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宸
来源: 灵魂有香气的女子ID:lixiaoyilhyxqdnz

本文配图选自余秀华相关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余秀华最近很火。
先是被俞敏洪邀请一起直播,两人嬉笑怒骂,爆卖一万多本书。
又为某品牌内衣拍摄了宣传片,一如既往大胆,“我的身体性感,我的灵魂更性感,性感是不需要展示的,它是一种自然流露的生命状态。”
但惊动了热搜的大瓜,还是跟90后小男友拍了婚纱照。
照片是在湖北某花谷度假村拍的,农历四月的玫瑰开得正浓。除了余秀华和杨槠策,还有双方父亲和继母(两边母亲都已不在)、杨十来岁的女儿。一群人合照其乐融融,配文“家和万事兴”。
至于结不结婚,这层敏感的窗户纸却没有捅破。
两人在社交账号里疯狂撒糖,零零碎碎把恋爱经过晒在网友眼前。
大约2014年到2015年,杨槠策第一次读到余秀华的诗,赞叹她的才华和勇气。那时候他还不叫现在这个有点生僻的名字,叫杨光伟,辗转各地打工,挣钱养活女儿。
而余秀华花15万甩掉糟心的婚姻之后,有一阵子过得特别颓丧。
除了当众表白李健,她还在现实中爱过一个叫明哥的人,但没有结果。她很痛苦,每天酗酒,昏睡,看书,写作,唯一娱乐是养多肉植物。吃得潦草,随便搞点谷物豆子用破壁机打一下吃下去。任何人敲门都不开,自己形容“把日子过得像个屁”。
2021年冬天,余秀华在直播间里说酒后胃疼。杨光伟在养蜂,就给她寄去一些自家产的蜂蜜。两人互加了微信,杨光伟喊比自己大14岁的余秀华“小鱼”,这少女气的名字立刻打动了她,她说最早喜欢的那个人也是这么叫她的。
余秀华叫他小杨。小杨知道余秀华过得不好,就一步一步爬了6个小时,从武当山脚下爬上山顶,许了一个愿:希望余秀华幸福。
杨槠策对着镜头承诺“活一天爱一天,永远不会抛弃余秀华。”
还给她写了一首诗。“相遇是一场迟来的告白/我相信缘分/一定是上辈子的记忆/让我今生可以找寻到你/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前世500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爱你的文字/我爱你的诗语/我更爱余秀华。”
跟余秀华热烈灵动的文字比,这初中生级别的情书当然是俗物。可是再俗不可耐的表白,只要是个不反感的人对着你认真念出来,都难免感动。
余秀华喜欢听小杨说话,最长的一次视频聊天,整整聊了7个小时。
第一次奔现的时候,小杨认真装×,大冬天戴着墨镜和白手套,在车站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用余秀华的小黄段子说是“差点把三条腿都冻废”。
两人一起吃了烤串补充体力,她感叹,跟年轻人一起吃羊腰子都不觉得腥臊。她用生猛的文字记录了见面第一天的开心,最后总结道“生而为人,到此不亏”。
今年元旦,小杨没打招呼就在抖音上公布了恋情。
“他就那样公布了我们搞到一起的事情。”余秀华有点不高兴,迟迟没站出来表态,她也无法确定这份感情的性质。
但,“无论如何,他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他的家人都知道了,他工作的单位知道了,他女儿知道了。他没有把我隐藏起来,所以,这份坦诚可贵!”
于是情人节余秀华正式官宣,发了条微博说“像爱护公共财产一样爱护男朋友”。没多久杨槠策回应,“像爱护大自然一样爱护女朋友”,IP地点定位神农架。
他们一起在神农架游玩,小杨又陪余秀华回到她的家乡钟祥横店村,彼此都见了家人。
粉丝不认识小杨名字中间那个字,余秀华调侃:杨猪厕,欢脱得像个高中女生。
她想象和杨槠策分手了怎么办,说要花五万块钱买冥币,蹲他家门口一直烧。
她满意小杨,因为他勤快、听话、对她好。许多第一次的体验都是小杨带来的——身体的快乐,被爱着的感觉。
小杨嘴巴会说,从不冷场,评价自己的性格“泥鳅一样的,比较灵活”。别人的冷嘲热讽,难听的话,都能被小杨给圆过去。
早早进入社会,在人堆里软磨硬泡。乖巧,滑溜,软乎,有相当的谋生本领和应变能力,善于提供情绪价值。
这样的男青年,在广袤的乡镇里十分常见。但对身体和天赋都异于常人的余秀华,却是刚需品。
她19岁就被父母安排嫁给前夫尹世平,两个人都冷漠暴躁,恶语伤害对方。
她前夫其实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家暴,传言的依据是那首《我养的狗叫小巫》,“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余秀华说,诗里“他”是指生活。
相互厌恶,是千真万确。前夫仅有一次的温柔是请她下馆子,因为自己被欠薪800元,叫她去路上拦老板的汽车。余秀华骂道,我的命就值八百,还不如一头猪贵。
前夫觉得“妈的,你个残疾女的还这么厉害”。她也讨厌他,完成生育任务后就变成无性婚姻。终于有了钱,就迫不及待像撕掉一块脏兮兮的陈年膏药那样,撕掉了这段坏婚姻,和附着在上面的屈辱。
所以活了46年,小杨才算她真正的第一个情人。
这种扬眉吐气,就像她给前夫一笔钱换回自由那样,就像给已成年的儿子在市区买了房还打算买车那样,就像由着自己的心意装修房子然后塞满书和绿植那样,就像给自己狂买一百多条裙子那样。
是拼命弥补从前的亏欠,狠狠抓住此刻的快乐。
所以网友在操心什么,她一清二楚,冷静得像在点评别人的八卦:
“两个人相爱就是有所图,正常的恋爱也图青春、美貌、金钱、情感,我不怕他图我什么,我有东西让他图,也很好。等没有什么图的时候,他随时可以离开我,我觉得也很正常。”
《甄嬛传》里浣碧说过类似的话,“且不说利用两个字难听,要是没有利用价值,那才是穷途末路呢。”
垂涎小保姆的苏大强也被儿子劈头吼过:她图你什么呀?图你岁数大?图你不洗澡?
