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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鸦 知乎


斯里兰卡已濒临崩溃。
斯里兰卡财政部长萨布里(Ali Sabry)5月4日表示,目前斯里兰卡可用的外汇储备已不足5000万美元。
然而,斯里兰卡政府需要在2026年前偿还的债务超过250亿美元,今年需要偿还的数额在57亿美元以上。
显然,它已无力按时偿还债务。
政府只能一边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寻求救助,希望获得紧急援助,一边暂停债务的本息支付,并准备与债权人针对债务重组进行谈判。
对此,各国媒体不约而同地使用「国家破产」一类的关键词,来描述斯里兰卡。
◎ 4月的最后一周,斯里兰卡人的抗议活动,反对政府对经济危机的处理。

图片来源:AP
如果一个国家破产了,这个国家会就此消失,还是会再成立一个新的国家?
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破产,主要都是针对企业。
当负债企业的全部资产不足以清偿到期债务时,就可以申请破产。
债权人将通过一系列程序,将债务企业的全部资产进行平均受偿,而后免除企业无法清偿的其他债务,最终由法院宣告企业破产解散。
可对于国家——一个拥有主权的经济体而言,这种解体方式不太能直观接受。
国家和企业之间,一个重要的区别是「国家主权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一区分,开始于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亚条约》,它奠定了现在的主权国家体系。
在这一体系中,一个独立国家对内享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对外则享有完全独立的自主权,不存在任何一个凌驾于国家主权之上的权威。
因此,即便一个国家破产,「国家主权」的存在也使得它不可能将全部资产平均受偿给债权人,然后就此解散,走上与企业相同的路径。
◎ 1648年,荷兰画家杰拉德·特·伯赫(Gerard Terborch)的铜质油画,描绘了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的签约过程。

图片来源:Encyclopedia Britannica
那么,国家破产与企业破产是否有相同点呢?
答案是肯定的,它们都以债务债权问题为核心。
实际上,依据学者郑联盛的总结,目前人们对于「国家破产」的定义,主要分为三类:
第一类,国家的消失。
一般来讲,如果某一国家因故消失,应该会有一个或几个新国家诞生。新成立的国家常常需要承担消失国家的债务债权。
但是,如果新国家对之前的债务债权关系不予承认,那就可以称之为「国家破产」。
第二类,政府的更替。
一般而言,正常的政府更替意味着对前任政府债务债权的全面继承。
但是,如果新政府质疑前政府的合法性,否认前政府的行为,进而不承认前政府的债务,例如苏联成立后,完全废除了沙皇时期的政府债务,也可以称之为「国家破产」。
第三类,主权债务违约。
这是最常见的一种情况,也是我们谈论「国家破产」时的主要情形。
一个主权国家,如果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按时支付债务的本息,那该国就遭遇偿付危机,面临「国家破产」。
这一类「国家破产」更准确的定义,如经济学者徐东华所言:
「国家破产,是说一个国家在一定时间段里的经济情况,首先,就是出现大量的财政赤字、对外贸易赤字;其次,就是出现大量外债;最后一点,该国家没有偿还外债的能力,同时也没有改善国内经济状况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可以说是这个国家要破产了。」
斯里兰卡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此种情况下,「国家破产」更多是一个形容词,用来描述一个国家的经济已恶化到极点。
对于斯里兰卡人而言,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活一片黑暗。
停电成为家常便饭,最多时,一天能停电16个小时。
一切进口产品,燃料、天然气、煤炭等能源和药品等全部短缺,即便是幸运者也需要排数小时的队,才有可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长期通货膨胀和物资稀缺又进一步推高商品价格,一些商品从年初至今,价格已上涨三倍,这也在压榨着斯里兰卡本就不富裕的民众。
无数人失去工作,流离失所,甚至在贫困和混乱之中死去。
◎ 4月26月,斯里兰卡甘波拉的一个燃料分配站,人们排队等候购买煤油。

