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文 / 呦呦鹿鸣
我们身处一个怎样的世界？

有时，我会产生一种恍惚感。仿佛在梦中，镜头在以匪夷所思的极速切换于天南海北、截然不同的场景；却又这么真实，每个场景的细节都纤毫毕现得绝无可疑，风声、雨声、人的喧哗声；阳光、阴影、笔记本内核的转动……
这是一个“黑客帝国”的世界吗？
我是做梦变成蝴蝶的庄子，还是做梦变成庄子的蝴蝶？
不过，大多时候，都容不得我多想。
比如，昨天写了《上海的解药，藏在141号》，这篇文章写了我两天时间，为了一些大家可以理解的考虑，几易其稿，每个词都费尽心思。
文章发出后，依旧有非常多的批评。其中比较多的有两类，一类是“这次收了美帝多少钱”，另一类是“写这种文章没有格局，格局太小了”。
您一定会想：这样一篇为受困民众为国家思索与呼喊的文章，拳拳之心，怎么会与“美帝”有关系？（如果万一有人真做如是想，未免也太轻视强大的有关部门了。）
您一定也会想：一篇贯穿历史、力陈“实事求是”的文章，怎么可能“没有格局”？
匪夷所思，对不对？您甚至可能会担心：难道呦呦鹿鸣得了妄想症了？把风车想象成敌人？
我挺好的，挺正常。
答案，或许就在这个4月23日新榜全国“微信公众号原创内容榜”里。在这个排行榜中，我仿佛一个突兀的、孤孤单单、不合时宜的外乡人：
我的《上海的解药，在141号》在这个榜单中排在第4的位置。前三的文章分别是：
1.《终于真相大白！新冠病毒是美国制造》
2.《谁继承了人种灭绝计划？》（主题是俄罗斯指责美国在乌克兰生物实验）
3.《原创：俄罗斯不谈了！普京：打！》
在我之后，从第5开始，按顺序分别是：
5. 《俄罗斯根本指望不上，我们只能靠自己》
6. 《1006元，张强付了》
7. 《平局 | 围点打援，俄罗斯用马里乌波尔大鱼拖住整个北约，中俄必须背靠背…》
8. 《接近垂直！这样的“天梯”你敢走吗？》
9. 《疫情下，女子突然被隔离，关键时刻他们送去了一道光！》
10. 《今日聚焦：今天，谈一谈疫情防控！杂音，执行走样，那是忘记了初心！》
11. 《东北人民与上海同在》
12. 《逍遥丸已经足够让人逍遥了，然而比逍遥丸更全面更强大是——》
13. 《俄军取得最重大胜利，普京突然更改了命令！》
14. 《早读：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15. 《新冠与肝炎》
16. 《在这帮洋大人眼里，中国人连吃饱饭都是错的》
17. 《第四季红领巾爱学习 | 有事好商量》
18. 《朗诵：心中若有桃花源，何时不是四月天》
19. 《上海抗疫想胜利，必须干掉“沪弄鬼”》
20. 《美国及其军事盟友要入侵这个国家了？！》
这个日榜，是根据传播来排行的，基于几百万个微信公众号的数据，虽然它不完全体现真实的舆论场，但已经相对接近真实。
事实就是，这前20之中，以上这些文章，绝大多数，都不可能出现在呦呦鹿鸣。我理解许多写作者、经营者的“理性选择”，但我的良知，我的常识告诉我，我不能写这些满是感叹号、满是“格局”“大棋”的文章。
但这些才是最受“读者”欢迎的。今天这个榜这并非一天孤例，长期以来，在我发文的大多数时候，排行榜就是这样的结构与场景。这个榜单一共列了100名，后面的组成比例也差不多。
我只是一个异数。一个刀锋之上的异数。当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冒犯”大多数人，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这一点吗？知道。
但为什么这样？我想起了两个人的话。
第一位是《兄弟连》里的上尉温特斯：“我们是伞兵，中尉，本来就该被包围的。”
第二位是文天祥《衣带歌》：“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我们身处的2022，是非常特殊的年份。我们身边，很多的哭声，也有很多砥砺人心、彰显文明、昂扬斗志的故事。但是我们都注意到：许多人，尤其是精英，在保持沉默。不到自己本尊身处绝境，不发一言。有的，甚至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羞耻之心全无，天可怜见。
现在不是平常时日了。如果精致利己主义继续盛行，如果人人都等着别人为自己发声，都等着搭便车，最后，道路上必将静寂无声，必将无车可搭。
我更愿意关注身边的人，更愿意关注小人物的悲欢，而不是遥不可及、咋咋呼呼、不知所云的“大棋局”。多说几句人话，比什么都强。
人都难免孤独。但我希望，更多的人关注身边的“小历史”，关注小人物的命运，关注真实的细节，最重要的，有能力发声的人，努力发出声音来。作为少数派，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但我会勉力为之，不图改变别人，尽量不被改变。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如果通了一些，彼此就会减少很多孤独感。这正是我们生而为人并组成族群的意义。眼前仍有这么多人支持呦呦鹿鸣，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从来不认为，幸福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也从来不认为，文明可以从天而降。我确信的是：真正的幸福与文明，只能由我们亲手去搭建，一砖一瓦地铺出路来。
这个榜单，现在在我看来，就像一片荒原。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要在多久之后，它会变成参差多态的花园？
参差多态的花园？这个愿望当然是奢侈的，但我却想，它也一定是可以实现的。因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以上是我今天的心里话。晚安，诸君。
20220423呦呦鹿鸣 
《
上海的解药，藏在141号
》

《2022是一片“真实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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