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你的破单车
带着我到世界的任一个角落
中年男人拉紧手刹,低头瞟了眼手机,然后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深呼吸。
“啪”的一声,黑暗中火光闪过,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看着那丝火苗缓缓燃尽。
一切又归于黑暗后,他关上车门,向家门口走去。
妻子和孩子已经睡下,他轻轻地洗漱了一番,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却还是吵醒了妻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周末我可能没法陪你和女儿了。”
妻子摸了摸他的脸:“没事,快睡吧。”
黑暗中,中年男人听着妻子平稳的呼吸声,忽然想到,他今年才38岁,按理说,离一般定义上的“中年”,他还差了2岁。
但他觉得自己步入中年已经很久了。
其实,又有哪一个中年男人,不是如此呢?
自从有了妻子和孩子,名为“家庭”的焦虑感,就再也没有从中年男人的心里消失过。孩子的奶粉、妻子的包包、父母的保险,都成了他肩头的责任。
每天周旋于客户的刁难和领导的苛责之间,他用眼角的皱纹和日益退后的发际线,换来了同事与领导口中“成熟”和“可靠”的评价,却落下了胃疼和颈椎的病根。
即使有些喘不过气,但中年男人,还是硬撑着。
偶有的闲暇时光也是没法停下来的,中年男人的时间,大部分不属于自己。
起早买过早,是中年男人对心爱之人的体贴,而为了让妻子夸一夸自己,大显身手下厨、拖地,他也绝对不会推辞,陪孩子、接孩子放学,则是他难得的快乐亲子时光。
有时候,在周日上午的球场上,你也许能遇见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在打着球。但是,若你再耐心地等一会,就能看到,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拎起球场边的一袋子菜,匆匆跨上自行车,向家里赶去。
除了工作与家庭,中年男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爱好。不过,花上百来块买几根能用两三年的鱼竿,在河边站上一天,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奢侈的选择了。
中年男人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优衣库的T恤短裤充斥着他的衣柜,只有几件工作时的穿衣服,才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过的。
而平淡的生活中,最能唤醒他激情的,是喊上多年的兄弟,去家楼下的烧烤摊喝一晚啤酒,吹着牛皮,为喜欢的球队呐喊的时刻。
他总是沉默寡言,不流露出太多的情绪表达,妻子嫌他像个哑巴,他笑。
其实从前不是这样的。
当他,还年轻的时候。
每一个中年男人,每一个秃头、满脸褶子、挺着啤酒肚、笑起来油腻腻的中年男人。
曾经,也都是一个眼里有光、被人宠爱着的少年。
中年男人还记得,在最热的夏天里,蝉鸣环绕的午后,他能在球场上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再迎着夕阳,骑着自行车,像风一样飞回家里。
那个和朋友一起看世界杯的夜晚,巴乔射失点球后落寞的背影他至今都忘不了。
不过,这份落寞,比起第一次写情书后被拒绝的心情,就算不得什么了。
直到告别了校园时代,汗流浃背地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中年男人才开始明白何谓生活。
他学着做饭、洗衣服、叠被子,盘算着每天能花多少钱,这些事原来都这么麻烦。
第一次参加面试,第一次穿起西装,第一次加班到深夜……生活在剧烈地变化着,好在,他的适应力,从来都很强。
加班的时间从十点到十二点,再到一点、两点,工资也在一步步地增加,中年男人终于能买到从前梦寐以求的鞋子、手表、电脑、手机……
但他想了想,把这些换成了送给父母的按摩椅,和送给女友的香奈儿。
他第一次忘记自己的生日,是在27岁。
那天,他忙到错过了末班车,一直在打车回到家后,给手机充上电,才看到女友和父母发来的生日快乐。
也就是从那时起,中年男人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真的成熟了,成熟到,连长大这件事本身,都已经毫不在意。
那之后,他变得不爱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哪怕有很多次,他因为工作或者其他的琐事,而崩溃地在驾驶座上哭出声。
不让爱的人担忧自己,这是每一个中年男人的固执。
中年男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已经过了许久。
回想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很多,错过了很多,放弃了很多,但又获得了很多。
他眨了眨眼睛,身边的妻子翻了个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抱住了他。
黑暗中,中年男人的面前又浮现出那个年轻的自己,他的嘴角不由得慢慢出现了浅浅的笑容,把眼角纹拉得老长。
是啊,那个莽撞的少年,成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中年男人呢。
那个不懂事的少年,用尽了全力,终于把平凡普通的日子,过得很好呢。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枕边人的额头,然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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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总是不起眼的。
他们不爱说话(除了和兄弟吹牛的时候),穿着朴素(除了工作的时候),不争不抢(除了和棋友争论自己究竟能不能悔棋的时候)。
但他们,却一直在用着自己也许并不宽阔的肩膀,给心爱的人,撑起一片广阔的天空。
他们坚强却脆弱。
他们伟大但平凡。
即使岁月无情流淌,哪怕前方荆棘重重,在他们的身上,永远都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今天是父亲节
给你家里的那位中年男人
一个小小的拥抱吧
编辑/富贵

摄影/杨杨
设计/JOJO
对你的那位中年男人,说句心里话
/ 为深爱的爸爸点个在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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