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学前实现阅读自由、在学校如鱼得水,考上国外名校。
如果没有一个"差生"儿子叩叩,这又将是复制粘贴【成功人士培养成功子女】的俗套故事:你看,我们家庭教育理念好,不鸡娃,孩子更有大好前程。
而叩叩的故事,才是大多数家长最担忧、最害怕的脚本:因为不超前学习,孩子上小学在竞争中落后,成绩不好,在班上没什么朋友、也没有自信。
正是因为这种害怕和担心,家长们才会有停不下来的内卷。

叩叩的故事是清醒而真实的人间版本:不鸡娃、学习就是跟不上,就是在班上没地位、没朋友,没自信。大家最担忧的事情,真实的发生在了这个家庭里。纵使这个家庭有社会资源、有人脉、不缺钱,依然无力改变孩子在学校遇到的困境。
作为父亲,周国平后悔了吗?
本文转自公众号:童书妈妈三川玲|作者:涉川
前言:
在周国平的新书《叩叩》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哲学家、文学家,对孩子纯粹的爱:倾听孩子,与孩子对话,像孩子一样和孩子一起玩耍,欣赏孩子充满哲理的语言。
同时,还有普通家庭没有的社会资源,比如带孩子去参加大S的婚礼,身边的朋友不乏社会名流。
这些,都可谓是“超级补习班”,在普通人眼中,这样家庭的孩子,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女儿啾啾阳光明媚,上十一学校国际部,在学校表现不俗,找到深爱的兴趣——戏剧,后来考上美国名校,在大学里依然表现优异;儿子叩叩从小聪明伶俐有爱心,兴趣多朋友多,有人欣赏有人爱,还有见识。
然而,上学之后,叩叩并没有延续姐姐啾啾顺风顺水的人生脚本,而是拿到了另一个剧本:上小学之后,叩叩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打击:因为没有超前学习,成绩跟不上,包括语文成绩,不爱阅读经典,害怕写作文,在班上沦为差生,被同学排挤,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即使父母都投入到帮助他的学业,依然很艰难。

儿子的遭遇,让周国平陷入对教育深深的思考:
一个天性善良、高贵的孩子,一个聪明的孩子,一个爱思考的孩子,为何会陷入如此的困境?对“差生”如此之残酷,我们的学校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让我们一起来看,《叩叩》的故事。
无可挑剔的家庭教育:

与孩子对话、陪孩子玩、欣赏孩子
周国平的家庭教育,是无可挑剔的。和孩子的相处中,周国平特别爱跟孩子一起玩,和孩子出于好奇的对话,而非关注孩子学了多少知识、跟同龄人的竞争如何。
在《叩叩》中记录的陪孩子成长的细节,周国平为我们描绘出了良好家庭教育的模样:
陪孩子玩,与孩子一起共创有趣。
年近花甲,周国平最喜欢的事情,是陪孩子玩:
“那些日子里,家里经常的情景是,我们一大一小在地上爬,边爬边学狗叫。看他的爬姿那么可爱,我忍不住学他,即使我的爬姿实在笨拙……

这个小男孩的身体里有太多的能量,想象中的打仗使能量得到发泄。他不能忍受无趣,就用编打仗故事的方式来创造有趣。我的责任是和他一起共创有趣,鼓励他编出好玩儿的情节,我自己也为游戏增添好玩的情节。”
陪孩子享受无目的、不功利的快乐、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周国平做到了。
倾听孩子,欣赏孩子的思想
孩子成长中的语言,一点一滴散发着哲理和文学之光,周国平如获至宝,全都记录下来,并津津有味地鉴赏:
“叩叩问妈妈:我们为什么生活下去。问了好几次。妈妈说,因为第一,我们活着;第二,我们总在做事,时间就过去了。他问:就这么一点吗?他对时间发出了朦胧的困惑。
上床后,叩叩说:从睡觉到明天早上起来,中间一段时间好像被剪掉了。其实我知道没剪,还是慢慢过的。
这是在思考时间的连续性。人无法凭感觉进行把握,必须用理性加以设定。
他讲故事:有一个人,名字叫破,他的衣服是破的,上面有很多小星星。很童话。

