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授权转载自砍柴书院。作者:京酱ROSE 编辑:柳叶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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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派琦琦直播,

5月20日14:30场琦琦直播,来就对了。
有这样一个神秘的群体:只要在医院躺个五六天,就能拿到四五千的报酬。
他们究竟做的什么?
试药。
为提高药品安全性,所有新药在上市前,需要先在人体上进行测试。
人体试药分为三期,一期试验风险最高,试验者均为健康人。所试的药物包含呼吸系统用药,免疫类药品,甚至是抗肿瘤药物。
有数据统计,在我国大约有50万试药人,以年轻人为主力,每次试药的补偿金少则三四千,多则甚至可达四五万。
在高额补偿金的诱惑下,催生出一批“职业试药人”,他们将试药当做谋生手段,有的靠试药,扭转家庭地位;有的靠试药,过上了“高质量”生活。
“我试药就是为了钱!”
刚满19岁的小文,已有两年的试药经验。
提到经验,小文似乎很自豪:“别看这批人里我最小,但他们都没我懂得多。”
小文生长在湖南某地级市,从小到大一直处于被父母放养状态。
每个月只跟她爸通一次电话,但她爸教育她,用什么都要最好的。
毕业后,小文在一家小公司做文职,工资根本负担不起日常花销。
“一双AJ最便宜也要2000多,一套CPB大几千都不只,每月那点工资怎么够哦。”
第一次接触试药,是因为她想买演唱会的门票。
中介告诉她试的是一种助消化的药,风险很低,报酬6500。小文爽快地答应了。
试完药,小文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为表决心,她还特意删了中介。结果没过几个月,又走回了老路。
人体代谢残留药物的周期为3个月,因此,医院规定两次试药间隔必须大于3个月。
但对于“职业试药人”来说,3个月太久了。
在金钱面前,健康可以肆意挥霍。
上个月,小文刚交了公司附近的高级单身公寓的租金,交通便利,位置优越,精装修,有专人负责打扫卫生。
“交完5400的房租后,手里就剩1000多,于是又想到了试药。”
“我关注了好几个招募试药的公众号,刚好有个本地试药项目,报酬是9000,赶紧报了名。”她边说,边撸开袖子,四个针眼冰冷地排在胳膊上,很难让人忽视。
在过去三天里,小文被抽了23次血。
“我喜欢刺激的生活,现在的工作干不下去,试药最适合我。”
小文表示,试药是为医学发展做贡献,一点不丢人。
但被问及父母、男朋友是否知道时,她却顿了一下。
“我爸知道肯定打断我的腿。”
试药两年,小文见过刚服完药就口吐白沫,进抢救室的。她记得那人最后没抢救过来,药厂只赔了30万。她看新闻,有个女孩用别人的尿过检,试完药,发现自己怀孕,只得打掉孩子。
但每次提到风险,小文都坚信她年轻,代谢快。
“再说,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就会轮到我。”
曾有志愿者告诉她一种排毒的药物,小文出院后,连药名都忘了。
“5天给5000块,不犯法不受累,干吗?”
“干!”
老李边往医院走,边对着手机,悠悠讲起当“试药人”的经历。
据老李说,他家里很穷,也没读过几年书,16岁开始跟着村里人到工地搬砖,一个月赚个两三千块钱。干了几年,他做起了泥瓦工,每月到手能有四五千,可离着盖房娶媳妇日子,还很遥远。
2018年,同村工友神神秘秘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大活:试药。
“什么都不用干,包吃包住,在医院躺5天,就能拿到5000块钱。”
老李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不傻。他隐约知道“试药”的意思,就是把人当“小白鼠”。
工友见老李半天没反应,使劲推了他一下,提高嗓门问:“去不去,晚了就招满了。”
“去!”
