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月亮
来源 | 李月亮(ID:bymoon)
几天前,哈尔滨出了件很惨烈的事。
一个男人,因为摆摊洗车和别人发生了矛盾。
竟然在大街上,被活活烧死了。
这几天全网都在热议。
而情况几经反转,现在终于有了调查结果。
这结果,让人们大跌眼镜。
1
“我想跑,跑不了……”
5月8日,一段视频在网上疯传。
在哈尔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35岁的男人,就是事件当事人。
他当时还活着,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全身都像黑炭一般,眼睛都“烧瞎了”。
趁着还有意识,妹妹帮他录下了一段求助视频。
他颤抖着说了这样一段话——

“疫情闹得大家都不好。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寻思上门去刷车。

那个叫大河子的,欺负人,不让我干。
找人把我东西都收走了。
我去找他理论。
他不听,好几个人呢。
他那儿有桶汽油,就直接倒我身上。
把我架在那。
他说‘就不让我干’。
他儿子往我身上倒汽油。
然后我想跑,跑不了啊。
他们好几个人,就把火点着了。
救我呀,伸张正义的警察同志。
一定要把这些坏蛋绳之以法呀。”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费力地抬起烧成黑炭的两只手,作揖感谢。
而旁边,他的家人,也是一边哭一边劝:

“你别哭了啊。”
这段视频看得人特别难受。
网友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人架着,当街焚烧?
苍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们纷纷愤怒转发,誓要替受害者讨个公道。
“今日不为他们鸣不平,明日何人为我诉不公?”
热搜上,阅读量很快高达几亿。
2
“我哥烧得已经掉渣了。”
事情很快有了后续。
被烧男子的妹妹曹女士,晒出了报案材料。
根据这份材料,和曹女士对媒体的讲述,看起来事情是这样的:
5月7日,她父亲拿着新买的刷车泵,在哈尔滨的一个路口给别人刷车。
没想到,遭到附近另一个刷车店摊主“大河子”的阻拦。
因为生意竞争,他不让曹女士父亲在那刷车、摆摊。
“别说我不客气,我给执法局打电话把你泵拉走。”
当天下午6点左右,真的来了辆执法局的皮卡车,把曹父的刷车泵收走了。
“我父亲就在后面追着喊,你们是哪的,你们罚款不行吗?我这泵两千六呢!”
没追上。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曹家一家人去了附近多个执法局和执法点询问,结果都说不知道。
曹女士的哥哥,就是被烧死的男子,是一名货运司机。
他很着急,就提议去找“大河子”协商。

曹女士说,哥哥走的时候说:
“咱给他点钱,把泵要回来得了。”
没想到当天下午4点多,曹女士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才知道哥哥已经重度烧伤,正在医院抢救。
他们一家人赶紧往医院跑。
见到哥哥的时候,他说了句:
“哥求你,给哥来口凉的雪碧。”
曹女士当时就哭了。
“我哥烧得已经掉渣了。”
她说,父亲在医院看到哥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腕处绑着“绳子”。
她说,哥哥的意识当时还算清楚,但两个眼睛已经被烧瞎了。
录完视频,哥哥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为了弄清楚哥哥被烧伤的具体过程,她决定在网上发帖寻找现场目击证人。
妹妹对整件事的描述,更让网友们觉得愤怒、难受、恐怖。
一个人在大街上被活活烧死了,这本身就很可怕。
如果是因为那样的原因被烧死,则实在不能忍!
事件开始在热搜居高不下。
3
谁说的是真话?
不料,正当网友们群情激奋时,事件突然出现了反转。
5月12日晚,当地警方出了通报:
“曹某涛因洗车生意矛盾自带汽油和打火机找张某和理论,用汽油泼洒在身上及周边后,将上前劝解的卢某秋(张某和之妻)搂住。
在卢某秋挣脱中,将手中打火机点燃,致二人烧伤。
曹某涛经抢救无效死亡。”
也就是说,被烧死的男子曹某涛,是自己带着汽油和打火机,去另一个洗车摊找对方理论。
汽油是他自己泼的,火也是他自己点的。

