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不正常留学实验室 第 479 吐槽世界
封面原创自公众号 @三三星球
唐山打人事件上了热搜后,有一种几乎每次类似社会事件发生都会听到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XX事件是社会事件,上升到性别问题挑拨男女对立,就是没安好心。”
比如这篇被大量转发的长微博:

翻译一下就是,作者认为把类似唐山打人事件定性为“性别问题”是一种讨巧的做法,而忽略了背后“真正的原因”:社会闲散人员犯案。
但实际上,几个施暴者是从宝马X3下来的,事后疑乘迈巴赫逃窜的,根本不是博主不形容的“生活在失业带来的压力下的社会闲散人员”。
更有甚者,居然直接在朋友圈里说,“这只是这个女人运气不好”——
当我看到倒数第2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笑了,真是又蠢又坏又土。
唐山打人事件当然不能完全归因于男女对立,但是大众抓着男女对立的议题不放,背后是有原因的。
在我看来,唐山打人事件,本质上和美国长年争论不休的“是否应该允许部分公民持枪”的议题十分类似。
在美国,好人可以持枪,坏人也可以持枪,虽然坏人只是一个微小的子集,但当他们一旦走上不归路时,好人有枪也没用,无辜的公民照死无误。
而男性在生物属性上,就是持枪性别。肢体力量上的绝对优势,让男性可以轻易将女性送进医院。
正常男性有没有?有,可能我们身边大部分男性朋友都是正常人。但当有人使坏时,无辜的女人和孩子照伤无误。
这或许才是大众抓着男女议题不放的原因。

但有不少人的论调,依然自诩理中客地认为,“不上升到男女议题,仅仅对加害者进行问责”才是正确的:
首先,这种言论有一个很明显的逻辑漏洞:默认家暴、拐卖、强奸、殴打等犯罪问题与性别问题毫无关系,并给“站在后者立场解释前者问题”的观点强行扣上“转移视线”的帽子。
仔细想想,许多人之所以认为“个别”男人打“个别”女人并不属于男女议题,是因为他们不承认这些“孤例”,本质上是一个与性别强相关的结构性问题。

而否认存在系统性的性别暴力和性别问题,
正是父权社会维护自身合理性的必然手段。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结构性问题呢?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为什么就属于结构性问题?
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叫《什么是系统性的性别暴力》,文章从一个被拐妇女的遭遇入手,对抽象的“系统”和“社会结构”有一个很好的解释:
  1. 妇女被拐卖到偏僻山村,参与人员包括买家和人贩子。
  2. 妇女尝试逃离山村,全村集体出动将她抓回,参与人员包括上百甚至上千的村民。
  3. 妇女被拐事件暴露,有人试图掩盖,那么此时,参与人员包括什么人?
  4. 妇女被拐事件依然热议,群众说:村民也是迫不得已,需要传宗接代,那么此时,参与人员包括什么人?
从第1个情况到第4个情况,参与人员越来越多,但方式却越来越间接而复杂。
犯罪者之所以会拐卖,是因为受到了文化侵染、钻空子、被村落支持,这样的环境催生了人口买卖的罪行,这样的罪行也是被每一个环节里的参与人员所鼓励的。
社会事件是普遍而不是特殊的,性别暴力只是系统的冰山一角——
该图原创自公众号 @海鸥如是说
在一些社会默许的语境下,每一个环节的“参与者”都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但这些“参与者”才是这场系统性的性别暴力的隐形凶手。
作为女性,我们对结构性问题的愤怒并不是在挑拨男女对立,这种愤怒并不针对具体的每一个男性,并不是在指责每一个男性都是罪犯。
我们愤怒的是针对与结构,是针对于一个催生和支持的环境。
很多朋友说,在唐山打人事件的视频里,让他们更加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旁观者迟迟不伸出援手,似乎是在默许这样的事发生。
有一个社会心理学术语叫“旁观者效应”(Bystander Effect),指在情况紧急下,援助几率与旁观者人数负相关。
紧急情况发生时,
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场,这个人会有更强的责任感,
更可能做出积极的反应,
但旁观者数量越多,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援助的可能性就越低。
因为个体认为,总有其他人会施以援手,形成一种“路人冷漠”的现象。
在社交网络上,更多旁观者被创造出来,也包括作为网友的你我。
但我认为,虽然援助程度或许会因为现场具体情况有所不同,但完全袖手旁观,肯定也是一种助恶。
我们虽然没有办法将救助义务强加于每一个旁观者,但至少我们可以在人们言语间透露“息事宁人”,“与性别无关”,“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时,和他们说:不对,这就是性别问题。
女性是一种处境。对性别问题的强调并不意味着男性都是十恶不赦,而是当你身处女性这个角色,
你就不得不提防任何潜在的伤害。

我相信我们身边有很多正常男性,但他们中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系统性的性别暴力的存在,反而觉得女权总是夸大其词。
但即便是对于部分极端女权,我也是偏心的,如果没有极端的部分,
那么相对正常的诉求又怎么会被真正重视呢?
最后,我想引用德国诗人Berholt Brecht的诗,
当恶行如雨下
——

我们是否挺身而出并报告邪恶,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影响。
第一次报道我们的朋友被屠杀时,人们惊恐地哭了起来。然后一百人被屠杀。但是当一千人被屠杀并且屠杀没有结束时,一片寂静蔓延开来。


恶行如雨下,无人喊停。


当犯罪开始堆积时,它们就变得无形了。当痛苦变得无法忍受时,不再听到哭声。哭声也像夏天的雨一样落下。
一言以蔽之:
当犯罪开始堆积,人们开始麻木,它们就变得无形了。

事情重复发生的次数越多,
我们就越会将它们默认为“一些总会发生的事而已”,
而将这些事默认为日常的我们,
就越不会注意到这些罪行的发生。
鱼不会注意到它们在海中游泳,我们(除非在呼吸困难时)也不会注意到我们周围的空气。
我们像往常一样对待每天发生的事情,于是罪行变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希望我们能够为这件事保持愤怒
- End -
Rh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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