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爱看电影不爱看电影的，似乎都看了《瞬息全宇宙》。
古灵精怪、脑洞大开、天马行空……
是很多人看后给它的评价。
最初，本片在西南偏南电影节上映后，一炮而红，并原计划在流媒体上映。
反观其豆瓣评分，却每天都在跌一点。
是文艺青年们都承受不住这大开大合的大离谱剧情？还是这种鬼马剧情并不是内地网民观众们的主菜？
这《瞬息全宇宙》，到底好不好看啊？
《瞬息全宇宙》（2022）
01
脑洞大开也是有门槛的
POST WAVE FILM
《瞬息全宇宙》是一部没办法讲清楚全部剧情，可只要讲了剧情就相当于全部剧透的电影。
整个故事脉络都发生在杨紫琼饰演的妈妈伊芙琳这个角色上，而情节则发生于和老公推着坐轮椅的父亲去办理税务的过程中。
在上电梯时，老公就突然像被人附身一样，一改软弱人设，告知伊芙琳一些怪事。
然后，就开始进入多维宇宙的主要篇章了。
在伊芙琳进进出出不同宇宙后，终于搞清楚——
啊，那个一脸正经十分严肃的老公是从另一个α宇宙来的。
而在α宇宙里，伊芙琳自己似乎是那个天选之子——能够帮助他们消灭宇宙大魔王的救世主？
在兜兜转转，多次利用意识连接摇去穿越各个宇宙，习得不同的能力和本领后，发现不同世界里自己和老公有不同的成就与境遇。
但最为震惊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女儿乔伊竟然就是那个宇宙大魔头！
大魔头的诞生与她自己息息相关。
整个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简单、粗暴、甚至有点无厘头。
整个故事都是通过多场景和角色的交错来回切换的。
你可以理解成《黑客帝国》的新世代多重宇宙版。
取材自小人物，又把平凡捯饬成大英雄，在此基础上还大加颠复戏谑，制造出了几个狂想爆笑的情境。
比如，揶揄经典《2001：太空漫游》的热狗手指宇宙；还有在颜色边界上不断摩擦的「肛塞」跳跃宇宙方式；以及致敬《料理鼠王》的浣熊厨师……甚至，连慢速快门这种刻意的拍摄手法都似乎是在高调致敬王家卫的《花样年华》。
可是只要都看过以上几部片子，就知道它们完全不是一个品类。
可偏偏，被《瞬息全宇宙》搅和在了一起。
所以，就不能拿正常的脑子去看它。
也不要拿苛责的人文逻辑去审判它。
不然，肯定有人要说，它的多重宇宙就是一个万合一大杂烩啊。
前有《奇异博士2》的多重宇宙，后有《闪亮女孩》的多元自己，似乎近几年最火的科幻主题就是“多世界，多自己”，反正“多”就没跑了。
但实际上，如果再往深想想，就会发现，《瞬息全宇宙》的多重宇宙是有隐喻意义的。
伊芙琳所在世界，那个自助洗衣店，首先就是隐喻的一个起点。转动的洗衣机就好比通往异空间的道路。
脏了的衣服放入洗衣机洗一洗，就变干净了。
如果人生不够圆满，送入宇宙这个更诺大的洗衣机去清洗，再回来就是焕然一新。
洗衣机，象征着重生。
横穿多元宇宙，也代表着我们遇见了不同的自己，再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是因为我们变成了更加优秀的自己。
02
究竟如何进入多重宇宙
POST WAVE FILM
如果看过《生活大爆炸》的各位，其实应该还能记得这样一句对话。
“请想像一下自己看着镜子，镜中那个人看起来与你一模一样，这就叫做对称。”
“现在请想像你有几十亿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正确映照出了你的某个部分，但也错误映照出了你的某些部分，再想像一下那些被错误映照的部分，漂浮在一个抽象的 N 维超空间。现在再想像一下，那些镜子一开始就不存在。”
《瞬息全宇宙》开场就是一面镜子里伊芙琳一家快乐地唱着卡拉OK的画面，当灯光变换镜子里变得空无一人的时候，多重宇宙的根就已经种下了。
