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而温馨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孩子。摇篮曲很轻很轻，她看向孩子的眼神满是柔情。


然而镜头一转，进入回忆——
激烈而喧嚣的赛场上，两个拳击手正在搏杀。拳拳到肉，一招KO。

女主角白杨，是拳击手，更是母亲、是女性。

如何讲好一个硬朗的母亲故事？

我们有幸和导演唐晓白聊了聊，听见了她的答案。

《出拳吧妈妈》

1
不放弃，就出击
《出拳吧妈妈》，从片名就给出了电影的标签。
主动出击的女拳手，和温情脉脉的母亲。

两种形象，缓缓重合。硬朗与温情并重，力量与柔软兼容。

谭卓饰演的白杨，是个生活跌入谷底的母亲。

作为一部快节奏的商业片，开头三分钟，属于白杨的人物前史就被交代完毕。
曾经，她是个“除了打拳什么都不会”的冲动女人，但一场意外过后，为了拿回孩子的抚养权，她不得不“主动出击”。

孩子的抚养权在白杨的姐姐手里，两人本是同根生，却因为抚养权问题而“反目成仇”。

姐姐并非不想归还，只是在她看来，现在的白杨太潦倒、太冲动，根本不具备养好孩子的能力。

为了向姐姐证明自己，也为了给孩子真正好的生活，她只能回到赛场。

在嘴硬心软的教练沈浩（田雨饰）鼓励下，她通过“魔鬼训练”再一次勇敢地站上拳台，奋力出拳。
故事主线并不复杂，但落到实处再看，却每一步都艰难无比，险象环生。
论年纪，她比当下年轻的拳手们大了快十岁；论体力，整整五年没打拳，在教练沈浩的眼里，她一身“膘”。

即便是她曾经引以为豪的后手拳，也因为太过广为人知，而不得不换个打法。
这远比从头开始更让人崩溃。

摆在白杨面前的，是进度条清零、重启，再一步步打怪通关。

为了重返拳场，她需要减重、增肌，唤醒沉睡的肌肉记忆；没有专业的营养师和健身房，她就套着塑料袋在阳光下奔跑。

第二次来到教练面前的她，称完体重趴下去呕吐，脊背划出一道锋利的曲线，从透着水汽的海边，到脏乱的路边拳馆，再到明亮刺眼的拳击赛场，甚至是声色犬马的酒吧......
白杨在这些空间中不断游走、锤炼。从始至终，都紧绷着一根名为母爱的弦。

2
关于母亲的故事
导演唐晓白坦言，最开始，她只想拍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
而电影里的主角白杨，却是个“非典型”母亲。

她有些冲动、执拗，不懂得怎样照顾孩子，甚至就连孩子的到来，都是未经计划的意外。
电影里，白杨和儿子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是儿子的生日。

她敲开房门，看起来很狼狈。

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的T恤，裤子上还有工作留下的泥点子。儿子从咿呀学语的婴儿到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是白杨认不出的样子。

孩子问：“你是谁？”

白杨提着蛋糕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是给你送蛋糕的人。”

一直到白杨离开之后，儿子才举着蛋糕上的生日卡片欢欣不已。


另一边，大雨里的白杨，在公交站台上茫然无措，眼前雨幕笼罩，一如她看不见的未来。

儿子认不出母亲，母亲不敢认孩子。
电影中百分之九十的时刻，母子二人都是在这样错位的爱中彼此救赎。

不能相认，没关系，白杨就找一切机会到儿子面前。

她在儿子家楼下的烧烤摊打工、追着校车奔跑，而在沈浩的帮助下，她也终于有了一次短暂的和儿子独处的时光。
儿子看着她打拳、看着她工作、看着她昂扬地生活，从陌生到熟悉，最后那辆回程的公交车上，儿子还喊她阿姨，接着，他分享了一幅画。

画上有儿子，还有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儿子认真地说：“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他年幼的心里或许还不懂得什么是血缘的力量，但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个“陌生阿姨”的存在，切实地带给了他力量。

加拿大女诗人露比·考尔在写给母亲的忠告里有一句：“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每当我崩溃时只要想一想你的力量就能变得坚强。”


在采访中，唐晓白表示，这也正是她和主创团队所希望展示的不同：一个母亲如何成为母亲，一个女人如何用自己的方式赢得尊重。

“我们就想设置一个母亲，她甚至没有被儿子认可，但她在成为母亲的过程中，也在成为更好的、更完美的人。”
传统的故事里，母亲似乎永远围绕着孩子存在，她们的梦想、她们的力量统统被贴上母爱的标签，或许温情，但却弱化了女性本身的力量。

这是一场母子间的双向奔赴，更是一个女人，面向生活出击的野心与成长。

3
宏大而柔软
2002年，导演唐晓白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的牵绊让她不得不在事业黄金期选择放手，也因此，在创作上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成为母亲，也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思考。

《出拳吧，妈妈》，就带有她个人对家庭和孩子的感悟与思考的投射。

谈到身份的转变，她说：“你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变得有牵挂，同时你也要面临更多的心理建设。”

所谓“为母则刚”，在唐晓白看来，实际上不仅是身为母亲的蜕变，更是一个女性在身份转变的过程中，自身的成长与完善。

而谈到女性的成长，导演唐晓白也给出了她对于“女性力量”的另一重解读。

她希望在电影展现更多的社会关切与现实写照，同时，也希望借由白杨这一角色讲述更多的女性思考与女性表达。

“我们给了白杨这位母亲一个并不完美的人设，当这样一位女性反抗者想要拾捡自己的生活时，她所有的抗争才更加打动人。”

在她看来，女性在面对困境时，天然有着更为坚韧的力量。

不仅仅是她，主演谭卓也在首映礼上聊起了这一次难忘的拍摄经历。

从零开始练习拳击，先增肥后减肥，甚至在四十度高温的夏天穿着羽绒服练习，中暑进了医院。

“为了拍摄片中最后一场决战戏，我的左胸第二根肋骨都被打断了，其实对手演员是想保护我，怕出拳击中我的头部，寸劲儿打在了肋骨上。这场戏我们都是很骄傲的，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这场很燃的戏份，一定要体现出真实感。”

而以女性创作者为主的整体团队，也在电影从前期到后期的全过程中都表达出了温暖的互助。

在采访里，唐晓白谈到了选择海边作为场景的原因：“大连很美，而大海既宏大，又柔软。”

某种程度上来说，女性的力量亦如是，于导演唐晓白而言，在前所未有的寒冬让电影逆流而上，是一场宏大的出拳；而这个关于母亲的故事本身，是柔软的温情。

电影主题曲《出拳》里有一句歌词：“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中/迎着震耳的呐喊声披上耀眼的披风。”

或许，一个母亲的力量和意志值得被看到，而冲出人生低谷之后，一个女性的自在飞驰，也值得被披上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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