一想到待5天比自己一个月赚得还多,他没法不心动。
工友带着老李找“药头儿”报名。“药头儿”身边围了七八十个人,老李发现大家神色都很平常,只有他隔着老远都能看出心虚。
工友拽着老李往前挤,终于登记上了两人的名字。
“药头儿”跟大家介绍,这次试的是治疗糖尿病的药,所有人需要做血检、尿检和烟检。之前有联网试药的,过不了;三个月内,试过药的过不了。“药头儿”还嘱咐大家提前戒烟戒酒,别吃药,之后又说了其他注意事项,就让大家回去,等着接电话。
回去的路上,老李问工友,“药头儿”是干什么的。工友说,“药头儿”就是中介。各大药厂把试药信息发给“药头儿”,让他们负责招募。每招一个人,给“药头儿”二三百的提成。
“这个‘药头儿’还算好的,有的‘药头儿’ 不仅拿药厂提成,还会跟试药人收中介费。”
几天后,老李跟工友到“药头儿”指定的医院做体检。医院门口,有几个糙汉子正往胳膊上抹粉底液。
工友显然比老李有经验,指着他们说:“那些人之前在别的医院试药,怕被看出针眼,就用粉底液盖住。”
老李忙问:“被查出来咋办?”工友很无所谓地撇嘴:“查出来就再找呗,有钱谁不赚。”
到了医院,护士让全部人露出胳膊,检查针眼。老李特意观察,刚才抹粉底液那几个人,居然过了。
随后,他拿着塑料盒去厕所接尿。老李看见抹粉底液那伙人,向尿液里倒了两滴透明液体。
可能是老李看得太认真,其中一人问老李,是不是头一次试药,并解释起“圈内机密”:老烟民想过尿检,可以滴1-2滴白醋;喝酒的人用10倍剂量的联苯双脂稀释尿液,转氨酶值就会符合标准。
老李听完,笑着点头,心想:原来还有这些门道。
体检完毕,老李各方面符合试药标准,而工友却卡在了尿检上。工友看了老李的体检单,嘟囔着:“早知道用你的尿了。”
工友拿着体检补偿走了,老李和其他体检合格的人留下听项目讲解,其中就包括抹粉底液的那几个。
医生介绍了本次试药的具体情况,不良反应和补偿金发放问题。医生还说,试药是光荣的,为医学做贡献,造福全人类,不必有心理负担。
说到这,老李对着手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补充道:“其实就是为了多挣点钱。”
从那次试药后,老李就踏入了“试药圈”,除了找中介,他自己也联系医院试药。
这回要试注射类药物,4天5600。因为周期短,给钱高,早上6点不到,医院门口已经排了将近200多人,实际上这场试药只需35个人。
老李望着长长的队伍感慨,也不知道要等到几点。护士提醒不让拍摄,老李马上关了手机。
中午过后,老李再次上线直播,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一个鸡蛋。老李说,之前感染过肺结核,被刷下来了。
“没事,是药三分毒,我也算少了一份风险。”老李对着手机安慰自己。然后,他继续讲述第一次试药的过程。
正式试药前,要签《知情同意书》。认字都费劲的他,愣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看到“不良反应有头晕、恶心、呕吐、血压下降、心率变缓”那几行字时,他头皮都麻了,但想到马上就有5000块钱,咬牙把字签了。
进到病房里,护士给每个人发一个手环,上面有编号。所有试药人的信息都会保密,护士、试药人之间都会用代码称呼。
老李找到自己的床位,换好病号服,等着吃药。
服完药后,护士让他张大嘴里外检查,避免吐药。之后安排密集抽血,第一天要抽七八次血。有的需要尿检、便检的,也会全程在护士陪同下进行,保证数据真实性。
病房里有摄像头,全天观察试药人情况。试药中途,可以随时退出。
老李临床的男孩晕血,刚抽到第二管,就喊着受不了,要回家。
一日三餐,按时供应。除了抽血,其余时间由试药人自行安排,病房里还给配了电视。晚上睡觉前,统一上交手机。
试药的那5天,他和抹粉底液的其中一人成了朋友。那人给他讲了好多经验,体重不过,口袋放个钥匙。验尿没有白醋,就找熟人借尿。有些试药有联网记录,不想被查,就找不联网的试药项目。
最后,那人劝老李:“能有别的路,最好还是别干试药。”
老李觉得对方担心他抢生意,要不然为什么那人还干。
“5天过得挺快,试完一个礼拜,钱就到账了。”
老李的直播间没几个人,他自己倒是说得挺开心。不过,到底还是被体检没过影响了心情。
他看着屏幕,苦笑道:“以前试药人少,钱多。现在年轻人多了,钱也少了。我们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只能干个试药。”
说完,他失落地关了直播。
像老李这样,以“试药”为生的人,不在少数。
29岁的玉姐是,有两个孩子的全职妈妈。
