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叠加疫情防控不能乱跑,我问小青年们,如有憋坏了,可来找我这个老青年聊聊天,没想到很快约满了,还排着队。
有青年跟我说,郁闷于绩点、内卷,郁闷于保研、出国,郁闷于人际关系,宿舍、同学、恋爱,郁闷于将来靠什么吃饭,郁闷于环境中无处不在的郁闷。
很多郁闷,一开始我这个“前浪”也很难理解。比如,我之前想,读研那么重要吗?学术是个苦活儿。如果不想搞学术,读什么研考什么博呢?
但我终究渐渐明白了。前浪们把很多岗位起点条件定在了“硕士研究生及以上”,不读研,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想做为人民服务的公仆都没门儿。如果都要读研,即使保研的比例高达60%、80%,那一定还是要卷的,不仅卷坏了时间精力,更卷坏了心情,卷坏了青春年华。
青年节,要听听青年自己的心声。记得六一儿童节,有孩子抗议:孩子的节日,为什么要折腾孩子们表演给大人们看?为什么不是大人们上台表演给孩子看、让孩子们乐呢?
青年有自己的心声,有自己的烦闷。宏大的叙事掩盖不了具体的郁闷,高大的口号解决不了卑微的需求。天亮了要吃饭,毕业了要工作,降薪了怎么还房贷,裁员了怎么养活老小,倒闭了怎么过日子?现在的青年到底操着什么心,痛着什么苦,郁着什么闷,快着什么乐,幸着什么福,挣着什么钱,过着什么日子,奔着什么前程?
这些其实我也回答不了,因为我虽不在庙堂之上,但毕竟也在象牙塔之中。听完了一些吐槽之后,我能做的除了听,就只有说教——自己都讨厌说教,但除了说教,我还会啥呢?
我还是得跟青年说,青年永远是有希望的,即使在苦闷的时候。有人曾说过,世界终究是青年的,这话没错。眼光放远,波动就拉平了。关键首先是我们要健康地活到长远,不能在健康、教育、心智能力成长任何一个方面提前挂了,其次是在当下我们做何选择。如果选择不好,等世界真的到了这一代人的手里,恐怕到时自己依然是世界的奴才,只是主子换了,奴才并没有换。
作自己的主人,就要有安身立命的意识和本领。前几天莫言老师给青年朋友们回信,遇到艰难时刻,怎么办?莫言老师说,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不要灰心,不要沮丧,只要努力总是会有收获。我对此是有些怀疑的。
道阻且长,行未必至,关键在选择正确的路。如果用力就一定能到达目标,我们就不会还有另一个成语叫“南辕北辙”。那么,上什么道呢?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价值增长的事,让自己安身立命。那是什么事呢?我说,常识,比如人是要吃饭的,这种闭着眼睛就能想到的基本常识。那干嘛呢?回去种田?当然不是说都去作“泥巴青年”,但其实解决种田的问题,也是个好事情。我们家乡有位前辈说,守田者不饥,读书者不贱。
其实我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奇怪的是,他们吐完郁闷之后,他们的心情就好了,眼光明亮起来。这让我很开心。
他们告诉我,有人觉得压力大槽点多,甚至去预约了心理中心咨询。我急切地问,心理中心的老师提供什么解答呢?他们笑着说,没有,去吐完槽、骂完人,就好了,心理中心的老师其实也不用说什么。
我长舒一口气。是的,青年人是可信的、可为的。他们很聪明、很勤奋,他们很快就会自己找到出路、自己走出郁闷、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前浪们,让青年们说话就好,听他们吐槽就好,不必惊慌:对于真正信任的好哥们,你是不怕他骂娘的。
五四一百多年了,当时的青年让世界听到了他们的呼声。现在,我们也该多听青年的心声,特别是他们的烦闷。
多说一句,今天五四,怎么纪念呢?我想,得记住那段时间举起的大旗:民主、科学。这两杆大旗开启了一个时代,这个时代会很长很长,我们很庆幸,从未来看,我们还是距离历史很近的人。
今天早上,胡萝卜蹲在公园里大石头上。下午他据此给自己画了一张自画像。已经不像个孩子了,像个青年。这是第一张“青年”自画像,正值青年节,可作纪念。
自画像||胡萝卜画20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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