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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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我觉得路阳导演的审美是比较一致的,正好我们今天跟聂远刚聊完,这两位老师聊得兴起,就想问你一些问题,包括怎么选角的?建礼先问问路阳吧。
胡建礼: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刚才说到白宇演的荀诩和《沉默的真相》里面的江阳在性格上挺像的,我想问路阳导演是不是看了他演的《沉默的真相》之后去找他来演的荀诩?
路阳:确实是在那个《沉默的真相》之后,但是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在呈现出来的最终效果里这两个人物依然秉承了一贯的一个气质,我觉得还是白宇自身有这样的一股劲儿。今天我一个朋友跟我说说,实际上演一个好人是不容易的,你要让观众去相信他就是一个很质朴、很善良、很单纯的一个人是不容易的。但是白宇确实有天然的一种让你去相信他和依靠他的这样的一个气质。
胡建礼:所以说路阳导演选角确实选得挺准的,刚才我讨论的时候还说这部戏里面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就是荀诩,我相信很多观众能够代入的角色也是荀诩,其他角色城府太深,你没法带入,你不知道他是忠是奸,我刚才还说,我今天连麦的时候,还抢着看了多半集我才明白聂远的角色真的不是奸,开头以为他是内奸,他应该还是忠于蜀国,忠于诸葛亮的,所以《风起陇西》确实剧情特别复杂。
另外第二个问题,刚才我们都说到,路阳导演选男演员都感觉特别有型,从《绣春刀》开始,而且都是脸比较瘦的,那么想请您谈一谈选角色的标准是什么?
路阳:其实首先还是跟角色本身的契合度,比如说我们要去展现这个时代下的一个人物群像的话,还是希望演员跟角色的状态能够有一种古风,我们当然有其他的手段,比如用造型、美术,以及光线的营造、塑造去帮助演员,但是演员本身的特质也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这次我们合作演员里面,其实和远哥合作过两次了,在《绣春刀》的时候也合作过,他是在创作上宽容度很大的演员,现代戏也没问题,古装也没问题,我们知道他也演过赵云。其实第二次他来出演这样一个三国题材啊,我们肯定是希望在演员选择上都能够丰富和贴合那个时代。
谭飞:因为我今天跟路阳也在交流,我认为这个戏的美学是很高级的。我们先谈谈这个戏的用光,里面很多是窗户的自然光,光的区别在于有些大官,他家里的蜡烛会多一些,比如李严家的蜡烛就特别多,显得更更亮一些,在用光上你是怎么考虑的?我认为的HBO技术标准,就是可能我们在做古代权谋剧的时候,我们原来容易把它做成古偶剧,权谋大家不注意,注意衣着和长相去了。可能这个戏衣着长相都不被聚焦,大家聚焦的就是剧情,人物脸上的微表情和信息量,那么用光是怎么辅助你实现这个目标的?