几年前,她从网上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经过短暂相处,两人结了婚,玉姐从江西村里嫁到了杭州郊区。
玉姐的老公是个小公务员,工资不高,但家里有三套房,再加上父母日常的贴补,过得很是轻松。
玉姐周围的人都认为,她嫁得很好。其实,她的婚后生活,并不像看起来那样顺心。
婚前,玉姐在服装店当售货员,她婆婆觉得那样的工作,根本配不上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儿子,很是瞧不起她。
自从玉姐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后,婆婆的脸拉得更长了。想吃点热乎饭菜,被婆婆嫌过于娇贵;要是买点东西,立刻被指责“不会过日子”;哪怕是给孩子买,也要被骂“大手大脚”。
玉姐知道老公靠不上,便想方设法赚钱。做微商拉不下脸,在家门口超市当收银员,婆婆说她“丢人现眼”,当即拉她回家。最后,玉姐只能靠“试药”,杀出一条血路。
一开始,她连试什么药都没搞清楚,就跑去当“试药人”。到了现场才发现,试药的全是男人。玉姐一打听,原来试的是“伟哥”。
虽然闹了笑话,不过,她却正式加入了“试药组织”。组织里经常有人介绍资源。
玉姐第一次做的是滴眼液的“试药人”,两天赚了5000。拿到钱,她立刻给孩子、老公买了新衣服,给婆婆买了玉镯,给公公买了整套茶具,还下单了她惦记很久的一套化妆品。
当她拎着大包小裹回家时,婆婆差点掀桌子。一听是她自己赚钱买的,婆婆立刻变脸,笑成一朵花,甚至还提出要帮她带孩子。
玉姐的家庭地位直线上升,她开始整月不在家。家人问起,玉姐便说跟朋友合伙开了个网店,她只管看货,进货。
而玉姐所谓的“出差”,实际上是在全国各地试药。她喜欢参加高风险项目,毕竟风险越大,意味着报酬越高。
玉姐本身晕血,每次抽血时,她都靠网购转移注意力。有时,护士不让看手机,玉姐能用指甲在手上掐出个血印子。
还有一次,玉姐遇到了新来的护士。对方扎了三次,才找到玉姐的血管。抽完血,玉姐靠在墙边好久,才缓过来。
无论试药的经历多不愉快,玉姐都不会有怨言。用她的话说:“又不犯法,还能挣钱,这是我唯一的路。”
2020年,疫情爆发。玉姐暂停了试药,她怕万一被隔离,会曝光自己的“试药大业”,但更怕的是没有经济来源后,婆家的冷脸。
在玉姐按下暂停键期间,虎哥拿着刚打印出的核酸检测报告,来到广州某医院。他即将参与的是,治疗哮喘的布地奈德口服试验。
虎哥自称是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大学时经常挂科,以至于现在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起。他和父母同住,每天听着父母的叹气声,他头都大了。虎哥急于改变现状,就找了这个赚快钱的活。
虎哥说,这次试完药,准备换一部新的iPhone手机。
不可否认的是,试药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有人将“试药人”比作刀尖上的舞者,正是有他们用生命做试探,才换来医学的进步。
我们应该正视“试药人”这一群体,肯定他们的社会价值,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只是,人类总是有办法将高尚的理想撇开,甘心走入地狱。
在试药群体中,一部分是从事医药相关职业的专业人员,他们为投身医学事业试药。
但更多的是为钱试药,这些人以大学生、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为主。
他们起初都打算试一次救急,在尝到甜头后,逐渐演变成“职业试药人”。然而,从“试药人”到“职业试药人”,远不是多了两个字这么简单。
“职业试药人”的出现打乱了原有的规则,不但祸害自己,更摧毁了患者想活下去的希望。
曾有“职业试药人”说:
“我不想当‘小白鼠’,但钱来得太快。”
试药人本该是光明的探路者,而“职业试药人”却变成了太阳下的影子。
但,试药本没错,错的是用高尚外衣包裹着的贪婪和欲望。
参考资料:
经济大调查:揭秘“试药人”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新京报:揭秘试药乱象 药品上市才补试药,试药人为达标想尽办法造假
真实故事计划:90后试药人,要钱不要命
潇湘晨报:湖南00后女孩“试药”赚快钱,试一次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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