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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愚昧与痛苦的世界里,如何保持价值与尊严
文/ 郝景芳
我的前两篇文章写大国兴衰,也写数据管理,本质上都是在写最近的时事,遥远地方的战局牵动世界危机,身边疫情封控造成不幸死亡悲剧。
今天想从另一个角度为疫情中的人提供一点精神支援。
有很多事,已经注定滑入了悲剧的轨道,每天都有因为耽误治疗而过世或者不堪精神重负而自杀的消息,冲击着我们的内心(有人统计了在这一个月内已经超过70起延误治疗或自杀事件,这超过了某些局部战争)。
我们毫无疑问目睹了愚蠢、麻木、谎言与平庸之恶,这是系统性灾难。很多时候个体性力量不足以对抗系统性错误,就只能尽全力活下去,并在活下去的过程中保持自我精神健全。我们没有哭墙,过多的悲伤无处倾诉。既要在愤怒与悲伤中保全自我,又不希望自己的价值和尊严随世沉沦,何解?
今天给大家摘抄一本书中的段落。这本书是《寻找内在的自我——马斯洛谈幸福》,是著名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的随笔集。
马斯洛是我们都很熟悉并喜欢的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他的需求层次理论非常出名,我之前也引用过。这本书中记述了他多年来的一些经历、思考和对不同领域的见解。
其中有一段,讲他多年前是如何因为萨纳姆的一本书,而产生出学术志愿:
“我发誓要为哲学、心理学和人类学做出像萨纳姆一样的贡献。为什么是这三个领域,我已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了。但那天晚上,优越感就像破衣服一样被我抛弃了,我成了一个世界公民。
“如果我当时在亚瑟王的宫廷之中,我想我会执剑在祭坛前彻夜守候。这就是那种精神。无论如何,我已经践行一生。”
我很感动,也很受触动,因为我在多年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时刻。
这本书有一篇叫做《生活在高阶价值观的世界中》,其中开宗明义点出了我们今天每个人都遇到的核心困扰:
“现在,许多情绪健康者所面临的关键性问题就是,‘如何在一个匮乏性的现实(必须在其中生活)中生活?也就是说,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恐惧、愚昧、痛苦、丑陋、恶心和罪恶的世界中,还不能忘却存在性现实和存在性价值观,包括真、善、美。’ ”
以下是书中内容的摘录,就是作者对上面问题的回答:
进入诚实的世界
1. 不要让自己对腐败、堕落、虚伪、不道德和淫乱等现象习以为常或漠不关心。纳粹集中营中的一些犹太人发现自己甚至已经对每天都发生的活人被烧死的这种最为可怕的灭绝人性的事情都习以为常了。
2. 必须能够嗅出不诚实的恶臭之气。(你可能不得不低头,但你不需要喜欢它!)必须保持你的味觉灵敏(现在的很多面包和水果已经不再那么好吃了)。保持真诚的眼睛和感觉灵敏的舌头,清白做人。
3. 灰色的谎言仍然是谎言,你不必出于礼貌而表示赞同。不必耻于在一个见利忘义的世界中做一个好人。
4. 绝不要低估一个人影响世界的力量。记住!洞穴中的一支蜡烛就可以照亮一切。
5. 记住,在那个童话故事中,是一个小孩看到“皇帝什么也没穿”,然后大家才看出来的。
真正的尊严与自豪
你的尊严和自豪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隐私和秘密?如果人们可以读懂你的心理,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你会作何感想呢?或者,人们可以看穿你所有的隐私和秘密,就像你是赤身裸体的一样,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你又会如何呢?如果这样你还能保有尊严和自豪,这才是你真正的尊严和自豪。
为了获得真正的尊严和自豪,不要试图去隐藏自己。不要去依赖外部的价值符号(比如制服、奖章、帽子和礼物、头衔、社会角色等),要完全彻底地展示自己,进行自我揭示,展示你隐秘的伤痕、羞耻和内疚。不要让任何人将任何角色强加在你身上,也就是说,如果别人的看法并不符合你的天性,不要按照别人认为一个医生、牧师或教师应该怎么做而去那样做。不要隐藏自己的纯真,大胆地承认它!
到达存在性世界
1. 通过有意识地进入存在性世界(being-realm)而走出匮乏性世界(deficiency-world)。可以去参观艺术展、图书馆、博物馆,欣赏美丽或高大的树木、高山和海滩。
2. 仔细思考那些令人钦佩、富有魅力、受人爱戴和尊敬的人。
3. 进入奥林匹斯山的“清新空气”之中,进入纯哲学、纯数学和纯科学的世界之中。
4. 尽力收窄自己的注意力,专注于微小的世界,例如蚁丘、地上的昆虫等。仔细观察花朵和草的叶子、沙粒或土壤。全神贯注,不受任何干扰。
5. 用艺术家和摄影师的眼光来观察物体的本质。例如,勾画轮廓,将其与周围的背景切割开来,与你的先入之见、期望和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理论分开。将其放大,或者眯着眼睛看其大概的轮廓,或者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盯着它看,比如倒过来看。看这个物体在镜子中的样子。将其放置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特殊背景中,或者以一个不同寻常的方式摆列,或者通过不同寻常的颜色滤镜进行观察。长时间地凝视它,同时进行自由联想或白日梦。
6. 长时间和婴儿或儿童待在一起。他们更加接近存在性世界。有时候和小猫、小狗、猴子或猩猩等动物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可以体验到存在性世界。
7. 从历史学家的角度来思考自己的生活,100年甚至1000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呢?
8. 从非人物种的角度思考你的生活,比如一只蚂蚁会如何看待你的生活?
9. 想象一下,如果你的生命只有1年的时间,你会如何呢?
10. 想象一个远方人,比如一个来自遥远非洲农村的人会如何看待你的生活。
11. 用第一次看到某个人或环境时的眼光来看待熟悉的人或环境。
12. 用最后一次看到某个人或环境时的眼光来看待同样的人或环境,比如一个人快要死了,已经不太可能再见了。
13. 用伟大而智慧的圣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所处的境地,比如苏格拉底、斯宾诺莎和伏尔泰。
14. 试着和那些超越你的人进行探讨,可以和他们交谈也可以给他们写信,包括像贝多芬、威廉.詹姆斯、康德、苏格拉底或阿尔弗雷德.怀特海等伟大的历史人物。
以上就是马斯洛给出的在荒诞悲凉的现实世界中,保持精神尊严的方法,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在马斯洛给出的精神建议中,包含多接近那些令人尊敬的、杰出的灵魂。这些伟大的人物所具有的精神力量,很多时候能支持我们度过人世间起伏动荡的波澜。
童行书院通识教育课程体系,希望让孩子从小接近那些伟大的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学习他们的思维方法,接近他们的广博内心。
即使世界是灰色无光的,我们也应当怀抱对这个世界终极真、善、美的信仰,因为真、善、美不在这个世界中,它们始终在我们心里。除非我们自己放弃,否则谁也夺不走。
早晚有一天,记得真相的人会站在一起。
作者简介
郝景芳:作家,雨果奖得主、清华大学物理学硕士、经济学博士、童行学院创始人。个人微信公号:景芳说。本文经作者授权转载。
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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