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动物交配中的「言传身教」

[3:40] 传授生殖知识≠性教育

[10:30] 被建构的人类性行为

[12:38] 表达拒绝很重要,表达爱也很重要

[16:52] 性教育不是纯粹的科学,而是实践的学科

[26:14] 想做好性教育,得多听听青少年怎么说

[29:33] 英美性教育中的争议与流变

[41:20] 我国一二线城市的青少年性教育现状

[53:46] 我们可以做什么:更理性地思考和对话
《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修订草案二次审议稿)》面向全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已于 2022年5月19 日截止。征求意见期间,针对其删除了此前修订草案中列出的面向适宜年龄的群体开展性教育相关的条款,一些民间力量自发在网络上呼吁更多人关注这一变化,并向有关部门提交修改意见。
在国内,性教育的科普起步很晚。除了培养体系的不完善,大家对「性教育」的理解也存在诸多争议:向几岁的青少年教授避孕的方法最合适?「让女生学会表达拒绝」存在哪些误区?性教育如何影响人们在亲密关系中的表现?提供性教育应该是谁的责任?
这些问题都指向了同一个话题:什么是更好的性教育。我们邀请到性教育工作者王龙玺参与探讨,他将分享自己长期在性教育领域的实践经历,向我们展示性教育的复杂和难点不仅在于推广层面上的阻碍,更在于其自身范式的确立。
性教育的内容和目标远不止于性,好的性教育将使爱与生命更加开阔。
这一期,我们大大方方地谈论了性教育,希望可以给更多人带来启发。除了收听音频之外,我们还整理了这一期节目的文字版,欢迎阅读!
「不仅教女孩说不,男孩也要说不,女孩也要说要」
声东击西:关于「性教育」,想先说一个故事:马达加斯加的热带雨林中,生活着一种叫做马岛獴的肉食动物。交配季,雌性马岛獴会爬到一个特定的树木枝头进行求偶,雄性会循声而来。但一些更年轻的、不是为交配而来的马岛獴也会来旁观,有时是妈妈带着女儿来,妈妈甚至会让女儿也爬上树试一试,然后下来离开。
王龙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行为,是言传身教的,不是实际的模拟。但我们在说性教育时,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广义上的,一个是狭义上的。比方说马岛獴的例子,严格来说是狭义的性教育,或者说是生殖教育,也就是怎么去传宗接代。
人类的性和动物的性有非常大的差别。人类的性系统和生殖系统是分开的。一般意义上的性系统包含皮肤和大脑,但是生殖系统才是包含生殖器的。绝大多数动物都有发情期,但人类没有。比如女性绝经以后就没有生育功能了,但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人的性欲望可以一直持续到老年;甚至在去世前,男性有时还会进行最后一次勃起,只不过不像年轻时那么明显。在或者,性高潮在动物里面几乎就是没有的。
再举一个例子,动物的性行为,尤其是哺乳动物的性行为一般是后位的,但是人不一样。一方面人解放了双手,另一方面人类的皮肤非常光滑,这就增加了很多亲密的行为,比如说爱抚,而且还可以面对面地眼神交流,这对亲密关系是一种很大的促进。
以及人类的性行为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下,文化内涵是不同的。人类的性行为有很多都是被建构的。比如,人类的性行为除了用到生殖器官,还可能用到肛门和口唇。在我国在汉代之前,所有的记载里没有口唇的性行为,越到近代相关的记录就越多。但是在南美,比如南美的印第安人留下的图画壁画中,就有大概 14% 到 15%的画面有关于跟口唇相关的性行为。所以性行为是一个可以被社会建构的,就是当社会越发展,大家的想象力越丰富,就会有更加多样的行为。
所以人类的性教育不只是为了生殖和繁衍,还有很多关于如何能跟对方更好地亲密交流、如何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快感等等因素,它会更加复杂。
声东击西:所以按照你的定义,如何与人沟通、怎么去爱这些事情,也应该纳入性教育当中。
王龙玺:对。性教育不只是生理层面上的教育,而更多关乎我们怎样去认识亲密行为,怎样去认识自己身体的改变,怎样去认识自己观念的一些变化
性教育可以贯穿人的一生,老年人的性教育、成年人的性教育和青少年儿童以及幼儿的性教育都是不一样的。
对青少年和儿童来说,这个阶段我们更主要是让孩子去理解「性」是人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不是坏事,但可能给我们带来很多积极和消极的后果。