图片来源:Nikkei Asia
这就是「国家破产」时,最常见的场面。
「国家破产」一旦发生,无论这里曾经贫穷还是富裕,都会有无数公民坠入深渊。
这点,冰岛人大概也深有体会。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冰岛的银行业快速扩张,在全球各国成立分支机构,吸纳用户存款,同时大量发放贷款。
银行业的发达,帮助冰岛在2007年达到了人均GDP的世界第四,通胀率4%,失业率仅1%,被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评为最适合人居住的国家之一。
可与此同时,冰岛有约7万个家庭(总人口约32万)在银行贷款,冰岛银行业的负债规模达到了整个国家GDP的10倍,冰岛人均负债额达到了可支配收入的2.13倍。
其中,冰岛最大的三家银行(Kaupthing、Landsbanki、Glitnir)外币总债务达到500亿欧元,相当于全国人均负担16万欧元,负债额度远超当时不足30亿欧元的外汇储备。
◎ 1960-2020年,冰岛的GDP曲线。

图片来源:The World Bank
而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来袭,全球信贷市场瞬间崩塌。
冰岛三大银行曾用天文数字般的贷款为高速扩张提供资金,可那时却无法获得再获得融资,反而不得不应对大量取款的人。时任总理哈尔德(Geir Haarde)称:
「有一个非常切实的危险......在最坏的情况下,冰岛经济可能与银行一起被吸进漩涡,其结果可能是国家破产。」
哈尔德一语成谶。
冰岛的通货膨胀率飙升至18%,主要货币冰岛克朗在短短半年内贬值了一半以上。
无力偿还巨额债务的冰岛不得不「破产」,暂缓债务偿还,向IMF寻求援助。
在此期间,成千上万艰难度日的冰岛人发动了「锅碗瓢盆革命」,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的中心广场敲打他们的厨房用具,以抗议政府。
◎ 2008年11月15日,约6000人在冰岛议会前抗议。

图片来源:Wikipedia
约四分之一的冰岛人失去了积蓄,还出现了自20世纪末以来最大的移民潮。
有1.1万人在2009年选择离开冰岛,前往波兰、挪威、瑞典等其他欧洲国家。
不过,面对这些情况,肯定有人会问,难道「国家破产」就意味着没救了吗?国家只能就此滑向深渊?
事实上,「国家破产」虽然很可怕,但并非从此无路可走。
任何一个国家面对主权债务危机时,首先都是想办法自救,先在短期内试图恢复偿付能力,与缓解违约压力,减弱「国家破产」造成的影响。
自救的方针,无非是开源和节流两项。具体的方法是:
第一,向其他国家或国际金融组织申请短期贷款。
这可以帮助政府获得新的收入,来缓解债务的支付压力。
冰岛政府2008年就从IMF处获得了21亿美元的援助。斯里兰卡目前也在向IMF申请短期贷款。
第二,在市场上发行新的债务凭证。
发行新的债券,以新债的资金收入偿付旧债的本息。
这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但偿还债务的时间差可以给政府运作的空间。
第三,出售资产。
政府出售资产,将部分财产卖给私人或进行抵押,以获得一定的额外收入来支付债务。
第四,增加税收。
加税以增加政府收入,特别是关税。
第五,减少支出。
一个典型例子是1994年美国加州南部橘县破产。
橘县政府改组后裁员12%,将1.7万名公务员裁至1.5万名,以削减支出,将更多钱用于偿还债务。

是谁制造了斯里兰卡的“债务陷阱”?

