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供医学专业人士阅读参考
未来几年或是“令人不安的时期”,最终会平静下来
撰文 | 燕小六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我的心脏被狠狠捶了一下。”27岁的艾伦·雷恩(Alan Raine)回忆,听到女儿萝拉·罗斯(Lola Rose)陷入昏迷时,自己都吓傻了。
萝拉只有3岁,今年4月因不明原因儿童急性肝炎,被送医治疗。入院1天后,她的肝脏突然衰竭。
截至5月24日,全球已报告超500例不明原因儿童急性肝炎病例,病因仍然未知。
“它或与新冠病毒感染没有直接联系,却是新冠大流行的连锁反应。”英国卫生安全局(UKHSA)临床和新发感染部门主任米拉·钱德(Meera Chand)在4月末召开的“欧洲临床微生物学和传染病学年会”上指出,封锁和社交限制意味着儿童接触病原体的机会少了。随着社会重新开放,儿童在面对多种病原体时,普遍存在免疫力不足。
日前,复旦大学基础医学院病原生物学系主任、医学分子病毒学重点实验室教授、上海重大传染病和生物安全研究院副院长谢幼华等人于《微生物与感染》杂志发文,推测不明原因儿童急性肝炎的可能病因,也提到上述理论。文章称,疫情防控后,“幼儿感染常见病原体如腺病毒,产生不同于以往同龄人的免疫反应或疾病表现”。
“更大的传染病浪潮或已袭来。”美国专业医学新闻网站STAT报道,随着多国取消社交距离,恢复国际航班,一些传染性疾病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卷土重来。
今年1月至今,马来西亚累计报告5.75万例儿童手足口病例,比去年同期激增24倍。“感染数明显超过疫情前水平,情况令人担心。”该国卫生部长凯里介绍。
美国数据显示,过去几周,该国流感住院人数出现反季节性显著增长。
在全球范围,一场“不寻常”的猴痘疫情持续扩散。英国《每日邮报》汇总称,截至当地时间5月26日,全球23个国家和地区已累计确诊200多例感染。过往,猴痘病毒只在西非和中非地区流行。
“病毒没有发生变异,不同的仅仅是我们。”STAT称,在后疫情时代,人类需要和病原体达成“新的平衡”,警惕病原体在“通常不可能”的情况下广泛传播。
图片说明:肝脏移植手术后,萝拉·罗斯(Lola Rose)和父亲合影。/Metro.co.uk
婴幼儿欠下“免疫债”
卡利·布赫林(Karli Buchling)有两个孩子,女儿3岁,儿子才11个月大。她非常担心孩子们的健康。
“2021年7月,英格兰地区取消大多数新冠防疫措施。此后,孩子们反复感冒,症状要持续两周。”卡利告诉英国《地铁报》,身边有几个朋友也是轮番感冒,或患上其他疾病。“不管大人孩子,我们的免疫系统似乎因为隔离、戴口罩而变弱了。”
德国病毒学家德特列夫·克鲁格(Detlev Krüger)教授曾任柏林夏里特医学院病毒研究所所长,达27年。他接受西德广播电台(WDR)采访称:“孩子是大流行防疫的最大受害者。”
人类获得免疫保护、抵御疾病的途径有两种。要么是通过自然感染、被动免疫,要么是通过接种疫苗、主动免疫。
德特列夫·克鲁格认为,在新冠防疫中,孩子们在过于干净的环境中成长。他们频繁洗手、消毒,与人保持社交距离,其免疫系统几乎不接触常规病原体,也就失去被动免疫的机会。重返社会后,他们就容易出现各种常见疾病大暴发。
“端传媒”分析,这就是各国公卫系统、儿科医生担心的,发生在儿童身上的“免疫债”问题。
2021年夏,多国出现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反季节流行,就是例证。
RSV是急性下呼吸道感染的主要原因,原在秋冬两季高发。美国疾控部门数据显示,2021年7月24日当周,全美约有1,700例儿童RSV新增感染病例。在2020年同期,相关病例仅12例。
新西兰也出现RSV大规模暴发,儿童感染病例是往年的5倍多。儿童RSV感染在荷兰、德国暴发,冲垮了部分地区的儿科诊疗体系,造成医疗挤兑。
RSV尚没有疫苗获批。过往,6个月以下婴儿获得RSV免疫保护的另一个途径,是通过母体获得抗体。但新冠疫情下,这一免疫方式也打了折扣。
荷兰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病毒学系主任玛里昂·库普曼斯(Marion Koopmans)团队发现,新生儿中RSV等呼吸道病毒抗体检出率,都显著下降。原因之一或是孕产妇遵循社交隔离等措施,较少暴露于病原体。
病毒学专家常荣山认为,后疫情时代,儿童不明原因感染还会有不少。
他表示,预防流行病最好的方式是接种疫苗。但和呼吸道相关的两种常见病毒,RSV和腺病毒都没有疫苗,预计未来在儿童中的流行强度会增加。它们在儿童群体中的病死率远远超过新冠病毒。
风险预警还发生在成年人中。
正值流感季的澳大利亚已发布预警称,经历了2020-2021的低流感流行后,今年流感不容小觑。截至5月中旬,已有8300多人因呼吸系统问题等接受紧急治疗。而在新冠疫情前,同期平均水平不足6200人。
该国昆士兰州卫生部长伊维特·达斯(Yvette D'Ath)计划向联邦政府申请扩大流感疫苗免费接种范围。“我们可能会经历十年来最糟糕的流感季。”
玛里昂·库普曼斯指出,一些研究表明,在流感传播率较低的一两年后,拥有保护性抗体的人数会大幅减少。“这一情况更可能集中在成年人中。”
现状会持续多久?
早在2020年6月,英国牛津大学理论流行病学教授苏尼特拉·古普塔(Sunetra Gupta)就提出,当我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躲避病原体暴露,免疫系统会变得脆弱,更易于感染“未来的新流行病”。
她以1918年大流感为例,称当时很多死者都是健康的、40岁以下者,是因为那时欧洲已有30年没出现过流感大暴发,人群普遍缺乏免疫力。
STAT援引专家发言、对此持疑。STAT指出,易感人群并不是影响疾病传播模式的唯一方式。频繁的国际旅行、人际交流,或对流行病传播有更重要的影响。
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传染病流行病学教授大卫·海曼(David Heymann)认为,猴痘疫情在多国暴发,恰恰发生在取消国际旅行限制后。
综合比利时、西班牙等媒体报道,当地多名感染者虽然没有关联,但参加了相同的聚集性活动。
大卫·海曼指出,猴痘疫情或在英国或非洲以外地区,以较低水平、在社区传播一段时间。当国际旅行恢复时,人们开始旅行、聚会,传播一下子打开了。
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免疫学和炎症系教授彼得·布罗丁(Petter Brodin)向STAT预测,未来几年或是“令人不安的时期”,传染病暴发或更频繁,但最终会平静下来。“一旦病毒感染足够多的人,就会产生群体免疫,传播就会消失。”
“传染病的规则并没有发生本质变化。”
资料来源:
[1]Viruses that were on hiatus during Covid are back—and behaving in unexpected ways.STAT
[2]“孩子是这场大流行病最大的受害者”——反思德国疫情封锁措施的得与失.端传媒
[3]How have COVID-19 pandemic lockdowns affected our immune systems?.medical news today
[4]From hepatitis outbreaks to continual colds,has the pandemic impacted our kids’immunity?.Metro.co.uk
[5]Why lockdown can be bad for your immune system-and what to do about it.GAVI.org
来源:医学界
责编:郑华菊
校对:臧恒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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