，无法舍弃生命中的诸多回忆。我用多个储物箱分门别类地封存它们，将它们放置在储物间的金属置物架上。

《就爱断舍离》剧照

丈夫因为看多了科幻小说，觉得有必要将每一个“今天”当作末日生存开启前的最后一个幸福日子。“末日生存狂”热爱工具，他对工具储备的狂热与拉尔夫·艾利森很像。钓鱼时，拉尔夫开着他那辆老克莱斯勒，后备厢里的内容展现了他超强的组织能力：狩猎方面，有枪，有作为诱饵使用的鸭子；钓鱼方面，有钓竿、诱饵和柳条制的鱼篓——各个门类的工具应有尽有，他已准备好迎接任何紧急情况。

除了枪和鸭子，拉尔夫有的工具，我丈夫都有。拉尔夫没有的工具，我丈夫也有。从修理眼镜的螺丝刀到换轮胎的扳手，从做手工用的胶棒到修补汽车玻璃的胶水，从裁纸的剪刀到剪切钢丝的钳子……一切应有尽有。对于这样一个三岁时拒绝上幼儿园，而是钻进家中断电的冰箱里，拿着说明书边读边修的人来说，工具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重要程度正如化妆品在女人生命中的地位。

储物间空间并没有平分，我占三分之一，他占三分之二。我能容忍这种不均等划分，是因为他的工具的确给家庭生活带来了很多便利。如果我要在墙上挂画，他的水平尺、探测仪、电钻能让我随时付诸行动，免去了预约物业服务的等待时间，并且能够省下物业定价50元一个孔洞的高昂服务费。如果我车子的前灯坏了，他当晚就能拿出备用灯泡和工具，迅速帮我换好，令我免去了占用工作时间前往4S店的烦恼。但最近，平衡被打破了，他网购了一套意大利工具车套装，占地面积约等同于一台洗衣机。他在晚餐时委婉地提出建议，请我断舍离一部分库存，再多给他一些储物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