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职业,我们最关心的往往是薪资,媒体也格外关注互联网、金融这些高收入行业。但在一次讨论时我们发现,高薪职业往往对应着偏长的工作时长,“大厂就是给1个人2个人的工资和3个人的工作量”这样的反差让人觉得有趣。
所以按照“时薪=月薪÷每月工作小时数”的公式,我们统计了包括传统职业、新兴职业、小众职业在内的十几种职业,按照时薪由高到低进行排序,并给出了每位受访者对职业的打分(满分10分)。
我们发现,高月薪不等于高时薪,高幸福感工作也不仅仅和薪资挂钩......
平均下来,每个月有60个小时需要小余高度紧张,每小时有1000元的报酬。
保镖的工作很专业,要提前检查车内有无监听器,注意空间内所有利器的位置(利器指烟灰缸、瓶子等可能带来危险的物品),还需要时刻保持敏锐。“如果一辆车在跟踪你,开过的时候会有2-3秒的卡顿,是对方在踩刹车用反光镜观察你”。
这听起来很酷,但小余表示保镖是不能和任何人起正面冲突的,遇到危险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客户撤离,“说直白点,站稳挨打就行,”小余再三强调:“我们是服务业
对于这份工作,Y姐是感恩的。
打的9分里,她把5分给了平台:因为误打误撞走对了“普通女孩”人设,Y姐抓住了小红书红利期的尾巴,成为了同期增粉最快的博主;
还有4分给了粉丝,小红书多是女性用户,氛围友好,“不管发什么评论区全是夸你漂亮的,人都会自信很多。”
当然,Y姐这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做2分钟的棒球帽视频最少买40顶帽子,每周4-5更,累到007。出去玩也是为了拍照,男朋友总抱怨:“李亚鹏有个茶仆,我是你的摄影仆。”
但Y姐很起劲:“被夸着挣钱真的很爽”。
望京是一只蓝猫,和铲屎官一起住在6000元/月的一居室里,吃500一袋的猫粮,100一盒的猫草,并拥有三个猫窝,两个猫抓板,一个电动磨甲器及玩具若干。
它性格冷淡,被人类摸背时会迅速下沉肚皮并逃开,每天营业时间最多半小时。
换算下来,望京的时薪是466元,荣登榜单前三甲
世俗意义上来说,李姐正在经历阶级下滑。
她的上一份工作是某二线大厂产品经理,年包80万,还不怎么加班。
但李姐心里空落落的,回顾赶上互联网浪潮的这6年,她的职业体验是:互相抄创意,然后想尽办法向上汇报,紧赶慢赶做了无数需求,落地的没有几个。
所以,在裁员潮中拿了n+1的李姐干脆跳出循环,做了个小语种老师。很普通的工作,但学生点头记笔记的样子让她有“推动一件事”的满足感。
猎头们频频给李姐发微信:离开太久,再想回互联网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姐一一谢绝了,转而把时间用在一直想做的事上,比如学街舞,学做饭,交新朋友.......
看似是金钱和自我的选择。但我们和李姐算了一笔账,年包80万,以每天有效工作时间8小时算,时薪是375元,只比小语种老师多出375元。
Lyss每天工作12个小时,如果有一天在0点前结束工作,大家会笑称今天是lucky day。
最忙的时候Lyss和同事在酒店里连肝三天:所有人围着桌子争分夺秒赶报告,旁边堆着没空收拾的外卖盒子,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实在睁不开眼就眯两个小时,“别人都在忙你也不好意思睡太久”。
昏天黑地地卷换来的是入行四五十万,工作3-5年内上百万的年薪。“也算卷得其所,有人靠这份工作完成了阶级跃升,但也有人因为太忙,实习都熬不过就转岗了。”Lyss告诉我们。
医生这个职业需要终生学习。
每天早上8点到晚上9点的高强度工作后,徐先生回家后还要看文献,学到12点。每周唯一的休息日也不属于自己,“要洗衣服,打扫家里,平时回家太晚了,开洗衣机会吵到邻居。”
但徐先生喜欢这份工作,他不擅长和人交际,也不想为业绩焦虑,医生的工作很稳定,按部就班做下去就可以,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身体吃不消,“最近两年熬不动了,加班太多会心悸,还挺怕晕在家里没人发现的。”

Jessica曾经对大厂有强烈的向往之情,直到去了XX(某一线大厂)。
入职后Jessica才知道所在部门只有4个人,工作内容是私信一些小博主入驻新开的知识区。规则是对方发40个视频,公司给120元入驻费。“120元换40个视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Jessica感觉不到工作的意义。
但Jessica不忍苛责大厂,她一边给工作打一分一边自我宽慰:XX依然是皇宫,只是我没有跟对阿哥,选好部门。