当然，也有人说，这乱七八糟各种能力都来了，就是一个超能力大礼包而已啊。
但其实，每一个能力，每一个职业，都不是凭空而来，随意而为的。
伊芙琳穿过去的每个宇宙可谓是色彩非凡，职业多忽然明星，忽然大厨，忽然歌手，又忽然功夫高手……
这种多重面貌的相互穿插和连接呼应，其实也隐喻着从古至今的多个时代，描述了从古至今的多种世代里，这种华裔家庭成员爱怨纠葛的亲情，更着重刻画父母对子女的严格冷漠教育方式下延绵不绝的山峦之爱。
甚至，伊芙琳的的英文名字「Evelyn」有美丽的鸟儿的意思。
而在影片里，伊芙琳的其中一个宇宙就是一只鸟。这种彩蛋性质的互文，更是让能细心发现的人露出咯咯的姨母笑。
至于瞬息宇宙摇的存在，也让我们可以在彼此的宇宙里用能力来支援另一个宇宙里遇到麻烦的自己，象征着每一个时刻的悲惨都只是暂时性的，不必过多沉郁。
那么，进入多重宇宙既然能够消解在当下生活的无法解决的苦闷，要如何进入呢？
有人说了，《瞬息全宇宙》里每个人能够进入多元宇宙的方式都太不正常了，没有“科学道理”，也让人难以入戏，好像就是为了噱头来徒增的趣味感。
其实这不假。
切入不同宇宙的路径用的是最简单的“强制设定”法，即，这就是我世界观里安排的。
于是，我们就看到伊芙琳做着各种反常识的动作，都是很傻甚至很无脑的，却就成功地随着光速波切入另一个世界了。
说它讨巧也好，说它偷懒也罢，这种喜剧梗的巧思想要实现的，无非是人物怎么“穿”过去的启动机制。
而用了生活常识的反向操作，其实也是在痛打那些高深且严密的设定。
《瞬息全宇宙》仿佛在拿一种嬉皮笑脸的方式告诉你，你看，只要所有的设定可以渗透生活，那就是成功。
从这一点上看，它似乎是一次“编剧的胜利”。
03
大团圆大合欢有错吗？
POST WAVE FILM
想来，最让大家头疼的是，好不容易理解了家庭成员的错综关系后，还要被多宇宙多人物的大乱斗搞得疲惫不堪。
最终，终于接受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观，还勉强跟上了飞速旋转的剧情后，你和我说，最终他们和解了？
没有被家庭的亲情所打动。
不理解这种东方移民家庭的内核矛盾。
看不到《瞬息全宇宙》的剧情深度和哲思。
想来是大多数人对《瞬息全宇宙》的疑问。
但其实，拆开它三个篇章的主题就会发现，它讲的本就不是一个煽情故事。
也并不意在勾芡文化冲突问题，更没有准备去真的用故事切中什么社会痛点。
《瞬息全宇宙》的英文片名，就是片中三个篇章的主题。
而从整部电影以家庭故事切入，将家庭关系和税务危机都介绍清楚后，才进入篇章主题的结构来看，《瞬息全宇宙》的所有目光和重心还是落在了人身上。
第一部分，Everything讲的是千生·万世，其实讲的是永恒的存在。
《瞬息全宇宙》的主角设定为中年家庭主妇，反派让女儿来当，可谓是把母女恩怨的老梗以前所未见的惊喜情境呈现。
伊芙琳是可替换的，老公是可替换的，换了老公，女儿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关于亲密关系的亲情与爱，是恒定的。
辉煌的故事早已经说遍。
人类穷极所有，一直在探索宇宙无限可能性的旅程上来回颠簸。
但大多数人的还是生活在自己的小地方，过着每天从家里去学校或者去公司的两点一线打卡日子。
就如同荒山峻岭上的两颗石头，坐看世间万物永恒不变，仿若参透了永恒。
而这份静止，其实又镜像着三代人的望女成凤价值观。
伊芙琳的郁郁寡欢来自于不满自己为爱私奔到美国的父亲，本想获得一番成就证明家庭美满来打脸父亲，最终伊芙琳却失败了。
婚姻岌岌可危，苦苦经营的洗衣店也面临税务危机，养大的女儿还疏离叛逆。
在自卑的裹挟中，伊芙琳对于女儿也难免有了望女成凤的嘱托和期待。
溺水的人，越挣扎，就越往下沉，而却以为，只要多挣扎，就有一丝希望，能握住永恒。
这个思维，对于女儿来说，也是通用的。
横亘在自己与母亲之间的不只是东西文化的碰撞，也不只是不同世代对同性恋的接纳程度，而是一个能倾诉内心的机会。