叩叩说:上帝是灵魂作家,我们一辈子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它都已经写好。”
……

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哲学家,但是有多少父母愿意倾听他们说话、懂得并理解他们的思想,发自内心地欣赏孩子?周国平做到了。
懂得放手,给孩子自由
不论是儿子叩叩学步时对他的信任,还是女儿啾啾去国外读大学时对她的放手,不断的对自己“想要帮助孩子”的欲望做功课,是为人父母难能可贵的内省。
“刚满周岁的叩叩,站在书架前,把书一本本抽出来,扔在地上,这个动作要用力气,我怕他摔倒,轻轻扶他,他叫了起来。我抱紧他,他叫得更厉害了。我知道我错了,放开他,他就满意了,继续做他的工作……
在动物界,后代一旦有了行动的能力,离开父母的怀抱是自然的事情,鸟崽会飞了,鸟爸爸妈妈会把它们赶出窝,从此各飞东西。小老虎会自己觅食了,大老虎也会决绝地遗弃他们,从此各谋生路。动物的家庭只在孕育期短暂地存在,妻离子散乃是天经地义。唯有人类是把血亲联系长久维持地,但是,大自然的规定仍然在起作用,让每个人在幼儿期挣脱父母的怀抱,在长大后开始独立的人生,而前者彷佛是后者的预演。”
放手给孩子自由,周国平做到了。
对教育之困惑:
世上为什么要有学校?
我们的学校对男孩极其不友好
周国平坦言,上小学之前,对孩子是放养的,没报任何学前班。女儿啾啾就适应得很好,上学前已经认得许多字,可以轻松自主阅读《窗边的小豆豆》了。
但是,儿子叩叩就是不行。对文字没兴趣,上小学时认识的字也不超过20个,语文成绩一直不好,讨厌写作文。哭着背《三字经》,更是不喜欢经典阅读。
对此,周国平也感到无能力为:“我在各种场合主张经典阅读,这个主张在儿子那里行不通。我估计在大多数与他同龄的男孩子那里也行不通。”
由于在学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叩叩越来越害怕上学,班上的男孩也是如此:“我们班上的男生都说,那些爱上学的同学都是儿童精神病患者。”

对周国平打击最大的一件事,是叩叩在班上被同学排挤。有一次他在国博举办新书签名会,叩叩班上的同学拉群组织去找他签名,却压根没邀请叩叩进群。周国平回家问叩叩,你怎么没来?叩叩说:地位低呗。
这句话让当父亲的彻夜难眠:
“这么可爱的孩子,只因为不能适应现行教育,在学校如此受歧视,被孤立,难怪他这样怕去学校,常常表示宁愿死也不愿上学。也难怪他这样眷恋他唯一的朋友,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因为这个刺激,周国平给叩叩转到另一所学业压力没有那么大的学校、认真给孩子辅导功课,却依然无力改变,孩子在学校面前的困境。
在上学这件事上,叩叩受到的打击不少,在学校的环境中,叩叩是焦虑的。
在应试的压力下,叩叩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未来,有可能会很穷,“我以后可能是一个穷光蛋——做一个想得开的流浪汉。”
当被老师问到:你应该成为怎样的人?
叩叩回答说:“善良、丰富、高贵,这就够了。”
一个父亲的释然
我们问周国平:如果命运交换一次,大孩子因为没有超前学习而遇到学业困难,对老二,您会让他超前学习吗?
周国平回答:不。超前学习牺牲的是孩子的快乐和健康,得不偿失。
在看到儿子在一篇关于未来人生的一篇作文中写到:“二十年后,我是一个不成功的画家,过着贫困的生活,回想起小时候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日子,那时多么快乐、真可爱。”
老师不给分,认为不合格。周国平却说:“这些表达中已经有一种世界观:随遇而安,与世无争。据我分析,这种世界观的形成,诚然与小学时学习上的受挫精力有关,但更是他天性的展现。他天性乐观阳光,又单纯善良。这个天性十分牢固,挫折不能把它扭曲。而只是它降低姿态,演化出一种达观知足的人生哲学。”