对成年人的性教育,会更多涉及到怎样增进伴侣之间的关系、怎样互相尊重对方、怎样让自己的性生活得到更好的愉悦,等等。老年人的性教育就是另外一些东西了。所以「性教育」其实是一个非常广义、包含很多内容的东西。
声东击西:那好的性教育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王龙玺:我举一个例子,这样大家就会更清楚一点。大概十多年前,我们有很多的性教育教材里面有一章内容,是教进入青春期后谈恋爱的女生如何拒绝男性发生性行为的邀约。这个内容很重要,但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它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性教育。
第一,它只是针对女孩的,而不是针对男性的。但男性在这个过程中也可能需要表达拒绝。第二,只教了女孩怎样表达拒绝,但是没有教她们怎样去表达自己的喜欢和需要。因此这个需要不只是性的需要,而是自己在这段亲密关系中的各种需要。所以这个例子只是对一种性别进行的一种价值的教育,更理想的性教育不是教女孩说不,而是男孩也要说不,同时女孩也要说需要什么。
更好的性教育是我们应该教会每一个个体怎样去跟喜欢的人表达、协商和沟通,并且共同地做出负责任的选择。
再举一个例子,是我小学时看过的一个故事。一对情侣中学生,在一个小山坡上,男孩抱了女孩,接着开始解这个女孩的衣服扣子,就想去摸这个女孩的胸。这个女孩就很郑重地告诉他说,我的妈妈说女孩的胸是金子,但是一旦被摸过就变成银子了,再摸就变成铜了。你愿意让我变成铜和铁吗?听完男孩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那样的年代里,这还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我们要知道尊重女孩。但是以现在的观点来看,这个故事就不足够了,因为它缺乏性别的视角——女孩的胸被摸了并不代表她人格的贬损。这个故事前几年还被江西的一个性教育教材收录了,后来遭到了很多批评后就被下架了,这能够反映出性教育的一些变化。
以前提起性教育一般都是负面的,即我们做性教育是因为出现了很多问题,我们要去解决;而且也更多的是针对女孩的,就是教女孩不要怎么样。但是现在的性教育大体上会更全面,它不只是针对女孩,而是针对每一个个体。
声东击西:如何教人们表达自己的意向,这已经不只是「性同意」方面的事情了。
王龙玺:它更多的是性权利方面的事情。最近这些年,有很多媒体报道儿童性侵的事件,所以很多人觉得我们要防止这些事件,就去给孩子上课。但是其中如果没有很好的专业性教育支持,那么这些课反倒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比如,我们发现有一些课只给女孩上,没有给男孩上。
上课的导向也很重要,如果接触过好的性教育,在给孩子们讲课时,不会一上来就讲性侵的问题,而是讲性的权利的问题,即你对自己的身体是有自主权的。
当你想表达感激和喜欢时,你要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跟对方握手拥抱等等。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即便是很熟的人想去拥抱你,你也可以拒绝。如果没有这些立场的支撑,好心就可能办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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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个性教育的课程给女孩子上完课后,让每个女孩写一张纸条说一下她们最大的收获。有个女孩说,这节课让她认识到了男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你很难想象在这样的观念影响下的女孩,她会积极健康地成长。
不是说性侵害的预防不重要,而是说教育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够更好地去面对社会的风险,但是同时也能够更加积极更加开阔地成长。有很多的性教育都是恐吓性的。比如女孩的角度来讲,她收到的所有信息就是性可能给我带来意外怀孕、流产、艾滋病、被性侵犯,所有这些东西都是负面的。我们怎么能想象她在未来的亲密关系里去享受这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交流。
所以性教育是一个需要专业支撑的东西,而不是靠自己的观念去觉得,我认为这个事应该怎么样,它是需要大量的摸索才能去进行的。
初次性行为发生的时间,不会因为性教育而更早发生
声东击西:所以性教育需要什么样的专业支撑?如果观念在变,那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教的观念是对的?
