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档韩国节目追踪报道了一名34岁的女性,她叫金艺智,从美术学院毕业后做了8年清洁工,现在月收入超过400万韩元(约2万人民币)已经成功买房,开始独立生活。
而且她的绘画副业也没有丢,三年前就出版了自己的插画书,广受好评。
很多人会疑惑,大学毕业为什么要去做清洁工?
其实金艺智也做过公司职员,但上班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还曾患上严重焦虑症。
“做清洁工作之后,我才真正找到了幸福”。
金艺智出生在一个比较贫寒的家庭,成长过程中就饱尝贫穷的苦,她热爱画画,但考上美术学院的时候,家里无力支付学费,于是她申请了学生贷款。
用她的话说,“那时候活得像个乞丐”
大学期间就开始打工还贷,对画画的执着让她拥有无穷的干劲,但现实的窘迫无法回避。
所以毕业后她和绝大多数大学毕业生一样,进入职场成了普通上班族,在一家电商公司做产品造型设计师。
现在金艺智回想起20多岁时的上班时光,只能用“生不如死”来概括。
她真的做不到打碎自己性格中的一部分,去强行适应职场规则,所以每天去公司就像去慎刑司。
她本身是恐惧社交的人,有严重的焦虑症,但在公司必须要与人互动,又平添了许多心理负担。
就这么苦熬了一年之后,她实在受不了了,选择了辞职,她辞职后本来想做一个全职的插画师,但申请了几家设计公司后,都失败了。
没有班上,生计艰难的问题马上就出现了,这时,是一直在做清洁工工作的妈妈给了她务实的建议。
要不要一起做清洁工作呢?
艺智想了想,觉得打扫卫生比上班好多了。
首先,清洁工的收入会比在设计公司实习或者新人时期要高
而且,清洁时间是可以灵活调整的,她还可以在业余时间准备一个绘画集。
又能实现梦想,还不耽误挣钱,妙啊!
从此妈妈变同事,艺智开始和妈妈一起做清洁工,一做就是8年。
艺智这8年的工作确实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别的不说,钱挣到了,现在月收入超过400万韩元,还买了房,虽然买房也有借钱,但34岁能拼搏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属实了不起。
她还保留了完好的精神世界,清扫工作的幸福就在于“按自己本来的样子活着也没关系,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通过这份工作,艺智更是“学到了很多作为成年人生活的责任感”
现在回头看,似乎一切都很完美,但艺智这一路走过来,真的这么顺利吗?
并没有,同龄人乃至全社会都不怎么理解的这条路,坎坷和痛苦一点都不少。
艺智一开始的设想很美妙,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画画,但像她一样美大出身、画画的人太多了,她的竞争力并没有那么强。
工作之余创作的绘画,尽管在社交媒体和设计网站上都努力发图了,依然是石沉大海。
清洁工作也非常困难,艺智和妈妈主要清洁医院、学校、工厂、办公室等各类人群使用的公共设施。
公共设施比较大,她们负责清洁楼梯、电梯、卫生间等地方,并且进行垃圾分类。
80万韩元打扫工厂,5万韩元打扫房子…不同的环境定价不同,但要赚钱付出的辛劳都不会少。
刚开始做的时候,她的手每天都非常肿胀,很难受。
手也因为每天的劳作,生了很多老茧。
即使是在做了8年、一切都变得很熟练之后,这依然不是个轻省的工作。
有节目组跟拍过她的上班日常,早上4:30起床,
因为5:30就得到达工作的工厂,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到了之后就全副武装,把清扫工具都带上,开始当天的清洁。
玻璃、楼梯、卫生间、办公室…需要清扫的地方很多。
最困难的部分是清洁的时候看着脏东西。马桶堵塞、粑粑、蟑螂、蛆虫…
有时候她会想,“我必须要赚那么多钱吗?”
难以忍受的还有无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几乎一样的动作,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要因为无聊发疯了。
她一度想摆脱这份工作,想跳上车逃跑。
这些内心的抵触会慢慢过去,但人们异样的眼光却让艺智无法忽视。
在韩国这样一个“成功至上”的社会,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一个年轻女性去做清洁工“不体面”、“很奇怪”,一开始,这些目光像烙铁一样烧灼着她的心,
“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你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真的是在做不该做的事吗?”
不过对艺智来说,所有这些精神上、身体上的困难似乎都可以忍受,因为有钱可挣。
“这份工作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钱进账的时候。”
挣到钱固然开心,但艺智的心里其实一直很迷茫,尤其是在最开始做清洁工作的时候。
她始终介意别人的看法,那段时间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是否正确,想了很多,毕竟她的梦想一直是画画。
“你难道不应该像其他朋友一样,一边在公司工作,同时建立自己的事业吗?”
“你的未来究竟要怎么办?难道一直这样下去吗?”
随着想法的不断成熟,慢慢地,她接受了工作只是赚钱工具,只是劳动,它并不能定义自己这个人,同时她努力地让自己和工作分开,在不工作的时候努力去追求梦想。
做清洁工的第四年,她把所有这些想法和经历整理进了插画创作里,她非常诚实地写下了正在做的事,画下了平时的工作、生活、烦恼、苦楚。
这本书在2019年时出版,书名就是《我在做清洁工》,连艺智本人都没想到,这本插画书居然会受到很多人的欢迎,就算不熟悉清洁工作,还是有很多年轻人在她的经历里看到了自己。
这些年轻人中大多数就像曾经刚毕业时的艺智一样,随大流进入公司成了上班族,看起来体面,但每天都很焦虑。
他们选择了一般来说多数人会走的路,这条路上人们挤破了头往高处爬,但更多的人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消磨殆尽。
抑郁和自杀问题高发,睡眠障碍、安眠药成瘾问题也越来越严峻,巨大的工作量、学习量、心理压力、财务压力、人际关系问题等等,都是韩国年轻人现在面临的问题。
金艺智看似走上了一条人烟稀少、比较容易的路,但其实这条路同样走得很艰难。
因为高度内卷的韩国,在竞争高度激烈成为常态后,人们对于方方面面“成功”和“赢”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
做清洁工,不管能挣多少钱,都绝对不会是世俗眼光中的“成功”。
而在这样一个体系里出生长大的艺智,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思维,她只能竭力撑着,一天天重复着工作,画着画,静静等待着努力得到回报的那一天。
但即使是在她的插画书成功出版后,她依然没有对别人的视线完全免疫,还是会“有点在意”。
不过她已经学会以自我为中心去想问题,“现在我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寻找出路,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人到底要怎么活才算幸福?
如果事业的体面和成功是韩国年轻人公认的“幸福”,那金艺智的出现就是在提供另一种选择。
“人也可以像我这样,去做清洁工作。”
“像我这样生活也很幸福,希望我的人生能成为某人的另一种启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关心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