对于儿子的未来,周国平并没有高期待:
“如果他有一个平凡的人生,我坦然接受。我相信,良好的天性是他的守护神,他仍会是幸福的。”
叩叩后来怎样了?
叩叩转学后,最幸运的一件事情,是遇到了一位好的体育老师,通过体育老师的帮助,叩叩屡获越野赛奖项,重新找回了自信。
现在叩叩已经读初三,像被什么点化了一样,开始奋起直追,主动设立目标努力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即使已经考上国际高中,也在努力、认真地备考中考。
叩叩从小喜欢的画画,依然在陪伴着他。对于周国平而言,将来孩子未必会以画画为职业,却可以让他内心更加丰富。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成长的季节,只不过叩叩的季节来得晚一些。所幸,在他成长的每一步,父母都坚定地与他站在一起,不被世俗的、功利的大环境裹挟,从不压榨孩子。父母的爱的能力和理性的精神,让这个孩子闪闪发光。
叩叩正在画画
编辑后记:
看完《叩叩》,我们发自内心地喜欢这样一个内心丰富而善良的孩子,为叩叩在学校的遭遇感到揪心。

在人人欣赏智商超常的天才、倾慕状元的环境下,聚光灯总是打在游戏规则的赢家身上,而评价标准单一到只有一条:学习成绩优异。
像叩叩这样,因为成绩不好,在学校面临巨大压力、自信心受到伤害的孩子,并非少数。或者说,他们,才是沉默的大多数。
在为最广大孩子提供教育的公立学校中,何时才能让每个孩子,都可以散发光彩,不被整齐划一的标准伤害,将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眼界、胸怀和责任感的考验。
【彩蛋:周国平采访札记】
 TSMM:从十七岁开始学习哲学,哲学给您带来的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周国平:一是价值观,二是超脱的眼光和胸怀。这两个东西的作用是整体性的,融入全部生活。
 TSM: 从您的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因为您是哲学家,您可以听出来、欣赏孩子的天生的哲学灵性,但是很多家长都听不出来,还会对孩子的“哲学问题”打击他们。如何欣赏孩子的哲学话语,您有什么建议吗?
周国平:大人自己必须有好奇心,喜欢思考,才能够欣赏孩子的妙语。这不是方法问题,所以我也不可能传授一种方法。如果提建议,我的建议是首先学会倾听,然后才可能懂得欣赏。

 TSMM:很多家长对待孩子,对话都是学习、灌输知识。而在您和孩子的相处中,您特别爱跟孩子一起玩,和孩子出于好奇的对话,是天性如此还是出于理性?
周国平: 应该说是出于天性。你褒有一颗童心,才会喜欢和孩子玩,和孩子对话。理性在这里不起什么作用。
 TSMM :能不能给家长和孩子们推荐一些通俗的哲学书?
周国平:我只推荐一本,我编选的《给孩子的哲理》,家长和孩子都可以读。
 TSMM  :中国父母的教育焦虑很大,您有什么想对高期待、很焦虑的家长们说的?
周国平: 我想说,名校未必出优才,决定一个人有无作为的是综合素质,培养好的综合素质,家长比学校起的作用大。所以,家长必须有好的心态,最好还有好的素质。上名校本来只是少数人,多数人上不了名校是正常现象,家长焦虑,就把这个正常现象变成了孩子的过错,使孩子备受压抑,这肯定会损害孩子的心理健康,而心理健康是综合素质中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
 TSMM :在您周围的有成就的人士中,鸡娃的家长更多还是不鸡娃的家长更多?比例大概是怎样的?对鸡娃的行为,您的看法是什么?
周国平: 其实许多人是在鸡娃和不鸡娃之间摇摆,我会在不鸡娃那一边加一块砝码。
*图片来源:周国平公众号《儿童节:孩子将来怎样才是幸福的?》by 周国平
童书妈妈三川玲,教育出版人、童书评论人、TEDkids智库专家、中国营地联盟理事,亲自下场看了5000+孩子作文的阅读写作教育者,致力于用顺应天性的阅读法与写作法让更多人爱上阅读,享受写作。著有《通往幸福的教育》,《孩子天生爱写作》(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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