宋志辉 环太国际战略 
一、内外政策失误导致斯政局动荡
近期斯里兰卡发生的政局动荡既有其内外政策的原因,也有来自西方的长期挑拨和因为所谓“债务陷阱论”的误导。
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斯里兰卡国内的“小环境”一直不顺,首当其冲就是经济严重承压。斯里兰卡的经济支柱是旅游、出口、侨汇,而该三大支柱无一不受疫情影响,经济增速几乎是断崖式下滑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甚至下降了3.56%,与疫情前的高点相比几乎“腰斩”。
实际上,斯里兰卡的经济在疫情前就已危如累卵,为防控疫情采取的全国封锁更加剧了困境,至少60%的劳动力受到直接影响,“失业”成了斯里兰卡几乎每个家庭正在面临的问题。斯政府此前在全国范围确定了500万个“低收入脆弱财务状况家庭”,并为他们提供5000卢比(约合100元人民币)补贴,但考虑到货币贬值、“只出不进”等现实问题,这些钱恐怕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基本的温饱也解决不了。
与此同时,斯里兰卡的外汇储备过去两年多来已缩水了70%多,降至18.27亿美元,可动用额度只有区区5000多万美元,以至于支付食品和燃料等基本民生商品进口都出现了严重困难,政府活动几近停摆。而俄乌冲突导致全球燃料和食品价格大幅飙升,使得斯里兰卡的经济“雪上加霜”,能源高度依赖进口的斯里兰卡显然无法抵御此种程度的外部波动。
事实上,总部位于美国的国际评级机构也在此次斯里兰卡经济危机中,循序渐进地发挥了推波助澜作用。早在2021年初,标普、穆迪等就以新冠疫情大流行加剧了斯里兰卡收入困境、偿债压力增大、财政状况疲软等为由,先后下调了斯里兰卡的主权信用评级。但客观地说,当时这些警告并未引起拉贾帕克萨政府的警惕和重视,反而被斥为“毫无根据”。
目前,由于斯里兰卡暂停偿付外债,主要信用评级机构已将其列入违约主权国家行列。这将致其国际融资的难度更大,正在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拟议中的纾困计划,可能也会被附加更多苛刻条件。据斯里兰卡媒体推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将要求斯政府对民众增税,同时减少行政支出。为了获得援助,恐怕斯里兰卡全国上下都要过上一段时间的“紧日子”甚至“苦日子”了。
 二、所谓的“债务陷阱”是如何形成的
一段时间以来,一些美国政客针对他国频繁炒作所谓“债务陷阱”问题,试图借用这一概念干扰、破坏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投资合作。其逻辑是,越多投资意味着越多债务,债务难偿就会落入“陷阱”,最终导致资产损失、发展受限。如果说存在所谓“债务陷阱”,那么美国才是这种“债务陷阱”的制造者。
受新冠疫情影响,全球债务近年大幅增长,非洲、拉美等发展中国家债务风险受到关注,美国借机炒作所谓“债务陷阱”问题,抹黑发展中国家互利合作。形成债务关系本身是正常的经济行为,只有附加苛刻政治条件或带有恶意目的的债务才存在“陷阱”,炒作“债务陷阱”无非是将经济问题泛化、政治化。如果说发展中国家可能陷入“债务陷阱”,那么纵观半个世纪国际债务问题,美国扩张性货币政策、缺乏监管的借贷金融创新、华尔街恶意做空等,才是数次债务危机“爆雷”、发展中国家落入“陷阱”的重要因素。
长期以来,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广大发展中国家需要资金支持以摆脱落后局面。合理的债务关系、良性的贷款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重要支持,对全球经济增长和缩小发展差距起到了积极作用。然而,美国通过经济实力、资本实力、美元霸权主导国际融资环境、攫取资源和利益,使发展中国家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负担,成为后者落入发展陷阱的重要推手。
近年来,“债务陷阱论”已经形成印度学者构建概念、提供初始材料,美西方学者完善理论并扩大宣传的“印西联动”国际分工模式。在美国、印度等一些国家舆论的主导下,“债务陷阱论”的话语体系迅速构建起来,成为公开诋毁、抹黑中国的依据。事实上,这些说法高度政治化,完全站不住脚。从贷款份额、利率及还款汇率等重要指标分析,中国对斯里兰卡外债负担的影响并不大,这有现实数据支持且无可争议。