这份通报,和人们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一时让人无法接受。
网友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质疑:
“自己绑自己,自己烧自己?”
“临死前的视频都是撒谎?”
“听说大河子是涉黑,肯定有内幕!”
质疑声中,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摊主“大河子”出现了。
他以报警人的身份,接受了中国新闻周刊的采访,表示死者之前视频里说的,全部不属实。
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那人就找大河子寻仇去了。
他一手拿个火机,一手拿个塑料桶。
问大河子,你想死想活。
拿着汽油往大河子身上喷。
没喷上,撒自个儿身上了。”
他随后表明身份,承认自己就是“大河子”本人。
“当时着火,必须得报警啊。
因为在我那出了火情,必须得第一时间报警。
我现在已经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为我维权,这个对我伤害太大了。”
而且,这位“大河子”,说自己和执法人员压根就不认识。
“光凭一个人说是没有用的。
当地执法局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我要是在路边摆摊,他们来了一样给我收走了。
我要是认识人,我能在路边刷车吗?”
“大河子”的说法和警方基本一致。
而他这番话,再一次引爆了网友的情绪。
有人觉得,他这名字,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有人说,“大河子”从前就被爆料过,是个手眼遮天的黑势力大哥。
人们更愿意认定,死者一定是受害者,必须严惩凶手。
“我不相信大河子的话,我相信弱者,死者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4
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警方走访了几十人,调取了死者的行车记录仪。
还有很多监控视频,加油站、超市、行车沿线、医院急诊室……都查了个遍。
随后,更详细的调查情况出来了。
这个情况,很多人都表示没想到:
总结起来,大概有以下几点:
第一,曹家的刷车泵,确实是被当地执法工作人员收走“暂存”了。
原因是违规占道刷车。
第二,死者确实和张某和,因为摆摊刷车有矛盾。
但这个“大河子”和网传涉黑的“大河子”不是一个人。
第三,打火机和汽油,是曹某涛自己买的。

他在购买时,留下了视频和微信支付记录。
第四,火是曹某涛自己点的,他身上也没有被绳子捆绑。
网传的“绳子”,其实是烧焦的衣服残留物。
第五,没有发现涉黑涉恶的线索。
而人们最最意难平的那个死者生前视频,也找到了造假的证据。
医院急诊室的监控视频显示,录视频之前,曹某涛的母亲对曹某涛说:
“他儿子浇的,听着没有?”
曹某涛点头。
“他爹把着你,往你身上浇的汽油,他儿子点的,知道了不?”
曹某涛点头:
“嗯”。
然后,妹妹在旁边录,曹某涛照着母亲教的,说了一遍。
后来妹妹就把那段视频传上了网。
这个调查报告,把网友之前的质疑基本都解开了。
而且,每一个细节都注明了调查依据和来源。
有监控视频,有付款记录,有目击证人。
事实主体,应该没有造假的可能性。
我们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
有人总结出了整件事情:
“汽油自己买的,火自己点的,妈妈教他说谎诬陷,妹妹拍视频网暴”。
5
我们都要思考
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细节,但主体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了。
写到这里,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整个事件,有太多教训和感悟,值得我们思考。
第一,对网友来说,我们又经历了一次轻信后反转的打脸。
我们深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却忘了“人之将死,也会说谎”。
被烧死的男人很惨很可怜,但是可怜的人,未必诚实,也未必有理。
网友们满怀正义感和同情心是好事,但如果缺乏理性,就很容易被人利用。
我们说过无数次“让子弹飞一会”,但每次看到一件事,还是忍不住凭着第一直觉下判断。
希望这次之后,更多人学会理性,不那么轻易被带节奏。
第二,对逝者曹某涛来说,这代价真的太惨痛了。
我们常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好像“不要命”就无敌了。
但事实上,不要命的人,最后就真可能丢了命。
用冲动、暴力、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看起来简单痛快,但结果很可能是被暴力反噬,引火烧身,让自己成为悲剧。

所以社会才一直教导人们讲文明,用平和、正常的手段去处理问题。
人和人难免争斗,但最好去斗智,不要斗勇。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逻辑和对错标准。
但曹家人那一套,显然不合适。
最后,执法部门也需要反思。
如果没收刷车泵的时候,说清楚自己是谁,把东西拉去哪,是“暂存”还是彻底没收,是不是交了罚款就能取回……
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而既然悲剧已经发生,那就希望它没有白白发生。
希望所有的错都能得到反思和修正,让悲剧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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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简介:李月亮,高人气专栏作家,新女性主义者,扎实写字的手艺人。解读情感,透视人性,以理性和智慧陪万千女性成长。新书《你要活成一束光》当当网热卖中。微信公众号:李月亮(bymooneye)。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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