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本挡住新冠病毒两年之后,中国最大城市上海正在艰难应对一波疫情,截至目前累计病例已超过50万例,死亡超过300人。这是否预示着中国其他地区也会面临同样的命运呢?
不一定,但如果政府不迅速采取行动,给老年人接种疫苗并打加强针,并开始在医院负荷能力方面投入更多资金,那么新冠病毒给民众和经济带来的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香港和上海的疫情表明,新冠“清零”策略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看起来行之有效,但突然就失灵了,究其原因,要么是更具传染性的变异株影响了原有策略的效力,要么是防疫成功本身滋生了过度自信。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大陆拥有一些香港没有的防疫工具。这些工具包括:构成基层监督和执行骨干的社区网络,国家层面的、更强大的监督能力,在紧要关头调动巨大人力建造方舱医院、开展核酸检测或配送食物的能力。可以说,(在疫情处理问题上)中国内地的风险比香港要高。
然而上海在向居民提供食物以及为医疗设施配备人手方面遇困表明,如果没有在奥密克戎疫情出现指数级增长的早期阶段将其遏制住,上述优势可能迅速消失。中国要控制住目前这波疫情,至少将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据龙洲经讯(GaveKal Dragonomics),截至4月初,处于全面封控或严格管控的城市约占中国经济的13%。在最近的疫情暴发之前,中国设定的2022年经济增长“5.5%左右”的目标已经显得雄心勃勃,现在看来则难以企及。
更重要的是,即使假设这次疫情得到控制,中国在未来某个时间实现“软退出”动态清零政策而不出现大规模死亡病例的想法似乎越发值得怀疑。
过去几年,中国在医疗卫生领域投入了大量资金,2020年增幅达到30%,去年为25%,都远远高于整体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水平;过去两年后者的增幅只有个位数百分比。但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快速增长是在非常低的基数上取得的。根据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 MS)的数据,2021年,中国每10万居民只有4.4张重症监护病床,韩国和英国约为11张,而美国为26张。
导致香港奥密克戎疫情灾难性暴发的一些弱点,在中国内地也同样存在。与香港一样,很大一部分老年人仍然没有接种疫苗,或者没有完全接种,80岁以上的人口约半数是这种情况,其原因并不完全清楚。
在香港,奥密克戎疫情一暴发,大量老年患者的涌入让当地医院不堪重负;香港政府医疗健康支出占GDP的比例略高于中国内地。根据《香港医学杂志》(Hong Kong Medical Journal) 2月份的一篇文章,香港每10万名居民的ICU床位数为7.1张——人均水平明显高于中国内地。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政府用于医疗健康的总支出不到GDP的3%,低于中高收入国家3.3%的平均水平,与发达国家近8%的典型水平更是相去甚远。
中国也不予批准基于信使核糖核酸(mRNA)技术的外国新冠疫苗,如辉瑞公司(Pfizer Inc., PFE)和Moderna (MRNA)研发的疫苗。与使用过去技术开发的疫苗(包括中国自己开发的疫苗)相比,mRNA疫苗似乎能提供更好的抗病毒保护。中国这样做的理由显然是为中国企业研发自己的mRNA疫苗创造空间,这种尝试最终可能会成功。然而,为了给本国疫苗企业争取时间,中国恐怕浪费了让最脆弱群体接种现有保护力最佳疫苗的时间。已经得到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印度、欧盟、日本、韩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批准的基于蛋白质的新冠疫苗美国Novavax公司的NVX-CoV2373疫苗,也没有进入中国市场,尽管这种疫苗有副作用小、价格低、可在常温保存、有效率高等优点。
目前,中国的疫情似乎只在上海和北部省份吉林省达到了真正危险的程度。但是,像是在疫情早期成功预防了死亡病例和经济损失的“清零”日子,现在显然屈指可数。奥密克戎病毒的传染性太强,遏制该变异毒株的经济成本是不可持续的。倘若中国政府不能利用余下时间积极推进疫苗接种,为脆弱群体提供现有的最佳保护,加强重症监护能力,并明确表达最终与新冠病毒共存的意愿来激励民众自我保护,只怕难逃更多类似上海和香港的劫数。

