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南洋富商  作者 | 南洋富商

01
东南亚运动会上,越南男足获得冠军,越南女足也获得冠军。
如今我对足球毫无兴趣。我只对越南人的上街庆祝有兴趣。我看到他们人山人海、纵情恣欲、成群结队在大街上彻夜庆祝。
在中国,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激情了?上一次中国人这么放纵庆祝,那是哪一天?
我能想到的一个日子,是1984年,北京申请亚运会成功,那是北京和广岛之间的争夺,人们盯着电视屏幕,看宣布最后中选城市,当听到「北京」,全国大街小巷一片欢呼。全国遍地庆祝,酷似今天的越南。
我能想到的另一个日子,是大约30年前。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某日晚上,忽然听到学生宿舍大楼有人在高呼什么。大概是他们刚看完电视直播的一场球赛,在工人体育馆举办的。好像是某支著名的球队(或许是国安之类)输掉了,另一支球队胜利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高喊:「操他妈」!然后把空啤酒瓶一个个从窗口扔到窗外的魏公村路上。这很快成为连锁反应。那时候基本上每个宿舍都有一大堆空酒瓶,就这么都噼里啪啦扔下去,转眼间至少扔了一千多个。
这时候,对面那所大学的学生如梦初醒,也把空酒瓶从楼上一个个往下砸,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晚上,很多路过的车子经过这段魏公村路,就会哗啦啦响,因为这些车子的轮子正在碾碎几千个玻璃瓶碎片。至于坏掉几只轮胎,不得而知。
次日早上,北京环卫工人大出动,清理大街上的啤酒瓶。我看到他们拉了一大卡车玻璃屑。
没有任何「追究」之类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被处分。一切就像完全没用发生过一样。不就是二个大学几千个学生扔啤酒瓶么,没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
02
最近另一个大新闻,是越南电影分级,这无疑是令人羡慕。电影分级,意味着成年人有了特权,可以看一些小孩子不许看的电影。
我很怀念当年看三级片的青春岁月。那时候,中国大陆没有三级片,但是香港有。大陆电影院里不能放三级片,但是民间有千千万万的录像厅。
当年的录像厅是这样的:在城镇街道的某个角落,有一个门,门口有一个挡光的布帘,边上有一张桌子,管门和收钱的人就坐在桌子边。里面是几部录像带轮流循环放,随到随看,无论看几多久都可以。
偶尔也会例外。有些时候,老板会说:“晚上几点要换彩色武打片,继续看要另外加钱。”也有些老板不加钱,把「彩色武打片」作为深夜福利。
所谓「彩色武打片」,是我们当地的隐晦说法,就是色情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初,香港三级片在大陆很流行。
那时香港是一个了不起的世界影视中心,是中华文化向世界输出的大本营。香港影视产业规模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不仅超过十几亿人口的中国大陆和印度这种超级人口大国,也超过日本、韩国这种后起之秀。
我们不仅看三级片,也看香港影视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我依然记得那些慷慨激昂的主题歌:
张开眼吧,开口叫吧,哪个愿臣虏自认?
谁敢进入你的家,孩子,赶走他。
如今的香港,万马齐喑,影视业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明星荟萃,转眼间烟消云散。
八九十年代的大陆,也拍过一些「有点思想的好电影」,比如《小街》、《霸王别姬》,《芙蓉镇》,《人生》,《末代皇帝》,《鬼子来了》,《红高粱》,《让子弹飞》。如今,即便是这些电影,也不大可能看得到。
这十几年,中国似乎也没出过什么好歌。歌手似乎都比不上三十年前的香港歌星。偶尔也能见到一些好歌手,听到一些好歌,但是他们都不能红。
以前歌红,是因为民众喜欢唱。如今的歌红,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是红歌。
前些天听了崔健的网络演唱会。很伤感地发现我已经找不到感觉。甚至也找不到去年在上海听崔健演唱会的感觉了。
我对崔健最美好的记忆,依然停留在30多年前,他站在大巴背上演唱的场景。那天应该是五月中旬的一天,而今天是5月26日,算起来到今天已经超过30多年了。
明天晚上有罗大佑的在线演唱会,会不会也会像崔健演唱会那样再也无法找回昔日激情呢?罗大佑的歌,或许有些歌词再也不能唱了吧。
他们老了,我老了,我们都老了。这个国家也老了。
03
越南是个年轻的国家,就像早上八九点的太阳。满大街都是年轻的脸,和各种各样的激情。
我在越南年轻人脸上看到的,是1984年深圳流水线女工的表情,那时候深圳女工一个月挣钱比老家县长还多。
我在越南年轻人脸上看到的,是1984年温州木勺巷试衣服的女子的表情,那时候人人都觉得未来充满希望,日子一天天变得好过。
越南年轻人脸上,还看得到1988年北京城大学生的表情,他们唱过《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后来开始跟着崔健喊《一无所有》。
越南是个吸引人的地方,据说李嘉诚先生也开始在越南投资——越南欢迎你。
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有一首歌《北京欢迎你》。那时候的北京城,虽然已经不再是青春年华,却也风韵犹存,吸引无数狂蜂浪蝶。
2008年,达娃央宗已经老了很多,不再是1990年的十四岁少女。但是还有人惦记她,让她再接力一把奥运圣火。
2008年,汶川地震,香港人捐款100多亿,占了总捐款的一半。更有很多善行持续了很多年。
2008年,一些新潮的上海人在Facebook和Twitter上享受他们的冲浪生活。有个叫王兴的人山寨了一个「饭否」,有个叫张小龙的人在饭否自言自语了很多个人感悟。然后他搞了个「小而美」、「用完即扔」的APP,叫微信。
2022年,微信成为我们无法抛弃的庞然大物。走到哪儿都得掏出微信扫码。
2022年,一向极少说话的「哑巴」马化腾在微信发表了一个观点,转眼竟然被删了。
再回到2014,上海和北京的咖啡厅里,到处都在谈创业。那时候,流行的几个名词是:
路演、风口、天使轮、A 轮、B 轮、C轮、独角兽……
现在想起2014,已经恍如隔世。前几天在上海的星巴克,我要了一杯咖啡,不能堂食,只能坐在门口的地面上喝。并没有什么人来问我是否创业者,也没人问我知否投资人。
这些天我看了很多越南的视频。我想,用不了多久,越南的街头就会遍布咖啡厅。虽然上海依然是世界上咖啡厅最多的地方,但是坐着的都是老克勒在怀念2014,怀念2008,怀念1989,怀念1984。
而越南的咖啡厅,谈的是创业,路演,投资,A轮,B轮,C轮,独角兽。
看着朝气蓬勃的越南年轻人,我想说一句:我们都老了,未来是你们的,你们要珍惜自己。
扫码关注17谭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