王龙玺:不管国外还是国内,现在都有相对成熟的认知。而且并不是靠专家想象出来的,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实践以及科学研究的结果。
关于这里所说的研究,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以前给中学生讲避孕。一些老师会反对,认为讲避孕可能会促进中学生发生性行为,这是一种观点;另外也有观点认为讲了才能保护他们。那科学会怎么去研究呢?
比如说我和(清华大学万科公共卫生与健康学院的)唐昆老师一起合作,按照国际上最严谨的标准去做调研。我们发现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的研究,好的性教育有时会推迟首次性行为发生的时间,一些性教育对首次性行为发生的时间没有影响。但目前没有研究发现,因为做了性教育,孩子们更早地发生性行为了。
所以我们要通过这些数据不断地去对比研究,来找到最适合在什么年龄段给孩子教什么样的东西。以及找到性教育如何能够更好地减少风险行为,让人更好地尊重不同的性别。
性教育本身是一个实践学科,教育和实践要放在一起来探究。性教育的所有东西不能都靠科研问题来解决,因为有一些不是科学,而是社会观念的问题。比如,我国现在法律规定的性行为的最低年龄是 14 岁,但这是不是合理的呢?它和当前社会的文化是高度相关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对于发生性行为的最低年龄限制有很大的差别。在全世界以 14 岁为标准的一共有 30 多个国家,其中有巴西这样的国家,也有德国这样的国家。最大的年龄是 21 岁,最小的是 11 岁。所以这类问题很综合、很复杂,科学研究解决不了,它只能提供一些佐证。
在教育中事实和观点是不一样的。例如我们在讲课的时候,有人反对说同性恋是西方的舶来品,同性恋这个词确实是西方翻译过来的,但喜欢同性这件事情,是从有人类开始就有的事。我们经常说的古代的龙阳就是战国策里面记载的,相当于 2000 年前中国的正史里面就记载了同性之爱的故事。在这里,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同性恋,这是一个观点,但你要说同性恋是一种疾病,是违反人伦和世界的本源之类的,这就不符合客观事实了。
我们做性教育并不是要告诉大家同性恋是好还是不好的,而是告诉大家,人的性取向是多样的,确实有一部分人是喜欢同性的,这是事实,它是属于科学范畴的东西。不同的国家和的文化有一些不同的观点,这就是属于观点的部分,但我们一般不会说什么是绝对正确的,而是告诉大家为什么会有这些观点,以及作为我们教育者的立场是怎样的,这是一个好的教育。这其实是性教育非常注重的一个部分。
性教育的四个目标,及其外延
声东击西:这么看来,性教育分成几部分?我们能理解其中一部分是科学的部分,可以通过各种各样行为学实验等实验去证实的;另一个部分可能跟教学方法有关系,就是教大家去思考,怎么辩证地思考和别人不一样的观点。这么看来,性教育的内容非常多,这套系统掌握起来很复杂,感觉性教育的老师也没有那么多。
王龙玺:对,但实际上总结起来,教育基本只有四个目标:
第一,告诉大家信息是什么,这就是我说的科学的部分,即我们要了解自己的身体,要了解性的各种事实;第二,帮助孩子建立一个价值判断体系,让他能够分辨自己不同的价值观为什么产生,以及怎么样通过辩论、讨论和交流来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价值体系;第三,教会大家一些技能,比如怎样拒绝不喜欢的行为,怎样去防范性骚扰,怎么避孕,以及如果遇到问题应该向谁求助等等;最后就是建立责任感,让人们知道在亲密关系中,需要为自己和他人负责。
如果我们要把这些东西教给青少年和儿童,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法?性教育作为一个学科,和语数英一样,老师需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够去教。
声东击西:如何确定性教育的外延?
