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未在“表达”这件事情上如此小心翼翼,却又如此割裂。
最近,网络上掀起关于“中文是否有必要抢救”的讨论。虽然文字作为一种工具,被使用就是它的宿命。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我们有更多工具帮助我们去表达时,“表达欲”这件事情,却成了成年人最珍贵的东西。
一边是网络热梗的狂欢,每一个新词的诞生,都将“表达”本身变得简单对立。另一边是文字失语,豆瓣小组“文字失语者互助联盟”处处充斥着当代年轻人对表达的渴望和无力。
豆瓣小组“文字失语者互助联盟”相关讨论
文本的表达折射出自我呈现、零散的、印证彼此的光辉,也构筑起自我设限的藩篱。但在同样的时刻,那些来自生活的“纪实影像”,却以真实、共情、同频的方式,在海量的信息碎片中重现和表达当下。 
这期电台节目,我们与凹凸镜DOC来了一次即兴连麦,和媒体人君伟、纪录片导演张劳动围绕#热声 ,聊了聊短片和短片节,以及关于创作的那些事儿。
讲述
君伟
电影媒体人
前《看电影午夜场》执行主编
“小众先锋”创始人
李京霖
新周刊《局外人》视频导演
曾创作纪录长片《外嫁新娘》
普普
新周刊“热声”征片 策划
 主播
张劳动
 制作
张新伟
 文字整理
普普
 背景音乐
潘凡《凹凸光波》
半根一《人们》前奏
长片还是短片?
君伟:
很多青年导演会拿短片当敲门砖,产业可以通过短片去看到导演的潜质。但是其实本质上来讲短片跟长片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他们就是独立的作品
有一些专门拍短片的导演,像文牧野或者魏书钧,他们都是通过前期的短片进到了长片领域,但也有像胡伟这样的导演,他就一直是在坚持做短片,并且把短片做到一个极致的状态,然后去参选过奥斯卡最佳短片。只不过在国内还是以长片进院线,或者是去电影节拿奖为执念。
戛纳电影节开幕的露天放映,转自博主@黑光乍泄 
我觉得短片长片无所谓,它都是一个
创作
,统归都是一种借助视听语言去表达的一种方式。只不过就是你的结构体量,以及容纳的信息量可能会有一些差别,比如说于镭《造化》,它是将近50分钟了,但它是完全自成一体的一个短片。包括耿军的一些短片它也挺长的,不是10分钟、20分钟的一个体量,但是他的表达也很充分。
所以我觉得还是以你想讲述的这个东西,它要讲到什么长度,它就是什么长度,有些事情你一句话说清楚了,那就用一句话,有些事情要长篇大论,要讲得非常恢宏,那就用很长的时间去讲,应该是这样的。
李京霖:
像短片和长片的抉择,我觉得是用最适合它的方式去决定这个片子的长短。不过有时候,创作者可能既想把这个故事讲好,又想针对一些电影节投片,作品长度会需要权衡。当时我导师也建议过我,如果是要投电影节的话,建议我把整体减到60分钟以下的长度。
所以我觉得之所以它是一个长篇,是因为它的体量所决定的,而不是我想做一个长片。但是其实《外嫁新娘》是有短片版本的,就是这部片子入选了四个国际上的电影节,其中一个电影节我是投递了一个30分钟的版本,只是讲主人公的一个故事。
张劳动:
我觉得要对自己的目标有一个认识,比如说我的目标是冲一些奖,可能游戏规则是十几分钟或者是三十分钟标准长度是比较好,你就冲。但如果你觉得我这个片子拿不拿奖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有我自己的表达,那种就另算,而且那种很坚持自己的,最后反而能拿奖。
当短片成为潮流
张劳动:
我之前在成都一个短片节做了一个论坛,把纪录短片称为影像速写,它没有花里胡哨的一些操作,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打动观众,这种速写反而是一种白描,会让观众在最短时间内感受那种感动。所以我觉得影像速写也是一种风格。
当然一些跨界的东西,比如说我有个师妹专门做乐队演出大屏幕上的视觉呈现,这又是另外一种影像。它可能叙事性不强,它的媒介是一个大屏幕,是在一个演出现场,它有声光电的融合。还有比如说我之前也做过光影秀,它是通过影像的方式来创造一个沉浸式的幻境。我觉得未来可能不仅仅是投影,或者不仅仅是在影院里放。他可能会在户外,可能会在美术馆去放映,它的介质变了以后,它的观影环境也变了,短片的节奏和创作肯定有不一样的东西。
沉浸式体验teamlab展火遍全球
君伟:
16年还是17年,厦门办过一次双栖影展,当时是做了蔡明亮三个短片的展。《无无眠》、《西游》,还有《秋日》,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在三影堂美术馆,直接把空间打开,三个片子有的投在墙壁上,有的投在三影堂美术馆对面的一个居民楼的墙壁上,好像还有投在水里,这些创意好像都是蔡明亮导演自己把控的,整个展也是他布置的,就把他的三部短片跟美术馆的环境做了一个非常有机的结合。
大家去看这三部短片的时候,每一部片看的感觉都会很不一样,比如说《无无眠》正好影像是在水上,就会通过水看到那个画面,他们在水里泡温泉,冒出一些蒸汽,感觉非常奇妙。
搞钱!搞钱!