实际上,斯里兰卡恰恰是掉入了美国和西方的“债务陷阱”,导致斯陷入地缘政治的乱局之中,从而激化其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矛盾。美国经常颠倒黑白,指责中国的投资是“债务陷阱”,而事实是,在斯里兰卡的外债当中,中国的部分大概不到10%,这个占比非常小。在与斯里兰卡合作建设“一带一路”项目的时候,中国一般采用BOT模式(即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和经营的一种方式),这是国际通用并得到普认可的模式,在其他国家也是这样。项目投资通常由中国的商业银行提供贷款,然后由中国公司去建设,建设完成后,由中方进行运营,在运营过程中逐渐收回成本来还贷,大概在25-35年之内,投资就可以全部收回。全部投资收回后,中方将免费把项目移交给所在国家政府。这种方式一点都不会给受援国、合作国增加任何财政负担,何来“债务陷阱”?
三、只有中国在真正帮助斯里兰卡
在斯里兰卡的建设工程项目中,提供贷款的国家主要是日本和中国,此外还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多边机构。而近年来,部分外媒、分析人士仅咬定中国的贷款“有问题”,声称斯里兰卡政府向中国大举借债,且由于债务规模庞大,最终成长为该国政府“无法承受的重量”。
对此,斯里兰卡国家安全研究所已于4月9日发表文章,明确阐述了中国贷款不是斯里兰卡债务危机的主要原因,从日本、多边机构和国际金融市场借款的累积债务份额占比更大。4月22日,斯里兰卡驻华大使科迪图瓦库在接受《南华早报》采访时,再次反驳所谓“中国债务陷阱论”,称去年该国所有的欠款已经还清,今年的债务还款“也能够应对”,并不是什么“很艰巨的任务”。科迪图瓦库大使表示,“如果是中国强行要给我们贷款,那你可以说成是‘陷阱’,但我们向中国贷的每分钱,都是我们自己要求的。
目前,在斯里兰卡国内,由中资贷款建设的基建项目,包括马欣达•拉贾帕克萨国际板球场、马欣达•拉贾帕克萨国际机场(两者命名均来自斯里兰卡前总统拉贾帕克萨)。今年1月16日,由中方投资14亿美元的斯里兰卡科伦坡港口城269公顷城填土地工程全部形成,开始进入建设阶段。3月22日,斯里兰卡财政部表示,该国从中国进出口银行贷款9.89亿美元,计划修建一条高速公路。而在这些基建项目中,最受关注的要数汉班托塔港。2017年7月,招商局港口控股有限公司宣布以约人民币65亿拿下斯南部汉班托塔港85%的股权,并将拥有该港口99年特许经营权。2021年6月,斯里兰卡又批准中国在汉班托塔港建投资区。对此有外媒开始“大做文章”,称“拿下斯里兰卡港口,中国又串线一颗珍珠”。《纽约时报》甚至无端抹黑中国,称“深陷债务危机的斯里兰卡,将港口拱手让给中国”。实际上,我国外交部早在去年7月就做过回应,中方有关援助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面向并造福斯里兰卡全体人民。
由于前述各种原因,斯里兰卡正经历数十年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食品、药品、燃料等一系列生活必需品短缺,全国范围内每天都要经历数小时停电,民生日益艰难。中国政府已宣布向斯里兰卡提供紧急人道主义援助。中国驻斯使馆官方推特4月25日表示,在斯里兰卡暂停偿还债务并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讨论债务重组的背景下,中斯两国金融部门和机构仍在继续就斯方提出的新的融资请求进行沟通合作。疫情和经济危机之下,在斯中资企业和项目还雇用了约1.1万名当地员工。
历史和事实一再表明,无论斯里兰卡国内和国际形势如何变幻,中国始终是斯里兰卡信得过、靠得住的真朋友,中方对斯支持是跨政党、跨地区、跨族群的,中斯友谊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那些无端指责中国在斯里兰卡制造所谓“债务陷阱”的声音,显然是不怀好意的恶意中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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