路阳:因为《绣春刀1》的时候条件相对比较艰苦,我们从《绣春刀2》开始因为也同样是古装题材,我们就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课题,就是如何去呈现那个时代氛围下看似更真实和自然的一个光效。因为古代的时候首先没有白炽灯,也没有LED灯、日光灯,它的照明手段是相对有限的,主要就是室内的这种烛光、火光,在室外就是自然光。实际上我们拍摄的时候用了大量的照明设备以及数字照明设备,去呈现和模拟这样的一种光效的氛围,纯靠自然光肯定是没法拍的,我们也知道一个蜡烛搁桌上,我们拿手机拍都黑乎乎一片。也就是实际上我们看到比如说两个人物在屋里面无论是密谋或者是有一段谈话的时候,我们在桌上有一个油灯或者蜡烛,但实际上同时我们在摄影机周围是有大量的照明设备去模拟烛火造成的光影的跃动,以及人物在背景上的影子的投射。但是我们又不希望观众看到好像我们用了很多的灯,希望观众看了会觉得它的光源就是来自于桌上的烛火。包括日景,我们看到司闻曹它是很大一片的建筑群,但实际上整个建筑群都是在摄影棚里面搭建出来的,也就是说整个天光的散射、自然光,全部是靠灯光来,来实现的,包括降雨,包括所有的气氛,风也好,火也好。当然考虑到安全我们有时候也会用到电子火把,那我们同样要去考虑这样的一个有源的光线如何模拟和呈现。还是希望整个世界的氛围是能够有实感一些的啊,想要人物跟环境更有一些自然主义的这种味道。其实我们在一开始定方向以及在拍摄的时候其实是考虑过的,我觉得当然可能相比其他的一些内容来说,我们这个故事在影像上来说反差很大。其实每次暗部、亮部和中间调都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构成,但并不代表我们暗部的细节是看不到的,只是我们希望说有这样的一个反差去塑造角色以及环境和氛围。
当然如果我们在手机上看的话,可能更突出的就是演员。我相信即使在手机上看,暗一点的话,演员的表演也不会错过任何的细节,同样能看得很清楚。即使可能在暗部和中间调的,木板墙的材质或者桌子的材质,衣服的褶皱,也同样能看到,只是说可能在手机上我们更多地去关注的是演员的表演。如果说在更大的终端,无论是平板还是电脑、电视,观众能看到一些更多的信息,但是我觉得同样也都不影响观众去吸收这个故事,当然肯定跟其他的一些方式相比,我们并不是一个通亮的调子,我们还是想要有反差的,我们觉得这个反差对故事是必要的一种手法。
谭飞:而且我知道,因为我们仨都算是蜀国人,都是四川人或者重庆人,那个地域的天气是雾蒙蒙的,其实它还真不是透亮的,比较多雾。
胡建礼:其实和整个剧的风格挺贴的,如果这是一个特别亮的就不合适了,因为我观影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暗的那种感觉。你说《蝙蝠侠》这么暗,大家怎么都还喜欢看呢,明暗完全不影响观感,而且和整个剧的风格特别贴合,审美风格是统一的。
路阳我们在那个重庆拍过,我们很喜欢四川,我们当时在重庆拍《刺杀小说家》的时候,选重庆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外景的天光特别稳定。大多数时间阴天是散射光,非常的稳定,不会有突然晴天了或者突然下雨了,一直在变,搞得麻烦,没这个状况。那次拍的时候其实对四川的气候还是有一定的体会,所以这次也希望能够把这种湿润,这种阴霾的天气能带到故事里面来,让观众从画面上也能有一些体验。
倪骏:刚才才听你说下雨居然是你们自己在室内下的雨。
路阳:拍摄的时候绝大部分的雨景其实都是由物理特效组的同事来做的,这个雨的效果有专门的雨帘,他们可以控制一个下雨的范围,包括力度,都能控制。但是有时候拍剧呢,实在赶上在外景拍的时候,本来应该是一场日戏,象山那个地方又因为是台风季,雨一下可能四五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等不起。比如说像郭淮要去攻破陈恭防线的那场戏,其实那个雨戏我们本来预计应该就是一场日戏,但那个雨一直不停,我没办法,只能去按照雨戏拍了,但是出来的效果还是挺有意思的。但通常来说,我们不会在自然下雨的时候去拍戏,因为雨量一定会变,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那样就很麻烦,后期还要去找云。
