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一名上海阿姨上了热搜。
她的天猫包裹里无故多了一瓶可乐。她担心是快递员送错了单,会被罚款,急着打电话给客服,要把可乐还回去。得知是免费赠送,她对电话那头说了句:“谢谢侬。”
其实,热搜背后,还有很多欢喜的,以及“谢谢侬”的故事,体现着上海的乐观和礼貌,照见了上海都市生活中久违的小美好。
5月20日,是网络情人节,这天,有52000个上海居民,收到天猫超市偷偷放在包裹里的“可乐惊喜”。
有人惊喜,这是人生中继“再来一瓶”后的第一次中奖。
有人拿出落灰的冰盒,冻上冰块,喝着冰可乐,瘫在沙发上享受夏天。“在魔都都能喝到冰可乐,今天的快乐又多了亿点点。”
有人把它送给经常搬菜的保安大哥,有人把它送给想做可乐鸡翅的邻居大叔,有人因此接到了独居的爷爷奶奶的电话,约定等上海解封,就来家里喝可乐。
因为一瓶可乐,许多温暖治愈的故事得以发生和重现。它潜入上海居民的生活中,如一面棱镜,折射出许多动人的色彩。
如汪曾祺所说,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01.
可乐曾是最紧俏的硬通货。
在上海以物换物的市场上,可乐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一瓶可乐可以换两块牛排、三颗白菜、两包饺子再送袋面。
之前上海团购群里的“可乐换万物”
陶淘收到了天猫赠送的可乐,决定把可乐放在冰箱最高一层的架子上,放“C位”。
经历了长时间的封控,陶淘仿佛得了“囤货强迫症”,必须把冰箱填满才有安全感。冰箱里,四层架子都堆满了食材,琳琅满目,最下面一层放着几十个鸡蛋。
陶淘仍然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她决定,要把这瓶可乐分三天喝完。
而在上海的另一处角落,95后女孩珠珠在拿到可乐的当下,就兑上冰块,一口干了。
珠珠是一名资深可乐爱好者,钟爱原味含糖的可口可乐。
一杯冒泡的快乐水,咕咚咕咚下肚,仿佛什么苦闷的事都能暂时搁置一旁。
小区封控的57天里,珠珠曾想尽办法去囤可乐,拿零食、社区发的蔬菜、抢到的肉和蛋去和邻居交换。但老小区里,邻居多为老人,很少有人买可乐,“他们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我那么想喝。”
4月底,珠珠看到,线上商超的货架上,可乐显示“有货”,她抢到一箱24瓶的可乐,每瓶300毫升,随后页面就显示“售空”。
然而,两周过去,那箱可乐迟迟未到,和上海一样,按下暂停键。
5月20日,珠珠的朋友打来电话:“我搞到可乐了!”
朋友在天猫超市上买了两单护肤品,被送了两瓶可乐,要同城急送一瓶给珠珠。
珠珠拿出落了灰的冰盒,冻好冰块,再点了一份烤鸡架的外卖,配上可乐,似乎有了夏天的滋味。“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夏天。”
珠珠在网上的晒图
珠珠觉得,粮油米面是生活必须,可乐是生活必须被满足之后的富足品代表,是锦上添花。所以,收到赠送的可乐,是上海正在好转的讯号。
她隐隐感到,等到包裹能按时抵达,可乐不再稀缺,人人都能喝上最普通的可乐,买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时,上海也就恢复往日的模样。
02.
“我有一瓶可乐,等你过两天来喝。”
王乐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见到爷爷奶奶了。他们都住在上海,但因为小区封控,他们已许久未能见面。老俩口又是独居,王乐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5月20日中午,王乐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他给爷爷在天猫超市买的油盐酱醋到了,爷爷问他是不是买了可乐,他正一头雾水,看了照片才知道,原来是免费赠送的。
王乐记得,爷爷不能喝可乐。
早些年,爷爷爱吃甜的,最爱喝冰过的可乐。王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上海弄堂里长大,中午放学吃饭,他和爷爷一人一罐冰可乐,爷孙俩还要用可乐干杯。
后来,爷爷患上高血糖,家里人禁止他喝甜的。但是王乐上门吃饭,爷爷总会在楼下店里买一大瓶可乐,喝不完就让王乐打包带走。
时间一长,每回爷爷去买可乐,楼下的店员都明白了:“小孩又来吃饭啦?”
小区封控后,王乐问爷爷缺什么,老人总回答:什么都不缺,吃的用的都够。
这是老人的口头禅——这点小事情,我自己搞搞就好。
爷爷是不爱麻烦人的性格,家里的晾衣杆断了,社区杂货铺没开,老人就用铁丝缠好将就着用。
王乐只能估摸着爷爷的需要。他在微博上辗转找到和爷爷住同一个小区的年轻人,加了社区团购群,只要有蔬果鸡蛋,都给老人囤上一份。
一个月前,王乐看到新闻里说,天猫超市可以配送。他连忙给爷爷买了大米和油盐酱醋。新闻里关于独居老人的消息,总令他担心受怕,不知道两个月来,他们过得如何。无法见面,心里总是忐忑。
面对这瓶可乐,爷爷说:“运气蛮好,等你过两天来喝,不能浪费了。”
王乐的眼泪涌了上来:希望过两天,能喝上啊。
不知道从何时起,爷爷真的变成了老头儿。他陪爷爷去挂盐水,护士拔针后让他帮忙按住棉球,那一刻他发现,爷爷的皮肤薄得像揉皱的纸张,几乎一点肉也没有,撕掉胶布时,仿佛皮肤也要被撕开一道口子。
这瓶可乐成为了他和爷爷的约定。即使在不能见面的当下,一瓶可乐也能成为连接情感的桥梁。生活中,总有人在默默记挂着对方。
王乐当天发的朋友圈
王乐有了一个解封心愿:解封第一天,他要去爷爷家喝可乐。
03.