成哥的工作有些尴尬:月薪2万,但只能挣5-8年。
运动员的职业寿命只有5-8年,中间一旦负伤,这个时间还要再减1-2年。
日常训练强度也很大,每天早上7点起来练体能,练完往地上一躺,能印出一个人型的水印子。而且运动员是不能跳槽的,教练管得再严、骂得再狠都只能忍着。
成哥的篮球天赋很小显现出来,有他在的队伍很轻松就能打出50:0。10岁时他如愿进了体校,被朋友们称为“小库里”的他没有想到,未来自己和篮球的关系会这么脆弱。
烟草局的工作一直被称为铁饭碗里的金饭碗:在四线城市月薪一万,耗就能耗到涨薪升职。
工作还很清闲,小水一周的工作半天就能做完,多出来的时间她拿来“挥霍”,做些“出门前亲亲自己的小狗”这样可爱的事。
而且小水不认为回老家是某种退步,她活跃在互联网上,关注性别议题,写1000字的长影评,每周会无偿给山区里的女孩上网课,给她们科普女性经期的原理,教她们正确认识校园暴力。
她的生活平稳且富有感受力。下班时她喜欢磨蹭一会儿,每天下楼正好是路灯亮的时候,马路被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公交车缓慢地开过,“很像活在《海岸村恰恰恰》里。”

原本Lindy在一家小公司做财务,半年前盘下了这家20平米的小店开花店。
半年来Lindy没放过一天假。每天工作10小时,最忙的一次1点睡,4点就起了。而且做花束几乎要在操作台前站一天,“站还好,出去送花更累”,Lindy边说边锤了锤干瘦的腰,“昨天给客户送琴叶榕,光花盆就有四五十斤,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搬动的。”
但Lindy很庆幸自己开了店:“我的客人都很信任我。”很多花店接受照网图1:1还原,但Lindy的客人只告诉她预算、色系,送给谁,然后完全由她自己发挥,每次也都很满意。
做喜欢的事且被认可,是给职业打高分的受访者最常给出的理由。Lindy现在甚至觉得早起去上班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因为是在为自己起床,所以闹钟响两声就能起。”

曾经唐先生能给导游这个职业打到6-8分。虽然作息是6点起、12点睡,虽然业内流传“带团一年必长白发”,但只要肯干,月入3-5万是不难的。
只是受疫情影响,整个4月唐先生只带了2个团,挣了8000块,已经是意外之喜——几个月没有收入才是常态,导游群已经变成了副业交流群。
“上次带团,车开在经常走的路线,路上一辆旅游大巴也看不到,心一下就沉下去了。”
按照约定的采访时间打去电话时,刘姐接起电话:“喂,阿文冲浪馆,可以预约小班课、私教1v1、也有特殊服务,比如采访。”
紧接着是几个人的爆笑声,店里的四个义工都凑过来,表示“也采采我”,抢答着介绍起来:“这里的扇贝一块钱一个”“菠萝、菠萝蜜都‘不要钱’”“工作半天,另外半天就一起冲浪、飙车、海边烧烤.......”
他们会租个车去吃日料,路上吹着海风,把车载音响音量开到最大,大声唱《七里香》,期间互相抛梗、接梗,不断发出大笑,完全不像刚认识一个月的样子。
没有旅行的打卡任务,他们有在海边的吊床躺一下午的闲暇。树荫遮蔽着,不晒,吊床轻轻晃动,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头顶是层层叠叠的云,像一幅油画。“就这样看看海,看看云,困了就睡一觉,完全不想看手机。”
他们大多是趁辞职的空窗期,来这里做1-2个月的义工。在被问到“快乐过后还是要回去上班,不会觉得痛苦吗?”刘姐说:“别考虑太多了,看到海的瞬间,你就会知道,其实你拥有蛮多的。”

每个小时亏损2000块的日子,已经持续1年了,每天要在公园里走上10圈,精神才不至于垮掉的日子,也已经持续1年了。最后是爸爸手起刀落,给了Nick一个痛快。
细节Nick记得很清楚,那天吃饭的气压尤其低,妈妈基本上避而不谈股票的事情,爸爸在饭桌上轻轻叹气。
一顿饭就说两句话。
爸爸说:“你别炒股了,抛了吧,家里认了。”
Nick回:“好。

为什么会想到做“时薪”这个题呢?大概是因为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读者》上看到比尔盖茨一年挣了多少钱(具体数字忘了),捧着杂志心里就盘算:如果我一个小时挣10块钱,一天就能挣240,一个月就是7200了!
虽然还是比比尔盖茨少很多,但这么想还是让我很兴奋(7200对8岁小孩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哇,长大了就能工作了,工作了就能赚钱了,赚到钱了就会开心!
以上,就是我对“工作的满足感”给出的最早判断标准。但现在,要评估一份工作是否让人满足,要素显然太多了——除了工资还有同事氛围、晋升空间、自我实现,这两年我们还格外在意“稳定”。
衡量要素一旦变多,就总能找出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尤其当我们每天被“入海口逐渐收窄,风浪逐渐变大”的资讯包围,更容易把对未来的悲观带入到日常生活中。
但是在采访中,我有一种强烈感受:虽然不少人现在过得不太好,甚至和五年前相比可以说是非常惨淡,但是他们还是能在工作中找到那么一两个有满足感的点。
或许,越是在未来不清晰的时候,我们越有必要对自己进行一些“正向洗脑”:你说这是自欺欺人也好,小确幸也罢,但成年人的生活里没了对自己的连哄带骗,本来就过不下去的呀。
时薪高还是时薪低,或许已经不是这次我们想说的重点了。
重点是,我们可以用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来迎接尚未到来的未来。
创意广告策划:GQ实验室
编辑:大怪
助攻:赛赛
撰文:李野、Yoko、庞拽拽、Leo
插画:soap
视觉: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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