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逃脱防疫一刀切。你可能是四十多天没洗澡的封控大学生,也可能是四十多个星期没营业的困难小商户,还可能是要求上交钥匙被反锁在家中「硬隔离」的普通市民——就因为一例阳性,你的所在市开始「全域静态管理」。
封控堵路、封校常态化、一例即封城、线下娱乐场所全体歇业、罔顾消防安全暴力隔离……
疫情三年,「拒绝一刀切」的口号在官媒嘴中从未停下,但该拒的拒,该切的切。
不用捡起脑袋去规划防疫力度,不用撑起眼皮去看黄码绿码,一个封字诀,既保了抗疫的荣华和功劳,又免了抗疫的风险和辛苦。
切了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切这个动作,我都贯彻到底了,出事总不算我的责任了吧?我都层层加码了,真有问题那我也没办法啊。
何况当下还有上海做榜样,连一刀切最后一点舆论阻力都不复存在。各地一刀一刀切的越发爽快,切慢了反而要被骂被喷,被质疑「是不是想搞成上海那样」。
毕竟大部分人只能理解具象性死亡,理解不了抽象性死亡。某人因某病死亡很好理解,而《宏观经济学》说失业率每上升 1%,就会死掉 4 万人,这个死亡逻辑则显得抽象难懂。那些因经济下滑死于疾病或自杀的人,狡猾的媒体只会报道他们的疾病和自杀。
可笑的是,因为疫情一刀切收入抽象性减少的人,可能还会在网上叫好某些地方的铁腕隔离。他们愚蠢到理解不了这些,但他们的社会声量,却偏偏能够组成当下的吊诡。
一刀切的本质就是责任转嫁,把自己的抗疫风险,转嫁为普通居民的生活成本和工作负累,扯一面疫情为大的旗帜,便能完成对自己的正义性论证,和对居民的绝对性堵嘴。
媒体的谴责永远不痛不痒,需要负责的对象依旧没有改变,利益点在哪儿,行为的出发点就在哪儿,从来是这个道理。
从「恶意返乡」到「恶意求生」,只要没有实质的责任捆绑或绩效减损,面对宽泛的政策解读范围,和某些强硬的基层执行人员,普通居民似乎只有被一刀切的下场。
因为这片草地是公共的,于是所有牧民都只顾自己尽情放牧,反正荒漠了是大家一块辛苦,公地悲剧就这样一次次,在地方的一刀切之中重演。
基层的亲和力,官方的公信力,全国的经济大局,大学生被一刀切走的青春,消费餐饮电影人员被一刀切走的收入,「硬隔离」居民被一刀切走的权利——
一切本不应该的付出和消耗,都以公地悲剧的方式推卸给了全社会。
就像索维尔所说:「当错误的代价由别人承担时,犯错是容易的,坚持错误也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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