王龙玺:不只是做性教育,做所有的学科都是一个基本的方法论,我们一般把这个叫做循证,包含三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是要收集现在已有的、能找到的、全面的资料。我们在开展性教育的时候,首先看国外的性教育是什么样的,再看我国前人实践过的课程都是什么样的。
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第二步,就是找相关人员去开发。比如说过去十年社会环境发生了变化,有一些不能谈的问题可以谈了,有一些事情我们觉得是更符合现在的文化特点的,就把它加入进去。
第三个步骤是看用户的反馈,看青少年和儿童听完这节课之后,他们的感受和反应是什么,这个很重要。我们经常讲性教育的参与和互动是很重要的过程。不止性教育,我们生活中经常是一群男人开会来决定女人应该怎么样,一群健康的人开会来决定残障人项目怎么做,一群成年人开会来决定儿童项目怎么做。我觉得这就是没有参与的视角。
我们所有的教育都是为了他们的成长。如果我们讲的东西是他们知道的,或者他们都觉得有问题,或者方式是他们不能接受的,那这个教育是很有问题的。
美国的性教育做得「很分裂」,欧洲认为性伴侣数量不是关键问题
声东击西:在性教育领域,英美或者其他地区有哪些有意思和不一样的地方?
王龙玺:美国的性教育做得很分裂,它是发达国家里面性教育做得最不好的国家之一,虽然做得比很多发展中国家好很多。美国的性教育受到了很多的批评,有流变的过程。美国的宗教意识很强,严格来说,有一些性教育我觉得不能叫性教育,而应该叫做禁欲的教育,即一切不以生育为目的的性都是坏的,包括婚前的性行为也是错的,自慰最好不要去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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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此前有很大规模的真爱等待运动,即号召年轻人签婚前不发生性行为的承诺,在当时的美国非常轰动。后来因为很多学者发现这并没有带来好的结果,这群签了协议的孩子们反而有更高的风险,比如性传播疾病或者艾滋病的感染率可能更高。
当然,美国性教育也有很好的地方。比如我们国内主流的性教育学者和组织采用的全面性教育的方式,最早就是出现在美国。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一个组织做了第一版的全面性教育指南,一直发展到现在,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采纳了。
欧洲又不一样。早年,世界卫生组织在欧洲分部出了一版欧洲性教育指南,特别提到美国的性教育总体上来说还是一种防范性质的教育,即目标是要减少婚前性行为,推迟性行为的首次发生的时间,减少性伴侣的数量。
但是欧洲的人们认为这不是性教育应该有的目标,好的目标应该是减少风险的行为,而不是减少性伴侣。性伴侣是每个人的自由意志,只要符合一些基本的道德原则,那么一个人有多一点的伴侣或少一点伴侣并不是影响的关键。指南提到,欧洲的性教育更多的是把性当做成长过程中的一种财富,是每个人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要自然而然地看待它。后来美国的全面性教育也承认了这一点。
不同国家的性教育还是有一些很不同的特点,它们的发展也是在不断流变的。
我国性教育师资少、基础薄,但正在慢慢迎来春天
声东击西:目前我国一二线城市的学校里,性教育是什么样的状态?
王龙玺:整体而言没那么乐观。在一二线城市,大部分学校还是会教的,但教的内容非常少,只涉及一些最基本的生理健康教育,像我刚才所说的那一系列的性教育讲得还是比较少。
我觉得客观上也是能理解的。
第一,我国现在教育体系里,学生的课基本上都满了,体育、卫生、艺术和更多的素质教育都等着往学校教育系统里面排,但是排不进去,就别说性教育了。第二,性教育师资在我国教学系统里的储备也非常少。可能广东省好一些,那边的教育非常重视,广东的教育厅和广州的教育部门对性教育都有过很多的尝试,但全国总体上还是差一些。
比较好的一点是现在有社会力量在跟进。一些专门做性教育的公益慈善的组织,大规模地在学校里面开展性教育的课程,质量也非常好,而且规模也很大。以及现在有一些很有魄力又有影响力的年轻人,他们通过互联网的方式,在微博、B站等地方做性教育科普的博主。我觉得他们产生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他们也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学习视野。
不过,这种类型的轻科普跟在学校里面接触正式的教育还是会有一些差别,但它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有一些学校里面没有的优势,比如它讲的内容可以更丰富,更贴近年轻人的需求。
作为一个性教育工作者,我当然希望每个人都能系统地学习性教育,国家有大力的投入。但客观地讲,在之前的年代里,国家需要投入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解决基本的贫困,解决医疗卫生体系、基础教育的问题。所以不管是国家还是社会文化,都还没有到性教育能够快速普及开来的程度。
但最近几年因为社会发展,大家的观念也变了。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来找我们,包括像「声东击西」这么大影响力的栏目都会讨论到这些话题。我们确实也有了更多的师资、学者的研究和储备。我觉得性教育会慢慢地迎来它的春天。
声东击西:现在新技术新媒体层出不穷,这会让我们未来的性教育更复杂吗?