于是，女儿希翼可以创造一份永恒，倾听双方最真实的声音。
贝果，在这一层是世俗价值观的框架，而两个大小石头则达标者最原始状态的纯粹。
第二部分，Everywhere碧落·黄泉。其实是要讲的如何留住永恒。
《瞬息全宇宙》一直谈论的都是家庭关系的消长以及家庭成员情感的修护过程。
而无论最后是留在哪一个宇宙，真正难以参透的，则是情感的传递。宇宙奥秘与家常生活生活如果一起放在案板上，会发现他们的差异不是很大的。
你看，黑洞是一个圆不？石头也是个圆啊。贝果更是一个空心圆。洗衣机还能是一个带自我旋转出旋涡的景深圆。
我们从始至终，都在不同的循环里，想要找到答案，却也更加明白我们永远无法抓住永远。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伊芙琳最终选择放手女儿，让她去做自己。
不完美没什么的。大家都不完美。我们也要学习习惯不完美。
这本就是宇宙生活的平等法则，也是消减宇宙混乱的方式。谁也逃不掉的。
如果你走进了贝果，睁开眼睛，就是波罗揭谛，菩提萨婆诃。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却注定失去终身爱人，哪怕得到大圆满成就却也有着缺憾。
如果你没有去往贝果，而选择了平凡的家庭主妇，那也可能是所有宇宙中最幸福的伊芙琳。
因为数秒钟的拥抱，扎扎实实的存在，才是真的永恒。因为那支将亲情点石成金的超能力就是理解、接纳与爱。
所以，当小石头让大石头放手，放她滚落深渊的时候，大石头放手了，而自己也跳下深渊。
这是《瞬息全宇宙》最透彻理解亚洲父母价值观的一次：无论你是跌的头破血流还是撞得伤痕累累，哪怕我真的放手，也会陪你一起受伤。
第三部分，All at Once此生·此世，则是要讲我们怎么成就永恒。
看到这里的时候，很多人都免不了想到《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和《青春变形记》，认为《瞬息全宇宙》在深度上不如前作，在人物关系收尾上又不如后者。
虚无主义，本是本片的探讨主题，但双丹尼尔导演视角下的故事却显示出，他们对人生并不感到虚无，反而从之延伸出珍惜当下的反面思辨。
但因为他们的叙事功力和充满哲思的超展开剧情不成正比，使得所有人物的情感串联无法在快速跳跃的剧情中持续连贯。
尤其对于结局的解决，觉得伊芙琳跟家人们和解，也是她跟自己和解的处理太过漂浮。
可这也是《瞬息全宇宙》的出发点吧。通过多重宇宙给你展现了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可最后终究只会有一种结果的真实。
现在，是过去积累而成的，那当下造就的自己，也已经经过了种种因果巧合的沉淀，也应该是万中选一的相对最完美的那个自己了。
也许，它不过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方式生活，就算我们目前的生活一团混乱，眼前看见一片虚无，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它端来了一碗大家都喝过的常见鸡汤，口味却是十分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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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清晏
电影并不比生活重要

编辑丨清晏    排版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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