张劳动:
电影或者短片找投资是不是很难?比如《爆裂鼓手》我们现在看起来觉得非常棒,非常炫,但它的前传是,剧本写完以后导演找不到钱,他就找了其中一个章节拍了个短片,然后去拿到圣丹斯得到了投资,花了300万美金拍出了《爆裂鼓手》。
李京霖:
在拍《外嫁新娘》之前本来是很想去找一些投资,只不过由于时间的原因,再加上我当时对制片这一块其实不是特别的擅长,我当时做的一个方式是进行了众筹。这个可能也是我当时身边的同学所主要用的一种方式,大家都互相帮助,以示支持。
但是现在我看到包括国内有非常多的创投会,也有很多的机构其实是可以收一些国际上面的投稿,可以在这些机构里面去找钱,现在还是蛮丰富的,大家都可以试一下。
张劳动:
有时候有些创投有点走过场,比如说那些人来给你评价一番,但最后可能给你一些资源。比如说我这有一个剪辑师或者我的后期机房可以给你用,我给你一个实物奖励。越来越有钱,却越来越难搞。
我突然想起毕赣的例子,他拍完了《路边野餐》,无论《路边野餐》票房多少,他会有一个标签是院线导演,他以后找投资就会相对容易一点。所以他拍完《路边野餐》以后,虽然成本很低,但是获了很多奖以后,才会有《地球最后的夜晚》。
2021年的热声
让我们记住了什么?
普普:
热声是新周刊旗下人物纪实短视频栏目《局外人》发起的短片征集活动。去年是第一届,没有设置太多的限制,题材不限,包括创作时间也不限,展映方式也不限,我们希望尽可能地去挖掘一些优秀的青年作品。这个征集持续了两个多月,收到了361部作品的投稿,其中70%的比例是纪实类的短片,大部分是高校学生的毕业作品。
2021年热声评选出了10部入围作品,5部入选作品,在广州也做了一个线下放映会,今年也陆续安排了一些线上的放映和作品的专访。
从去年的征片中我们也有两个发现,一个是创作者的年轻化,在最终的入围入选作品中,大部分的创作者是98年99年甚至是00后,00后的表达欲和他们的创作风格已经逐渐的凸显出来,他们的表达是更加个性化的。
第二点是优秀作品比较稀缺表达和对话的平台,或者说一个出圈的机会,很多年轻创作者在向专业的电影节过渡之前,可能需要一些和外界对话的机会,另外观众也渴求对纪录片有更多的了解和观看的渠道,这块的传播和宣发是比较少的,我觉得纪录片可以像其他影视题材作品一样流行起来。
总的来说热声其实想做的也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让更多好故事被看到,让更多人有好故事可以看
↓点击下方图片,直达入围作品↓
君伟:
去年征集的片子里,我还是喜欢偏社会性的。当时选的我最喜欢的是《未婚妈妈》,它关注的是单身母亲跟非婚生子女的问题,有很强的社会性,而且在当下,他是一个非常边缘的群体,大家很少会关注到这些人。我当时看片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感触的,打开了一个非常小的切口和视角,就看到在社会中即使是法律已经有了一些保障,已经关注到很多关于女性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有些还是会被忽略到,而那个片子就让我看到了被忽略的一个群体。
关于两岸交流的片子《公路散文》,还有少数民族题材《班玛的抉择》我也比较喜欢。看《班玛的抉择》的时候,其实那个西藏的小孩,他也是在抉择去大城市打工,还是回老家,在家乡去做一些事情。我当时感受跟自己是一样的,好像大家都差不多,年轻人要不就去大城市,要不就在老家,面对两种不同的生活境遇以及内心的挣扎。
张劳动:
我觉得其实去年大家选片时候还蛮一致的。我去年最喜欢《当你老了》,是一个学生回到台湾拍他外公外婆的故事,特别有意思,外公外婆就是相濡以沫多少年,最后离婚了,但是他们有自己各自的生活,是一种私影像的呈现。
40分钟内,凭什么打动你?