谭飞:想问一问路阳的下一步打算,因为大家都知道路阳是电影导演,那这次拍电视剧是突然的一次插入,因为我看到这个介绍,说原来新丽让你拍一部电影,你说这个体量拍电影不行,拍电视剧吧。但我想问路阳今后还会拍电视剧吗?还是说这是偶意为之,不会再拍电视剧?还有就是《刺杀小说家》还会拍第二部吗?你也跟观众交流交流。
路阳:《刺杀小说家》肯定要拍二,已经开始前期剧本的开发了。接下来其实同时在准备另外一个电影的剧本,接下来应该还是会把重心先回到电影的创作上来。
谭飞:那这次电视剧的尝试给你什么样的一个启发呢?有没有一些心得?包括跟观众的互动,因为电视剧观众的互动频率甚至会比电影更高。
路阳:对,而且它是实时的嘛,我都会直接看弹幕版的,能看到观众特别实时的反馈,非常有意思,确实跟在电影院看观众反馈是不同的感受。电视剧的创作和制作跟电影也有差别,所以确实有挺多收获的,而且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因为其实电视剧的拍摄并不容易,其实是非常有难度的很专业的工作,但这次我们是挺希望在这样的一个新鲜的视角和类型下去尝试,在剧的形态下去创作,对我们来说其实是挺有挑战的,而且也是挺愉快的一个尝试吧。
倪骏:我觉得《风起陇西》挺好的,我那天我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这部剧真是提升了国剧审美问题的剧。
路阳:我们就是尽力而为。
胡建礼:反正至少是国剧的一次创新吧,因为我看了这么多谍战剧,古装谍战剧是第一回,而且这样谍战的形式,不断地反转,在古装里面真的是头一遭。而且以往的这种改编,大家会有很多吐槽,但这次我看到网上的观点,绝大多数都是说改编得还是很合理的。其实我很多年前我看过这部小说,但是现在剧情也忘得差不多了。我还没看完《风起陇西》,今天因为要连麦最后几集还没看,一会就去看。
剧情上我还有一点小的疑问,正好路导在啊,我看到21集有一句台词,说北伐可以,二次不行,还可以三次、四次,但是李严必须除掉。这就涉及到一个谍战代价的问题,因为我现在还没看到结尾,我想知道街亭这里是不是故意的,这种为了牺牲的时代。
路阳:这个当然不是。
胡建礼:对,如果是的话那就感觉不太合理,但是刚才杨仪这句话,我觉得还是有点过了。个人觉得这句台词值得商榷一下,他说北伐二次不行,可以三次、四次,但是李严必须除。但实际上对于诸葛亮来说,北伐最好一次都别失败,二次就成功了,是吧?这可能是反映了杨仪是个小人吧。
路阳:从诸葛亮的角度上来说,肯定在第一次北伐的时候那个时机是最好的,而且战果是最卓著的。但是诸葛亮肯定也充分地认识到了蜀魏实力上巨大的悬殊。那么从杨仪的角度上来说,他在暗中去跟李严进行的斗争,并没有诸葛亮的授意,他完全是一厢情愿地想要去替诸葛亮去对政敌做一些手脚。当然我觉得这个剧是在史实的空间里面去进行想象,有些地方可能会略夸张,有些地方是有基于史实人物关系的基础去进行的创作。那么基于在历史上就是整个北伐时期,诸葛亮代表的荆州集团和李严代表的东州集团,确实有非常激烈的一个竞争关系。当然从皇帝刘禅角度肯定是希望去制衡的,但是因为背景是在诸葛亮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我我们故事里的诸葛亮如果知道的话,他是一定是不会去赞同的这样一个行为的,因为他其实始终想要去争取一切的力量,包括李严,李严是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他只有统合全国上下,才更有可能在北伐中获得胜利。
胡建礼:其实和历史上对杨仪这个人的描写也还是比较符合的,狭隘嘛。
路阳:我们也要去做功课,找到这个人物的原型,从人物性格里面出发去做一些创作。
谭飞:好,那今天也谢谢路阳啊,谢谢两位,谢谢建礼。我们要做的事就是马上再去看剧去了,因为今天错过了。也希望能早日看到路阳导演的下一部戏。
路阳:好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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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编委会成员有马戎戎、毛尖、王雁林、李尚龙、路金波(以姓氏笔画为序),是一家影视文化行业垂直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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