坦然交换不可耻,暗里算计才丢人。
而余秀华,清楚自己有什么、要什么、能承担的最坏结果是什么。因为都看透了,反倒有一种省略了一切套路的轻松。
她当众演讲不怵,经常在直播间侃侃而谈,虽然身体止不住摇晃让声音含混不清,但她从不结巴,思路敏锐,经常有哲学的火花四溅。
在这样清醒面前,恋爱里那些小把戏才哪儿到哪儿。
的确,“她很像江湖客栈里的老板娘,嬉笑怒骂,风骚直白,看起来蔑视人间,但其实又带着最纯真的欲望:想爱,想被爱。”(凤凰WEEKLY评价)
我总觉得余秀华像弗里达。
传奇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罗,拥有“同时被天使和魔鬼吻过”的一生。
▲《寻梦环游记》里的美女骷髅人,原型就是弗里达
她6岁患小儿麻痹症,右腿萎缩,成了一个跛子。被其他孩子嘲笑,靠着好性格,活成了合群的样子。
18岁那年,一辆电车撞上了弗里达和初恋男友乘坐的公共汽车。她的脊柱断裂成三截,一根金属扶手斜着刺穿了她的骨盆、子宫,盆骨和右腿共有14处碎裂。
▲电影《弗里达》
她支离破碎的身体裹在白色纱布里,前后经历了32次手术。小男友来病床前看了她一会,弗里达低头在身体包着的石膏上画一只蝴蝶,说,在我画完它之前你走吧。
蝴蝶画完,男友走了,彻底没再回来。
她每天在石膏上画画宣泄痛苦,越画越好,压抑又神秘,暗黑又艳丽。
22岁时弗里达疯狂爱上画家迭戈·里维拉,执意跟这个比她大20岁的男人结婚。他又高又胖,她又瘦又小,两人被形容是大象和鸽子。
她梦想给迭戈生个孩子,三次怀孕,又三次因为车祸留下的残疾流产。著名的自画像《底特律的流产》,完全不懂画的人看了都觉得疼。
迭戈是墨西哥壁画之父,也是十足大渣男,经常出轨模特、学生和粉丝,甚至小姨子。弗里达流产后不久,就把丈夫和妹妹克里斯蒂娜捉奸在床。
弗里达心如死灰,变得生活混乱,跟不同的男人交往,又快速结束,精神越来越空虚。
她说自己一生经历了两次意外的致命打击,一是那辆电车,二是遇到迭戈。
在一起13年后,迭戈要求离婚。弗里达疯狂搞事业,成了头一个入驻卢浮宫的墨西哥艺术家,作品拍卖价格最高的女画家,还成了印在墨西哥钞票上的女人。连那双不够好看的野生浓眉和嘴唇上的小胡须,都成了有辨识度的特点。
才一年多,迭戈就悔青了肠子,主动追妻,求着复婚。
平生最后一场画展,弗里达是躺在病床上参加的。她只活到44岁,却比别人两倍的生命容量还大。
论能熬,余秀华可比弗里达赚多了。但她俩又那么相似:肢体残病,才华锋利,对爱情渴望,对命运不甘,踩不烂,打不败,全靠信念死撑,像一团愤怒燃烧的野火。
还有相似的感情:先苦苦爱别人,求而不得,转头又被爱情跟在屁股后头撵。

也应了那句话:你有价值了,你的爱才有价值。
她们的爱情,都是彼此有所图。图的或许是才华、地位、成就、富贵,或许是性爱、欢愉、照顾、包容。
啥都不图,那不是爱情,是公益,不是伴侣,是义工。
长久以来,文学和影视喜欢把爱情中的女性塑造得苦歪歪,总是被动的,承接着男性的给予和夺取、激情和亏欠。
就好像儿童时期的玩具那样,男孩子是突突乱窜的电动汽车,女孩子却是任人摆弄的漂亮洋娃娃。
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里说——
有一天,女人或许可以用她的“强”去爱,而不是用她的“弱”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找到自我,不是自我舍弃,而是自我肯定,那时爱情对她和对他将一样,将变成生活的源泉,而不是致命的危险。
夏天都到了,去做一直想做的事吧,像从废墟里站起来那样,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参考资料:
1、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2、《46岁余秀华:我结婚了,新郎90后》 来源:凤凰WEEKLY
3、《春天,诗人余秀华尽兴快活》 来源:人物
4、余秀华个人公众号、微博、抖音等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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