在中国对抗疫情之际,一名女性本周在北京接受新冠检测。图片来源:MARK R CRISTINO/SHUTTERSTOCK

中国的科技中心城市杭州已开启48小时常态化核酸检测模式,居民需出示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报告才能在市内活动,与此同时,首都北京在新增病例继续增加之际宣布学校提前放假。
杭州市表示,将在全市布设超过10,000个核酸采样点。居民需要出示48小时内的核酸阴性报告,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和进入电影院、学校和超市等公共场所。
卫生部门周四表示,频繁检测与封控相结合的中国防疫举措,已经有效降低了包括上海在内的全国很多地区的新增病例数量。上海周四报告的新增病例数量为近四周以来最低,在周四公布新冠死亡人数又增加了47例之后,上海正加紧推动老年人群的疫苗接种工作。
自上周五以来,北京已累计报告194例新冠感染病例,包括周三的50例,其中有十几人是学生。学校是最近发现聚集性疫情的场所。北京市委书记蔡奇表示,学校是北京市努力阻止病毒传播的关键所在。一些家长说,市内几个区的学校已经暂停到校上课。(截至发稿,北京市已公布周四新增47例本土病例。)
北京市教委一位官员表示,该市中小学和幼儿园周五将放假,提前开启周末长假。假期结束后,所有学生需持核酸阴性证明返校,不过,返校时间取决于疫情传播程度。

周四,快递员在北京的一个居民区送货。图片来源:CARLOS GARCIA RAWLINS/REUTERS

北京卫生部门官员称,已有许多病例追溯至餐馆共同就餐,风险区正在营业的餐饮业,应暂停堂食。北京早些时候表示,朝阳区几处封控区已经实施了七天的封闭管理,居民足不出户。

浙江省省会杭州的政府部门表示,周三杭州发现18例新增病例。
与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相比,中国的确诊病例总数仍然较低,但中国的抗疫战略重点是一旦有新冠病例出现就尽快清零。
杭州市政府在《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中宣布了这项面向1,200万居民的核酸检测新规,并呼吁民众多一分理解和配合。周三晚些时候在官方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的相关公告没有说明新措施会持续多久。最近几天,网上发布了一些广告,招募核酸检测人员和疫情防控志愿者,持续至9月。
杭州将在9月份举办亚运会。据路透(Reuters)报道,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本周早些时候表示,不会派运动员参加杭州亚运会。

图为北京的一处核酸检测点。自上周五以来,北京已累计报告了194例新冠感染病例。图片来源:CARLOS GARCIA RAWLINS/REUTERS

中国南方大都市广州周四对140万人进行了核酸检测,由于一些机场工作人员检测结果阳性,该市取消了许多航班。
上海单日新增病例自4月3日以来首次降至1万例以下。除171例之外的其他所有病例都是在隔离管控区中发现,向宣布社会面清零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上海相关部门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一些区正在为老年居民安排疫苗接种,几乎所有的死亡病例都发生在老年群体中。
上海表示,疫苗接种仍然是自愿的,但正在梳理数据,计划识别和说服教育那些60岁以上、尚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上海有580万人处于这一年龄段。其中62%的人已接种两针疫苗,38%的人接种了加强针。
10天前,上海开始将死于慢性病且病毒检测呈阳性的人纳入新冠统计数据。自那以来,已报告285例死亡病例,其中大多数是老年人。
根据国家卫健委周四新闻发布会上提供的数据,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达2.6亿,其中有14%的人没有接种疫苗。
官员们还在发布会上说,预计从周六开始的五天假期全国客运量较2021年同期下降62%左右。他们说,大多数省份在4月份都出现了本土聚集性疫情。
【本文来自WSJ,作者:Nathaniel Taplin、Wenxin Fan,本文不代表本台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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