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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唐山打人事件案发11天后，警方的详情通报来了。
内容很长，总结下来有5点：
第一，受害的4位，两名轻微伤，两名轻伤（二级）。
第二，行凶者劣迹斑斑，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开设赌场…
第三，案发地老汉城烧烤店，距离派出所，实际路径1公里多，从报警到出警，用了28分钟。
第四，唐山公安局路北分局局长等被查，分局副局长被免职。
第五，涉黑问题还在调查中。
这则通报里面，有一条消息备受大家关注：
被害的4位姑娘，没有生命危险。
自从案件曝光后，网上谣言四起：
有说女生被汽车反复碾压致死的，有说女生被糟蹋了从楼上扔下来的……
危言耸听，人心惶惶。
通报一出，谣言不攻自破。
但是《人民日报》微博下的7万多条留言中，有一种声音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没有谣言的压迫，官方有那么快发声吗？”
“起码这样造谣下去，关注度有了。”
来源：微博@拆台CT
合理质疑当然没错，可明知是谣言，还要打着正义的旗号去传谣，细思极恐。
马丁·路德·金有一句名言：
“正义不是以当下的原则为代价的，如果必须牺牲一切为人的原则，这正义不要也罢。”
换句话说，不管你拥有多纯洁的目的，都不能采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去实现。
02
很喜欢罗翔老师的一段话：
“我们总是有强烈的嫉恶如仇的正义感，而一旦我们有嫉恶如仇的正义感，我们就觉得不应该受到任何规则的约束。因为我们的动机是如此崇高，所以所有的手段都可以忽略不计。”
“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正在实现中的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
这就是法律上所说的“实体正义”和“程序正义”。
实体正义，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程序正义又被称作“看得见的正义”，是指实现实体正义的过程不仅要公平合理，还要合情合法。
说一件年少时的经历。
一群人围堵小偷。
小偷被抓住后，大家把他绑在树上。
人们一拥而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拳打脚踢。
小偷被打得头破血流，不断求饶。
直到警察赶到，暴力才得以终止。
起初，我也感觉挺解气。
可是看到小偷连滚带爬，躲在警察身后的狼狈身影，恍惚中我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我自幼喜欢看武侠小说，武侠影视剧，里面经常会出现一句台词：
冤冤相报何时了？
假如抓到小偷，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殴打，而不用交给警察和法律。
那么小偷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为父报仇，过来殴打我们？
毕竟，大家的旗号看起来同样正义。
后来我才明白，善与恶往往只有一步之差，这一步就是规则和秩序。
就像《我们与恶的距离》里说的那样：
“这些坏人应该死，可是我们不应该让理和法一起陪葬。”
如果我们只想着快意恩仇，无视程序规则，那么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你会实现自己认为的正义。
却也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无数的人性之恶。
03
唐山打人事件发生后，烧烤店老板娘的一段哭诉视频，让人唏嘘不已：
“我现在已经要崩溃了，我已经要疯了，我无法生活了，我现在去找哪里说理呀。”
明明在第一时间去劝架，还让人报了警。
却在诸多传言中变成了和行凶者同桌吃饭，并且袖手旁观的冷血老板。
网友不仅在网上攻击她，还发微信打电话威胁恐吓她。
餐厅停止营业也就罢了，还有人在她店门口撒尿、放哀乐、写脏话……
除此之外，一位不相干的店主还被当作施暴者，身份信息被人肉，花圈摆满店门口，恐吓电话不断。
美国社会学家鲍迈斯特尔在《恶在人类暴力与残酷之中》一书中，曾深入分析过“世间为何存在恶”。
其中有一条，是理想主义。
看到理想主义时，我挺震惊的。
但是鲍迈斯特尔下面这段话，让我恍然大悟：
“上帝‌的理想并非真主的理想，你们的理想既不是我们的理想，也不是他们的理想，凡是人的理想没有不带主观偏好。”
你说你的目的是为了伸张正义，但是不遵守规则，不探索真相，谁又能保证自己所谓的正义就是准确无误的呢？
王尔德说：“恶，莫大于轻浮。”
我们要做正义的人，但不能做盲目正义的人。
04
《西游降魔篇》里有这样一幕：
一位村民被妖怪吃掉后，道长抓住一条长相狰狞的鱼说：“这就是吃人的妖精。”
玄奘告诉村民：“这不是凶手。”
道长义正言辞地骂道：“一个好爸爸就这样被妖怪残杀，无辜的受害者家属痛不欲生，你还说出这样的话，你……”
群众：“你个混蛋。”
于是，群情激愤的村民把玄奘暴打一顿，然后吊起来，打算烧死他。
当正义无序，厌恶雪花的人，终成雪花；
痛恨暴力的人，也沦为了暴力的打手。
大家可能都听过《狩猎》中的那段经典台词：
“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
“我看不清。”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在阳光下。”
如果你看了电影，会感到更深的绝望。
主角卢卡斯是一所幼儿园的老师。
他性格温和，心地善良，很受同事和孩子们的喜欢。
他的学生，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卡拉，对他十分依恋。
一天，卡拉将一个心形礼物送给卢卡斯，并且亲吻了卢卡斯。
卢卡斯当即阻止了卡拉的行为，并告诉她：“亲吻只能发生在和爸爸妈妈之间。”
没想到卡拉竟然产生了报复的念头，谎称卢卡斯对她进行了猥亵。
自此，卢卡斯的命运被颠覆：
女友弃他而去，好友反目成仇，陪伴自己多年的爱狗被人杀害，去买肉时遭到售货员的殴打……
镇上居民纷纷以各种方式惩罚他，卢卡斯每天都生活在惊恐之中。
即便后来卡拉承认自己撒谎，法律也证明了卢卡斯的清白，在狩猎的时候，他还是被人放了冷枪。
慕容雪村说：
“我一生都反对过激的正义、盲目的崇拜和无原则的忠诚。因为当人群变得狂热，人性就会悄悄溜走，其后果往往比普通罪行更加严重。”
世道变坏，是从无原则的正义开始的。
其可怕之处在于披着高尚的外衣，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很多人的拥护。
然后伸出一只只无形的黑手，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人打入18层地狱。
05
最后和大家分享一段罗翔在《十三邀》中和许知远的对话。
我以前看西游记，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孙悟空的战斗力后来越来越低？后来，我发现他是“成熟”了。没有背景的妖怪，一律一棍打死，但凡有背景的，就去托关系找人。
这就很明显地体现出我们对规则的不尊重。
为什么我们喜欢看武侠，因为“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多爽啊。
后来你慢慢发现，如果正义靠这种途径去实现，必然会带来更大的不正义。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但是这声怒吼一定没有欺骗和谎言，这双手更不会将无辜者当作祭品。
试想一下，若任由愤怒宣泄，秩序必然消失。
那时人人可以动用“私刑”，栽赃、构陷、威吓……以恶制恶，结果必然走向黑暗森林法则。
谁力气大谁说了算，谁下得去狠手谁当制裁者。
公理可以简单地等价于暴力，好人再无出头之日。
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每个人对公平正义都有自己的理解。
但我们千万要谨记：如果不能坚持程序正义，实体正义也将不复存在。
参考资料：
1、罗翔：《圆圈正义》
2、人民日报：《唐山打人案最新通报》
3、红星新闻：《多名无辜者因“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被网暴，有人收到菊花和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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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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