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前段时间,后台收到的一句质问。
具体信息我已翻找不到,只记得发这句质问的,是个从头像到昵称,都在彰显岁月静好正能量的中年网友。
我看到这个质问的那一刻,内心那个埋藏许久的声音也瞬间响起:是啊,我关注那么多新闻,我和读者们愤怒、发声、传播了那么多次,其实,又有什么用?
惨剧依旧在重复,不公依旧在上演,疫情、战争、自然灾害、性别暴力,无数不可抗拒的力量依旧将我们碾压,我们关注的唯一用处,似乎就是让自己和社会,更加陷入到「政治性抑郁」。
我们其实完全有另外一个选择——
不听不看,不烦不忧。
我也可以岁月静好,拍拍抖音卡点,发发情感文案,去做一个更稳当美好的自媒体人。各位也可以积极向上,看看正能量,转转暖心事,去做一个每天等待「反转」的理性网友。
但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做不到呢?
明明「政治性抑郁」已令你痛苦疲惫,需要通过停止阅读社交媒体来自我修复,可为什么第二天当再看到那些不公和惨剧,你依然会关注、会愤怒、会发声、会传播?
这个世界少一个「政治性抑郁」的人,多一个「政治性冷漠」的人,又能怎么样,可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快乐地冷漠着?
也许是因为我们明白,此刻的冷漠,只会换来未来更大的抑郁及荒谬,而那些使我们抑郁的存在,最乐于看到我们的冷漠,好成全一切使其获利的荒谬。
也许是因为我们明白,世界的本质就是荒谬——正义能被轻易打破、善恶并不遵循因果、法律和道德随时准备双标,人只能以「作为」抵抗荒谬。本身就因「无作为」而暴露的荒谬,如果我们仍以「无作为」对待,世界所剩下的,也就只有荒谬叠加荒谬。
当我们向「政治性抑郁」投降时,我们也就只配输给荒谬。
也许是因为我们明白,「政治性抑郁」本质就是一种妄自菲薄,我们以为面对坏消息,自己只能「无作为」。
可是「抑郁」本身就是一种「作为」。情绪,就是改变的开始。
社会历史的改变、进步、对灾难的预防,恰恰发源于一代又一代人的政治性抑郁,先哲前辈们自封建时代一路演进,正是依托一次次情绪的浪潮,而此刻的抑郁,不过是时代责任落于双肩,必然产生的痛楚。
也许是因为我们明白,正如徐贲所说,知识分子没有沉默的权利。当我们的学识,能够让我们理解什么是「政治性冷漠」时,我们就已没有资格去选择「政治性冷漠」。
当下观点市场中,大谈所谓消除或缓解「政治性抑郁」,太容易落入犬儒主义的圈套。当避免共情和社会责任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选择,冷漠必将成为主流。
你所受的教育和所学的知识,既是你发声的能力所在,更是你发声的义务所在。如果连能理解这一切荒谬的你都不再发声,你还能指望谁来替你发声,你又凭什么指望谁来替你发声。
这个社会最不缺「政治性冷漠」的人,不关心公共议题,更无视道德自律,他们蒙住双眼,他们面朝大海,甚至会嫌弃发声者聒噪:
「你天天关注这些新闻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成为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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