疫情之下,小区团购群成为了温暖的附近。
5月20日,小区团购群里,有人发了条语音求助:家里小孩吵着要吃可乐鸡翅,但家里没有可乐,也没有姜。
在赵小蕾的小区,买可乐不是件易事,物资配送需要好几天。
下午,居委会让赵小蕾去取快递。打开后,赵小蕾愣住了,她买的曲奇饼干和面条旁边正好放着一个小可乐。
赵小蕾把可乐送给了邻居大叔,大叔十分感激,给她捎了一桶泡面和几袋薯片。这是邻居的小孩挑的,说要送给“可乐姐姐”。
到了傍晚,敲门声再次响起。大叔站在门口,端着一个盛菜的盘子,里面放着四根可乐鸡翅。
“姑娘,一共没多少,但肯定得给你吃点儿,尝尝叔的手艺。”
四根可乐鸡翅
因为放的可乐不够,鸡翅没能完全上色,颜色偏淡,更像是“卤味”。但是赵小蕾说:“第一次觉得可乐鸡翅这么好吃。”
生活中,一个微小的关怀,就有将心灵拉近的力量。
住在上海静安的杉杉也有同样的感受。
那天,小区久违地放了风,杉杉和朋友约了见面,回来拆快递后,发现天猫包裹里有瓶“快乐水”。
因为控糖多年,杉杉不喝含糖饮料,她想起了门口的保安大哥,这些日子,每天给大家搬菜发物资,日晒雨淋,颇为辛苦。
保安大哥长着一张黝黑的脸,平常总是绷着。那天拿到可乐后,保安大哥挠了挠头,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到了耳朵根。
杉杉被大哥的反应逗笑了:“突然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糟糕。”
杉杉发的社交媒体状态
杉杉的小区很早被封控,她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苦闷情绪,最终还是决定在有限的当下,去寻找生活的仪式感。她学会了做火龙果欧包,淘到了好看的餐具,研究复工后要去尝尝哪些奶茶新品。
余华说,生活如此强大,时常能在悲伤里剪辑出欢乐来。
玲娜收到可乐的那个节点,正好是她的生日周。
她正琢磨着,如何让生日能过得更有仪式感。“想在特殊时期过个充满快乐、惊喜的生日实在太难了。”
她看到天猫超市开了,点了一单,很快便送到,拆箱那一刻,除了满箱的零食,还有一瓶可乐,上面写着:“送你一瓶可乐,愿你快乐满格。”
那天,她收到了朋友送的公仔玩偶,和天猫下单的零食。她喝着可乐,猫咪陪伴在侧,电脑里放着《蜡笔小新》的经典片段。
那一刻,玲娜觉得,获得快乐并非难事。
04.
这是6个“幸运者”的故事,也是52000种生活的一个切面。
随着上海复商复市,可乐不再是稀缺品,不再被迫切期待,但“快递里的隐藏可乐”这一话题却火了。
日常生活中各种细细碎碎的小而美物事,我们经常不会记挂在心,但突然失去了或者不再发生了,就会觉得没有它们的日子不是正常的日子,起码不是称得上美好的日子。就像这可乐,平时喝多了腻,但冰箱里少了它,庆祝的餐会少了它,总是不那么美满。
网友囤的可乐
现在,可乐失而复得,哪些曾经轻易得到的美好又能轻易得到了,自然值得庆祝。
于是,很多收到可乐的人都在话题下打卡留念。
一位妻子发了篇帖子:“520”这天,晚上和丈夫用赠送的可乐做了一道菜,生活的幸福感在于,每天和爱的人认认真真地吃饭。
一位打工人,在修改ppt的间隙,切了几片柠檬,倒了一杯冰可乐:“一手打工一手快乐水,今天的小确幸是从收到一瓶可乐开始的。”
4月29日,淘宝发布“侬好上海”20条,向上海商家提供一系列精准纾困措施,帮助商家缓解现金流压力、降低经营成本,尽可能加快复工复产速度。
5月16日起,上海开始复商复市,高速公路上,卡车来来往往,快递物流持续复苏。
5月20日,5200位上海人免费收到一瓶可乐。
……
这是新闻上可见的向好信息。对于我们个人,5月20日,收到了久违的可乐,也许明天,你就能见到久违的故人,后天就能和三五好友在常去的咖啡馆悠闲聊天。
正如天猫在其官方微博的回应,“无论多久,她在,他在,我们都在。”
一瓶可乐的初衷,不仅仅是让我们享受短暂的口福,更多的是让坚持等待的我们相信,我们期待的,正悄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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