普普:
可能大家也会比较好奇,热声在选片的时候会关注什么。当然每位评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我们主办方选片标准的话,大概可以总结为三个点。
第一个是题材,我们希望关注青年对社会公共议题的思考。
第二个是故事性,因为大家都喜欢听故事,都想在具体的故事里面获得一种投射,所以我们希望片子不是停留在一些宏大叙事的表面,而是可以去深入个体去挖掘出一些具体的故事。
第三个是表达,我们希望作品可以是创作者的某种表达,然后这种表达是通过影像是可以被看到、理解、沟通的。
去年热声收到的作品里,有挺多都是围绕自己周围的生活去创作的。我们也希望大家可以把创作化作一件简单的事情,就像今年的征片主题叫“自在表达”,号召大家关注自己周围的生活。
君伟:
我会比较看重的两个元素,就是社会性和节奏
纪录片对我来讲,无论是长纪录片还是短纪录片,可能最核心的一个点是我要看到它的社会性,它能以小见大,它能以一个非常生动的切口进到一些跟我们一样普通的人物身上,然后通过这些人物去展现出一个更大众的话题。像《未婚妈妈》,包括《当你老了》,它也展现了亲情的社会性。我记得还有一部是关于老年人相亲的,也很生动地展现了老年婚恋问题。
其次就是会注意一下导演的节奏,因为毕竟影像跟写文字都是一回事儿,而且现在所谓的电影、剧情、纪录,或者是长片、短片,其实现在越来越消解,越来越模糊,甚至连电影院跟流媒体都越来越消解了,所以它本身就变成了一种创作。创作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风格和节奏,纪录短片的话会更在意一下它的叙事节奏,就怎么把这个事讲明白讲清楚,用一个非常巧妙的结构来讲这个故事。
张劳动:
我分享一个我印象最深的纪录短片,是在2017年我给FIRST青年电影展选片的时候,有一部片子叫《我有一个忧郁的,小问题》,他是讲的一个已故的人体摄影师叫任航,导演就用了很多那种很波普的方法,把这个艺术家的一个内心去解剖出来。
我看完以后就直接哭了,哭得泣不成声。原因是我觉得导演把任航拍得就像一个赤子,他是用真情去对待这个社会,他有自己的爱好并且努力去追求。我们每个人虽然可能不做那一行,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爱好,我就找到了共鸣。所以我觉得能够让评委或者让普通观众能找到共鸣,也是一个片子能够胜出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破局的可能
李京霖:
《局外人》有一个slogan叫做“每个人都有破局的可能”,《局外人》的特别之处,可能就是“破局”这两个字。我们不仅仅关注议题本身,我们会进一步关注打破困局的人,和他们所用的破局方式,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在展现主人公看待问题、解决问题的思考同时,也融入着创作者对于这个议题的思考。
比如说去年我们拍摄了一个武汉黄陂的宝妈服装厂的故事,它涉及到女性的职业问题——妈妈们在职场的困境。但是这家只招收妈妈的服装厂,他们是从妈妈的实际需求出发的,他们也很好地解决了职场困境的问题,同时就被很多的企业所借鉴。
还有我们去年拍的一个北京心目影院的故事,让视障人群可以走出家门,走进电影院看电影。其中有一句话让这一期的导演印象很深刻,就是残障人士他们不想被区别对待,比如说他们在看奥运会的时候,他们更希望去看正常人的奥运会,而不是残奥会。
↓点击下方图片,直达原文↓
中国第一家盲人电影院
带娃上班的200名母亲
我们很开心的一点是,很多人会后台给我们私信,分享他们看完片子的思考,这也是我们作为创作者比较有成就感,也很感谢观众的一个点。
2022“自在表达”热声征片全面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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