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两年多的全球疫情,很多人每天都在问一个问题:世界还会变好吗?历史有没有给出答案?

大约是100多年前,一个叫梁济的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在如火如荼中,报纸将欧洲战事新闻带到中国,看到这则新闻后,这位父亲问颇为博学的儿子梁漱溟:“世界会好吗?”儿子答:“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老人家跟所有父亲对儿子只交谈不交心一样敷衍了一句:“能好就好啊!”三天后,就投了北京的净业湖,溺水而亡。
梁济死时60岁,以六十甲子为纪年,正好活了一轮,他27岁中举,官至内阁中书侍读,心忧天下,思想开明,支持维新,也颇为理想主义,哪怕是面对晚清衰局,仍认为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精英齐聚一堂,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但现实却是权力中枢内斗不断,争权夺利,相互辱骂。
当一个年逾六十饱读诗书的老父亲,向25岁的儿子询问“世界会好吗”时,俨然是那个给他信念支撑的旧世界已经崩塌,经验和学识都不足以支撑他看清未来的路,才会在本该最富人生智慧的年龄向儿子“不耻下问”。
显然,在北大教佛学的儿子没有很好地说服父亲,老人在三天后选择投湖,将这个生死之问留给儿子,也困惑了梁漱溟一辈子,直到晚年还念念不忘。即便是父子,一个人也很难真正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更何况是涉及生死的决定。梁漱溟试图解释过父亲自尽的原因:世界的混乱和对国情的失望,让老人家对“世界会变好”这件事不再抱有幻想或者不想再去操心了。
我们很难类比梁济面对的世界和我们当下面对的世界差别有多大,但既然大家都问出同样的问题,心里的困惑大抵是一样的。经久不散的疫情迷雾,一波又一波,新冠未停,猴痘又起;突如其来的军事冲突,枪炮横飞,钢铁洪流。疫情,战争,饥荒,天灾,人祸,经济危机,此起彼伏,似乎没完没了,天天有人感慨“旧日好时光,我们回不去”,似乎连问“世界还会好吗”的勇气都没有了。
更残酷的是,人类历史从来都不缺惨重教训,但人类从未没从各类危机教训中吸取任何经验,就连灭绝已久的天花病毒似乎又要重出江湖了。全球防范监测委员会(GPMB)曾经颇为失望表示:尽管全球有500万人死于新冠肺炎,但缺乏证据表明人们正在从这场危机中吸取正确教训,世界仍然对任何卫生紧急情况毫无准备既没有能力在不久的将来结束当前疫情,也没有能力预防下一场疫情。
战争与病毒,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总会同时降临,给欧洲带来黑死病的蒙古铁蹄,给美洲带来天花的欧洲殖民者,一战中给欧洲带来大流感的美国大兵,天花、麻疹、流行性感冒、伤寒、鼠疫,这些不仅仅是病毒,还是一个文明消灭统治另一个文明的辅助工具,所到之处常是灭顶之灾。1918年,梁济自杀时,正是一战与西班牙流感叠加的痛苦时期,枪炮与病毒,逐渐变差的世界,终于让梁济在问出世界会好吗的问题后,做出了生死抉择。
美国演化生物学家贾雷德·戴蒙德曾在《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一书中提到,影响人类社会发展的四大关键因素分别是:枪炮、病菌、组织、文字。如今,病毒已蔓延全球,枪炮也已不绝于耳,大变局的舞台早已搭好,就在等待演员逐一登场,如何演绎人类社会变革这出大戏了。
一股塑造新世界的强大力量正在凝结,这趋势其实已经不以某个人或国家的意志为转移,每个国家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历史选择,都在指责别人逆历史潮流而动,都认为对手站在历史错误一方,而自己终将成为历史的选择。
世界还会变好吗?我相信是会的,但是在此之前,你可能要先读懂另一句话,那个提出著名的修昔底德陷阱的古希腊历史学家说过的另一句话:强者兴所能为,弱者忍其所必受。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但收获未来的一定是强者,而弱者永远只是更好未来的垫脚石。
如果让梁济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让1918年的他再选一次,你猜他会怎么选?或者你觉得他能怎么选?毕竟,对于弱者而言,选择再多,也总是供过于求。
唯一欣慰的是,儿子梁漱溟活到了95岁,捱过了那段可能天天都要怀疑自己的暗黑时刻,才换来亲眼见证“世界会不会变好”的资格。
世界会变好吗?或许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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