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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霸权
最近，我在带国际经济学考研班的时候，问了同学们一个问题：
在全球化的进程中，最受损的群体是谁？

在我课上的同学，本科大多是经济学专业，院校也属于中上游，对经济的认知程度一定高于社会平均水平之上很多，这个问题不算很难。
但让我意外的是，大家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全球化中，最受损的是落后国家、发展中国家、贫穷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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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如何？绝大多数落后国家对外资、外贸的态度都极为积极。且不必多说一带一路论坛上非洲各国来朝的盛况，连最激进的塔利班在夺权后都迫不及待欢迎各国前来投资。
其实这个逻辑不复杂，落后国家相对资本和技术匮乏，而劳动力则过剩。通过引入外资、刺激出口的方式，很容易就拉动经济增长，提升居民福祉并增强政权合法性。
所以21世纪最可怕的事，不是被欧美投资，而是被欧美制裁。开除国际贸易体系，让你自己玩，比如常年被制裁的某东亚小国。
毕竟有知识基础，同学们一听就理解了。但我好奇的是这种观点起源？从几年前开始，公众舆论越发“妖魔化”国际贸易，甚至不少人觉得：美国靠金融霸权在全世界吸血。
美国有金融霸权这件事不必否认，但说其在全球“吸血”显然是一种夸大。因为“吸血论”最后的推导结果就是“零和博弈”，这恐怕又会凭空造出不少“汉奸”、“卖国贼”。
这种观点还有套自成一体的理论。其中最核心的论点，就是美元作为世界货币，可以直接在全世界购买资产，发行美元美联储，通过印钱就能“白嫖”各国资产。
你听完是不是觉得好像挺对？对个屁！
首先最基本一点，各国有主权。你能看到的，国家政要也能看到，如果美联储真的敢乱发货币，大家就不可能接受美元。对比一下国际主流货币的汇率，美元是最稳定和保值的。
不是美国逼世界接受了美元，而是世界选择了美元，这里当然不是因为美国人高尚，而是美元背后有强大的科技实力做支撑。
马化腾在某次论坛上被人问到如何看待“腾讯抄袭”的评价，马先生说：反正大家最后都是在抄美国。这话没错，你可以找任意一个有科技含量的行业，基本技术源头都在美国。
那美国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靠的是对人才和科研上的制度优势，得以在全世界抢人。只要别的国家遇上麻烦，它就能去“吸血”，当年二战就从德国抢了一大批科学家。
我前两天听到的一件事，最近一位AI博士，仅花了15天光速被办理好移民，从上海飞往了洛杉矶.......
这些人才到了美国以后，进入实验室或者企业，为美国创造出一大批具有垄断性的技术，全球前十的科技公司几乎都让美国占了。导致谁想发展就要去拿美元去买高端技术和设备，大家就得存美元。
所以美国金融霸权、军事霸权的背后，其实是科技霸权、人才霸权。美国就像当年的雅典，全希腊的精英都上赶着去移民，它能没有霸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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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注意一件吊诡的事没有？尽管美国拥有这么多霸权，但它国内似乎并不太平啊。族裔矛盾、民粹主义，还有川普天天在那喊“美国利益优先”，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这些都是美国要维持霸权所付出的代价。纵观历史，有两种建立霸权的方式，一种是通过武力征服，另一种是给盟友好处，让他们听命于你。
第一种方式在核时代显然成本过高，所以美国是通过“收买”的方式来制造自己的盟友圈，或者说“霸权”的，怎么收买呢？靠的就是国际贸易。
美国具有强大的消费市场和技术、资金，谁能对它出口或者被它的企业投资，对就业和技术只有利好。即使在2020中美关系的冰点时，中国依然对特斯拉给予了各种投资优惠。
不只是对中国，在拉拢欧洲的小弟时，美国靠的都是低关税放开国内市场，给欧洲国家出口。经济学中有个公式：资本净流出=净出口，就是你对外投资的钱，要通过出口挣回来，才能保持收支平衡。
但你惊奇的发现，21世纪开始，美国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资本流出和贸易逆差同时发生。原因在于美国对贸易伙伴的关税征得很低，以此来换取其支持，而美元又可以直接对外投资，不需要通过出口赚取外汇。
但国际收支不平衡的时间长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首先资本不断流出到发展中国家，会导致美国低端产业工人的失业。而这些人在人口中的比例不小，自然会出现各种社会问题。
有部纪录片叫《美国工厂》拍得非常不错，讲的是中国商人曹德旺去美国开厂，厂里的中国工人能接受比美国工人低的多的时薪，导致美国工人要么走人，要么降薪。
现在可以回答文章开头那个问题了，谁是全球化的利益受损群体？答：发达国家的产业工人。那谁是受益群体？答：跨国公司、高级人才、消费到廉价商品的中产和发展中国家的就业者。
这里面，跟中国关系最好的就是跨国企业和高级人才，每次中美摩擦都是游说美国政府的主力。
所以我们也理解了川普为何叫嚣“美国优先”，因为他的基本盘就是美国铁锈地带的工人。贸易逆差和资本流出导致美国税源减少，政府债务高企。失业人口又要求政府加税给予更多福利。
可这税不能加到国内企业头上，不然资本跑得更快，所以必须通过增加关税的方式，来缓解就业和赤字问题。
同样的现象还出现在法国，作为欧盟的老大之一，也要对下面小弟放开贸易，导致同样的问题。于是乎，极右翼勒庞出现，提出的口号就是增加关税、脱离欧盟。
这点上是否值得批判呢？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国家制度和全球化本身就是矛盾的，自由化、不设壁垒的贸易效率最高，但真这么做，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劳动力收入水平就会持平。高收入国家的选民会愿意吗？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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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所反驳的观点，还有一种理论认为，美国通过货币政策来实现对其他国家的收割。减息时，美元全世界收购资产，加息后，美元套现回流美国。这种观点的代表是之前因为大棋论被群嘲的九边。
这种观点荒谬在什么地方呢？首先，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是对国内经济环境来进行调整的，没有那么多“大棋论”、“阴谋论”，就算收割也是国际资本和跨国企业来收割，这对美国国内的选民、工人而言没啥可图之利。
况且，联储加息减息对不同的群体影响是不一样的，加息影响最大的就是美元负债率高的国家，比如阿根廷、土耳其。但是对美元外储多的国家可是好事，比如中国。
这个很好理解，联储加息，美元变得稀缺，汇率上升。要知道所有美国企业进入中国后都要把美元给央行换成人民币，美元一升值，在华的美国企业赚的人民币就相对贬值了，形成了汇率损失，央妈的美元资产就相对增值了。
难道美联储是中国人民银行派去的卧底？专坑本国企业？
所以稍微思考一下就不难识破这些将复杂现象简单化，来恰极端民族主义饭的反智观点。总结一句就是，美国存在金融霸权，但这种霸权是相对优势，是在对各国有一定好处下才能维持的霸权，而这霸权也会让他自己付出代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伙伴。
所以，特朗普和勒庞的出现是一种必然，如果不是俄乌战争导致的外部威胁将这一趋势暂时反转，美国共和党上台还是会继续“收缩”。所以说拜登是美国历史上最幸运的总统，没干啥事就被白白送上了一个大礼包。
关于作者

仝麟阁，95后前财经记者、投资公司董秘，发表文章累计超过100万字。百万级报道数篇、千万级报道作者，网易年度影响力创作者，人民大学经济系在职研究生，研究领域为政治、历史、经济和社会问题，曾为500强公司做舆情和社会分析，现居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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