王龙玺:对于每个领域,我相信都会既带来挑战又带来机遇。如果没有接受的勇气,没有创新的精神,那可能就会受到这些技术的冲击,之后面临更严重的挑战,最后可能被迫开始学习这些东西。
王龙玺参与主讲的《开得了口家长性教育:影响孩子一生的性教育》
如果大家感兴趣,市面上有很多很好的公众号之类的资源,我可以推荐两个,都是我当时参与录制的,而且都是公开免费的。如果是家长想要了解性教育,想知道怎么给孩子进行性教育,可以在网上搜「开得了口性教育课」。这个课很简单,一共10 节课,每节10 分钟,每节课都讲了性教育里面非常关键的一些问题。如果感兴趣相对前沿的性教育相关的文化话题,可以搜「全性补习班」,是节目性的,有些内容已经不新了,但有一些东西可能是大家没有涉及过的观点,比较有趣。
为了更好的性教育:家长、学校、同伴和个体的不同角色 
声东击西:可能家长会期待学校多教一些,但学校可能说这事应该是家长来做。
王龙玺:这确实是一个社会现象,最后双方都不教。但对一个孩子来说,不管是性教育还是其他教育,绝不是一方能解决的,都需要一个社会支持体系。单纯从性教育角度来讲,在不同时期,主要的教育主题是不一样的。
幼儿阶段的孩子,就是 0 到 6 岁这个阶段,家长应该承担最主要的内容。现在已有比较成熟的性教育绘本了,所以家长给孩子们讲各种绘本时,可以大大方方地加入性教育绘本,孩子能很快理解。
在儿童阶段,也就是 6 到 12 岁,更多是家长和学校共同进行。
进入青春期 (13 到 18 岁)阶段,最重要的教学主体是学校和同伴,这时家长就不起主要作用了,甚至会起反作用。因为孩子长大了,不愿意跟家长去谈这些事。这时学校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伴也起到了很重要作用。有一个很常见的方法,就是同伴教育。我们找到比较活跃的年轻人,教给他们,他们自己在同伴间去宣传。
到 18 岁以上,有独立能力,而且可能还有自己独立的经济收入,这时应该自主地去寻求信息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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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孩子来说,越小的孩子做性教育越容易,而且对他们影响会越长远。他们很早就会树立一些更加积极和科学的态度,Ta 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好张口的事,而会觉得跟我们学的数学、化学、物理一样。
如果一个孩子在小学的时候就能背出几百首古诗,我们就觉得这个孩子了不起,每个家长恨不得告诉所有亲朋好友。但要是哪个孩子小学阶段学了很多性教育的东西,大家就觉得完了这孩子要被污染了。我觉得这还是因为成年人没有经过很好的性教育,所以他们想象不出来好的性教育是什么样的。
如果真正接受过好的性教育,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跟我们一生的成长、人与人的关系、如何认识自己都有关,会给自己带来很多很美妙的、很开阔的视野。
声东击西:普通人怎么做可以帮助推动性教育在我国的进步?
王龙玺:我觉得还是尽可能地去吸收,学着互相理解。拿性教育来说,你可能并不支持性教育,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但是不要给我们设置障碍,不要没有搞清楚就先骂一顿之类的。我觉得这就是普通人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对于不同的观点,我可以告诉他我为什么是这样理解的。我认识的很多性教育工作者也是这样,大家不会因为遇到一个人反对就觉得自己很痛苦,而是觉得这就是我们要改变的。当然有一些人观念固定了,我们没法改变也没关系,我们就去找那些能先改变的。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如何更好、更科学地做公益,我觉得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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